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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鼎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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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白芍、陈凌,招呼季玉和一干宫人退出体仁馆花园后,刚才还楚楚可怜搂住鸿昭央告的天子,瞬间就变了脸色。

  “我说……臭东西,差不多就得了吧?戏演得太过,我也很难收场的。”

  鸿昭也收起了怨愤哀伤,敛容望着对面的痴儿:“戏?什么戏?”

  “你为故交死得不明不白而触犯天威,痛断肝肠的好戏啊。怎么……”她一脸紧张,死死盯住他的脸,一瞬不瞬,“难道完全是我……会错了意?你真舍不得邹禁?”

  鸿昭凝眉不言语。

  凤翎又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你其实也想让邹禁去死的吧?只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啊。”

  怎么?原来她是故意充当“黑手”,成全他的体面么?

  怎么可能?

  为了他!?一个奸贼的儿子?

  鸿昭愣了好一阵,才算醒过味儿来,轻轻“恩”了一声。

  凤翎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夸张地拍拍胸口,劫后余生一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错意思,真惹你生气了。”

  鸿昭长出一口气,痴愣愣,犹不敢相信眼前的逆转。

  “天威难测,皇帝祖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麻烦你不要再耍我了……”

  凤翎笑眯眯道:”我们配合得还算默契啊。你看,大喇叭和长舌妇最是有用了。我们闹了那么久,闹得子清都遣季玉来问了。那些远远观望,暗中窥伺的女史、侍郎们应该已经把你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够了,那么各位臣工也已经知道你的不容易了吧?”

  “怎么,你是真要帮我?为什么?”

  凤翎发现他仍在怀疑,不由恼怒,气哼哼瞪一眼,推开他就要跑路。鸿昭哪里容得她走,赶忙一把拖住了。

  “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当此多事之秋,你若真因邹禁那个叛徒丢了脸,失了众望,我让谁去统帅兵马,震慑虎狼?”

  “你要帮我,为什么不明说。非得这样猜来猜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问差。”

  “这能怪我吗?我昨晚就问了啊,才起了个头,你就凶得吓死人。”

  “你那是好好在问吗?”

  “怎么不是?”

  “好好问……”他想起昨夜的情状,恨得牙痒痒,只想一口把她吃掉,“不阴不阳,古古怪怪。叫的什么……‘耀之’。我知道你又要作什么怪啊?”

  “我作怪?我那是怕你……”

  “怕我什么?”她话未说完,他却忽然发现了乐子,“慢着,慢着,让我想想你刚才说过什么。怎么,你原来……也很怕我生气的吗?孩儿他娘……”

  凤翎脸上一红,愤愤骂声“奸贼”,踱回廊下,坐到平台上,望着满院的春景,扯开话题:“过一会儿,你就可以‘强忍悲痛’去清晏堂列席议政,平息嘴仗了。邹禁在幽凉二州做过什么,你知我知。清晏堂吵架的众人也都知道。大家不过为了朝廷的体面才不曾说破。就像人日那天一样,和稀泥,********也不是第一回了。此刻西北的肥肉惹得满朝文武口水直流,难保有人会拿他出来搅局。你回来了,他们就都等着看你的表态。他暴毙得蹊跷,不闹一闹么,好像也有些太薄情。你毕竟还是一个爱护下属,公平正义的好主公嘛。你问过了,也怒过了,邹禁其人其事就算消失了,他病得好,也死得好,这之后,大家就把他忘记,开开心心分西北的大肥肉吧。”

  鸿昭忖了忖,觉得自己的傻妞不会那样聪明,边蹙眉望向她:“提前杀死邹禁是不是他的主意?”

  凤翎明白他说的是谁,叹了声道:“他说……皇子新诞,尚德体仁,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留邹禁性命,至少也要等你回来再发落。我想了想,夜长梦多,留着麻烦,等你回来了,那邹禁为了保命,扯着你吵吵闹闹再牵出许多不堪,把事情越闹越大,这便如何收拾?便没有听他的。让邹禁提前消失了。也不知做得对是不对……”

  原来如此。

  她会为了自己,违背子清的建议,让荀朗的一招以柔克刚化于无形?

  鸿昭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压不住心头的一丝窃喜。

  “看来还是他仁慈多情。”他唇角一挑,故意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婆娘。”

  “我狠毒?!我狠毒是为了谁?!”

