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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该想到的。人性本来自私,真正无私的又有几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席贤父亲和姑姑的说辞不一,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而这一切,就像一链珍珠,缺了其中一颗,就再也无法穿成完美的一串。
我不想管了。
“挽释,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是你说的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一把推开了在我周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文宣,“想看热闹就直说,何必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场面话!”他嘿嘿的笑着挠挠头,“直说多伤人心呢。我这么善良,怎么会看热闹?”
明明是温暖的春天,我却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起满了的鸡皮疙瘩。文宣果然没变,跟以前一样,表脸!我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哥,哥哥?”
四处寻不见哥哥的影子,只有席家老汉呆在南浦,连席贤都不见了踪迹。我问他,“哥哥有没有说去哪里?”
“带着贤哥儿去练步了,我在这儿等着。”
文宣挤进来,“练步?我也要去!”
“在后山。”
“哎,你去不去!”他拐了拐我的胳膊。我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这些人还郁闷着呢,哪里有闲心看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干脆的拒绝他,“不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喝杯茶,消消火。”
“哼,你的事情我会告诉哥哥,我不会管,也管不了!”我憋屈的难受,仰头灌尽了凉茶似要把心头的邪火浇熄。啪嗒把杯子撂下,声音大的连自己都震惊。我看着他,再次声明,“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后面发生了什么呢?我想我记不清了。
摇晃,动荡。我似乎被困在梦里,挣扎不出。在长长的黑暗里,我孤独的等待着。
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应该在哪里?
外面在喧哗的是谁?
我勉力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微微颤动的木板。原来我在做梦,眼皮沉重,我又合上了眼睛。
“呶,给你的。”眼前有个小胖子,肉嘟嘟的双手献宝似的举到了小姑娘的眼前。
小姑娘有些嫌弃,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好奇。“是什么?”
“这是一把神奇的桃木梳,啊!看看是不是很别致?我特意设计的呢。”
小姑娘看着她手中的所谓梳子久久不能言,半天才顺了顺抽搐着的脸颊。“你确定,这是梳子?”
“当然啊!”随即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哎哎,本少爷的品味你哪里能懂?”
“你知道就好。”
“我当然知道啊!看到这三齿没?这就代表三个人啊,看到这莲花没,这就是他们死了变成的花啊,这么深含寓意的东西,代表的是我对撞破和尚尼姑奸情的大和尚满满的崇敬啊!哎,你别走啊,这是给你辟邪的,辟邪的!”
“哎,挽释你别不信我啊!你怎么能不信呢我!我这是为了你好啊!我给你拿来辟邪的!真的是辟邪的!”
文宣幼时球一般的身影挥之不去,连声音都似回响在耳边。真是奇了怪了。我被他吵得心烦,伸出手就往枕头下摸。
咦,文宣送的三齿梳呢?怎么会这么空荡荡?
遭了,出事了。
醒过来,醒过来,快清醒过来。
“这房间占满了,你等会儿。”
“我找李大人。”
“行,你等着。别走哈。”
我使劲睁开睡得有些浮肿的眼睛,眯缝着看周围的一切。封闭的空间,中间被固定住的桌椅。
是马车。
我怔怔的摸了摸腰边荷包,里面有硬硬的质感。
天哪,难道这小小的桃木片真的辟邪不成?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恍惚记得我喝了席老汉递给我的茶,可现在我却出现在这里……难道,刚刚那个说话的人,是席老汉?怎么可能,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我要哥哥,我要文宣!
我撑起睡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接近出口。从车帘缝隙里看到的场景,熙熙攘攘似是集市。我睡了多久?听行人问价的口音,我可能已经出了宁夏。我双腿有些发软。诚然我再胆大,再心大,也觉得恐慌。乳母讲过的故事又一一浮现在脑海,想着被拐带女子的结局,被卖入青楼,被卖给别人当小妾……我又气又恨,全身都在颤抖。
姜少夫人说,“我被他卖了!”一个瘾君子的丈夫,在那时尚可为了钱卖掉自己的亲妹妹,我一个与他无干多管闲事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怕是结局会更惨吧!宁元景,你害死你妹了!真的!
“李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哦?”
车帘被“哗”的一声拉开,春日阳光刺眼,我条件反射的侧头遮了遮眼睛。他似是瞧了我一眼,“不错,正是她。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您看这路费……”
来人朗声笑,“放心,定不会少了你的。”
“哎哎,谢大人赏。”
看他这副谄媚的样子真心恶心,我厌恶的转过眼去。
“宁姑娘,下官姓李。”
我敷衍的行了个礼,“李大人。”
“姑娘好定性,不问下官为何会把您带到此地吗?”
我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各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呼啸而过,我颤声道,“来都来了,难道我能逃掉吗?”
“自然是逃不掉的。”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垂着头不再搭理他。可能他自己也觉得无聊,干脆跟我摊开了讲。
“宁姑娘,在下并非故意得罪。实在是受人所托,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宁姑娘放心,在下定竭力保证姑娘安全。”看他的样子,倒是个正直的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坚毅,鼻梁挺拔,嘴唇紧紧抿着,似是因为得不到我的答案而愧疚。我还是表示怀疑,“真的?”
“在下李瑞,愿以身家性命发誓,定保姑娘周全。”说不动容是假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在天地之间立誓,誓死保我安全。
“何人要见我?”
“宁姑娘随我来。”
下了车才看到自己站在一处庭院门口。朱色大门洞开,露出里门宽阔的行廊。他引我一路向里,在佛堂门外停下。
“下官只能送姑娘到这里。姑娘安心,里面并非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
我笑了笑,“佛堂有菩萨坐镇,洪水猛兽怕是被关在门外了吧。”
他微微笑着,“下官先走一步。”
“嗯。”
我站在门外等着里面的人礼佛结束。木鱼敲击声声声清脆入耳,安抚着我跳动不安的心脏。
里面的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见我?
能指派朝中人为她做事,她身份定然不平凡。只是,她为什么要见我?
难道是因为赵轩?不对,赵轩已经走了,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绝不会在食言。难道是因为我自己?不可能,明明爹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找我麻烦?
一定是史淑兰,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想出这种吓唬我的把戏。这样想着,我心里沉甸甸的石头微微放下,暗暗握了握手掌心。就算嫁过去,算起来,我才是大。她算什么?败坏我名声的事情,我还没把帐算彻底呢!她来,更好,可以清算了。
我睁大眼睛盯着禁闭的房门,似乎能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女子纤细的背影。我嘴角扯着若有若无的笑,史淑兰,咱们又见了呢。 南浦浮生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