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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想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顾嫂为何那么坚决的污蔑我,已经困扰了我一路。虽然顾嫂与我只有几天的情谊,可亲眼看着一个人绝决的自杀在我面前,那感觉太震撼也太难以接受。
我想知道原因,无关赵轩对我的看法。
宁常玉的粮食铺子离我们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当初我给顾嫂选择了他,就是因为距离够近不会出什么危险。只是没想到,她到底是出了事。
我怀疑过是太子的人做的,他的丈夫是太子计划的实施者,是罪人,是帮凶。顾嫂是他的妻子,就算有此结局也不算意外。令我好奇的,仅仅是她污蔑我,且决心用她的死亡来让我无从分辩的缘由。
还有赵轩,他虽说顾嫂是个无关紧要的奴婢,要我不用太过在意。可是他在演彦修与董县令对峙时眼神飘忽唯独不看我的表现,明显暴露出他的真正心思。他到底不能够做到如他话一般视人命如草芥,如此会替人着想又不改真性情的人,我想着,他是我的未婚夫君。一个人在偷偷的笑,一时竟有些开怀。只是说到底他还是介意顾嫂的话,我叹了口气。
铺子的大门禁闭,杜绝了街上的黯淡颜色。门口拴着一匹毛色油亮的骏马,它甩着着尾巴驱赶虫蝇,时不时轻抬几下蹄子,打个响鼻。我多看了这匹马两眼,绕到后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座单独的院落。低矮的石墙围起的四方空间,连着一排的房屋平铺开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背对着我们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赵轩,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讶,明明我们未曾告诉他我们的行程。
哥哥则阴沉着脸,“你查了我们?”
我心中一跳,看向赵轩。
“嗯。”他淡淡的回应,不以为意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哥哥。我连忙替他解释:“上次咱们被追杀,是赵轩帮我们查的。他因此查到了这里,也不算意外不是?”
哥哥半信半疑的点了头,道:“你猜到我们会来这里?”
“不错。”声音低沉,略带嘲讽。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怒容。“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未婚妻子竟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物,倒是我小看了你。”
“你胡说什么?!”哥哥气愤的质问,他的手紧紧拉住我,似乎怕我失控。可是我还没有从赵轩的指责中回过神来。
“我胡说?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事!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种口蜜腹剑的手段没想到宁挽释你也学会了啊?”耳边传来压抑着悲哀的指责,恍恍惚惚的飘来,却真真切切传入我的耳中。
周围嘈杂的一切似乎离我越来越远,如同被一道透明的墙壁阻隔,我在墙这边,他们在墙那边。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看到他们滑稽的动作,似是在争吵。我黏住的思想开始缓缓流动,我费力思考着赵轩的话,他这是相信了顾嫂的话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认可了顾嫂的话?
“都住口!”那道无形的隔膜似是被忽然打破,所有失去了的声音忽然回归。他们两个都在看我,后门露出几颗的脑袋,探头探脑的。我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我才艰难道:“这家主人呢?”
“老奴在这里。”略有些臃肿的黑脸汉子抱着灰色的什么东西从门缝你探出身来。他时不时的看看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
“你怎么现在才……”
“是我让他躲起来的。我想要知道你看到我在这里,会是什么表情。”赵轩微微勾起嘴角,是冷笑的模样。
我骤然失去了言语,全身没有力气。
“我来问吧。”哥哥掩盖在宽大袖子里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道。
“宁管家,最近可有带着孩子的女人来过?”哥哥神情严肃。
宁常玉曾是我们宁家的管家,我们回京城后就送了粮食铺给他经营。他似乎意识到形式的严峻,不由肃然:“前天晚上确实有一个女人窝在店铺门口,不知这算不算是公子说的来过?呶,还带着这个孩子。”他把怀中的东西递给我们看。是个孩子,是,顾嫂带着的那个小姑娘。我直觉要大不妙。
哥哥知道已经接近了答案,急切道:“那个女人呢?”
“公子不知,那个女人是想杀了这个孩子啊。”他有些怜悯的看了看怀着的小姑娘,小姑娘头一点一点的瞌睡。
“那天晚上天黑渗渗的,我照例查铺子。你们知道现在闹饥荒,铺子里虽然没有多余什么存粮,可是再养活几个人也是够的。我就怕遭贼了。刚靠近铺面正门就听到一个女人自言自语,说别怪我狠之类的话。我贴着门听了听,觉得不对劲,就猛的把门拉开了。结果那女的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把这小姑娘砸到我身上就要跑。我当即就喊了人拦住她,谁知道几个汉子都没她跑得快。”他停下来歇了口气,“公子,事情就是这样。”他抱着怀里的孩子退后一步,垂首站立。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顾嫂在这里跑掉,与我们无关。只是她要杀害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我只觉得难以置信。
“那这个孩子说的你要怎么解释?!”赵轩伸手就拉了个小鬼头出来,三四岁的模样。他个子矮,之前一直站在水瓮侧面,阴影覆盖住他,以至于我竟然没有看见。
他被拉到了众人眼前,被众人目光逼视着,慌乱又无措。“我看到,看到,”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要在这里,我要找我娘亲。”赵轩无奈,把他领回来,沉着脸道:“他说看见你打了个女人。小孩子可不会说谎,你们当真以为就这么一番话就想糊弄我?”
我激动的冲他喊:“我没有做过!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赵轩甩了袖子,背对着我,细听他的声音下竟压抑着哀丧:“铁证如山,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告诉文宣,告诉你哥哥,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我在朱家给你演那一场戏,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也可以像文宣一样,我明明才是你正经的应该相信和依靠的人,为什么就我不可以?” 南浦浮生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