  “哎呀,还真是为了我啊?”

  女帝气结,死死瞪着他,目光阴狠,咬牙切齿:“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鸿昭微笑着看她的怒容,欣赏了一阵,方行过去,也在廊下坐好,为了体现对天子的亲近还故意贴在她边上,把她挤得差点摔倒。

  “干什么你?!”

  “陛下小心,陛下这样呵护微臣,要是摔着了,臣得心疼死。快让臣抱抱,好好抱抱,乖……”

  天子白眼一翻,十分厌烦。

  摄政搂腰抓手,百倍殷勤。

  “陛下容禀,那车骑将军的奏报本是一场虚惊,乃是豪强世家们混淆视听告的刁状。邹禁还不曾打出谋反的旗号。他会趁乾国之乱,出兵幽州,原是我的主意。不但夺回了一城六郡,洗雪了城下之辱,还把幽州城也占了。就连金眼鬼夏翊都已经决定向你称臣,还要把子女送来为质。”

  “我知道了。你奏报里都说了。”

  “臣还未到凉州,就听说邹禁收降幽州后,检御将士,无所虏略,绥纳降附,使复旧业,幽州的百姓都对他交口称赞。”

  “我也知道了。朝里都在传呢。”

  “所以……邹禁有大功。”

  “他既然那么好,你为什么还把他从西北地盘上调回来呢?让他在那里继续卖乖嘛。”

  “我想让陛下犒赏他啊。”

  “放屁!”

  “那你说说我是为什么?”他抬手耍弄起她鬓边的碎发,歪着嘴坏笑不止,“说对了有奖的。”

  天子愤愤拍掉他的爪子。

  “车骑将军的指控并没有错,邹禁真要谋反,只是还未成事。”

  “何以见得?”

  “攻占幽州后,他擅自以天子的名义,任命大批官吏。他拜夏翊行骠骑将军,夏翊嫡子为奉车都尉,还让乾国群臣领受自己属下的职务。他的主簿建议他留在幽凉,即使不能逐鹿天下,亦不失为夏玄第二,这不是准备谋反却是什么?”

  “陛下的斥候真是厉害。”鸿昭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十分惊讶一般,“我却被他骗得好苦啊。”

  “你会不知道?”

  “是啊。我不是一直在你面前,信誓旦旦说他不会谋反吗?昨天不还……”

  “你不知道。为什么让徐伯彦紧跟过去嘉奖安抚?为什么大兵压境吓得他离了幽州?为什么高官厚禄诱惑他回到长安?为什么留在西北足足收拾了三四个月,把他的枝枝叶叶全都剪掉?”

  鸿昭望了凤翎好一阵,赞许地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的傻妞,不一样了。”说罢,轻轻叹了一声:“我是不知道他会闹得这样大。更没想到夏翊会这么没用。我还当幽州城至少能撑个半年,留出时间让我陪你待产呢。邹禁真是一员虎将,不枉我与他相交这些年……”

  鸿昭的眼里透出沉痛,这一刻的伤感确是真实不虚。

  凤翎看出来了,也有些讪讪:“你干嘛非要派他去打夏翊?不给这个机会,说不定他还能忍几年。”

  “夏翊是漠北雄鹰,谁能治他?正所谓……良弓射猛禽。”

  “鸟尽……则弓藏?”

  他们面面相觑,回味这一番对话,都品出些诡异,便不约而同地躲避了彼此的视线。

  鸿昭尴尬地咳了一声,笑道:“只是不知朝里其他臣工是怎么议论的……”

  “你猜呢?”

  “我读书少,学问差,实在猜不到。陛下教我。”

  痞子又亮出不要脸皮的献媚表情。

  “混球。”凤翎剜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巡边的这几个月,朝内的臣工并没有闲着,关于西北的奏疏源源不断投到我这里,表忠的、论政的、议兵的什么样的都有。再后来,就连各州的刺史州牧也开始加入。他们在奏疏里互掐互骂,比此刻清晏堂的嘴仗更加热闹。可是在一件事上,本来斗得昏天黑地的文官清流和你的那些爪牙,竟然穿起了一条裤子。”

  “弹劾邹禁?”

  她点点头道:“说什么我教你。这些学问全是东皇殿下你教我的啊。”

  “我?”

  “你不是说过,世家大族是我朝的立国之本嘛。” 女帝种田:扑倒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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