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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馨儿中的毒很是有些麻烦,大夫给开的药也多,过一阵就得吃一种,很是麻烦。好在这些药里都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所以她一天里醒着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倒也不算难挨。
昭煜炵却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进了宫,向皇帝禀明了裴馨儿所出的那个主意。当然这会儿他自己也已经加入了许多内容,裴馨儿只不过是说了个想法而已,他却已经将每一个步骤都补充完整了,设想得面面俱到,只要皇帝一同意,立刻就可以展开计划。
皇帝听了这个主意,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却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对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为自己的母妃报仇更重要的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有什么不肯做的?
不过,他在答应之前,倒是笑呵呵地看着昭煜炵,问道:“这么个阴损的主意,怕不是你能想得出来的吧?装神弄鬼?这倒是新鲜!”
昭煜炵微微一笑,道:“皇上圣明,这确实不是微臣想出来的,而是馨儿想的。臣觉得有些道理,就在此基础上做了些完善。”
皇帝一愣,随即便关心地问道:“裴氏现在怎么样了?既然能够给你出主意了,应当是已经大好了吧?”
昭煜炵暗地里皱了皱眉头,面上却是无奈地一笑,看着他道:“皇上这话可说错了。她现在还吃着药,醒着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还少。臣本不愿她多操心,她却自个儿看出了臣心中有心事,强撑着也要为臣分忧解难。臣也是拿她没办法。”
嘴里说着无奈的话,面上的神情却是隐隐的炫耀,皇帝见了,心中不由就有几分不快。不过他的心思隐藏得极好,倒是没让昭煜炵看出来,点了点头道:“她的身子还未大好,确实不宜太多用心思。以后你做事小心点儿,别再让她看出来了,不然对她的身体无益。”
昭煜炵应了声是,显然不想再持续这个话题,说道:“皇上,那这件事情……”
皇帝也将心思拉了回来,冷冷一笑道:“照做吧,朕准了。朕倒要看看,这位厉害的‘母后’到底是个怎样铁石心肠的女人。”
于是,皇帝便招来了御林军的统领,以及身边的内侍总管。想要在皇宫里动手脚,自然需要御林军和宫内人员的配合,他们都是皇帝的心腹,所以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皇帝都决定了,他们就只管执行就是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宫里突然就传出了闹鬼的风声。据说一个小宫女夜晚一个人如厕的时候,看见窗户外面飘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再找也找不到,当下就吓出了病。
原本这样的传言也不是没有过,大家都没怎么往心里去,除了那些底层的宫人们偷偷议论以外,宫里的主子们是一个都没在意的。
可是到了后来,这闹鬼的传闻却是甚嚣尘上,传得沸沸扬扬。越来越多的宫人据说看见了鬼怪,吓病的人也不在少数,皇帝为了平息谣言,特意让太医去为他们治疗,得出的结论也是惊吓过度,反倒滋长了留言的传播,不久之后,各种各样的传闻就在后宫里扩散开来,甚至还有低阶的嫔妃也加入到了“撞鬼”的行列。
这下,主子们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皇后大发雷霆,命人将那些声称“见鬼”的宫人们都抓起来打了顿板子,可怜他们并还没好又被杖责,这回可真是吃了大苦头了。不过也不知皇后是不是心有顾忌,虽然命人罚了,但却都不轻不重的,也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不过即便如此,闹鬼的传闻还是没能遏制下来,直到一天晚上,这“鬼”竟然出现在了皇后的窗外,直接将皇后吓晕了过去,这下宫里闹鬼的事情便似乎已经得到了证实,再也不敢有人说那是“谣言”了。
身为后宫中的一员,太后虽然居住在嫔妃之外,但毕竟还是身处皇宫之中,这闹鬼的事情自然也没能瞒过这位。她刚开始还将此当做笑话来看,后宫浸淫了那么多年,她什么事情没见过?这八成又是哪个嫔妃为了争宠搞出来的动静吧?
只是到了后来,却由不得她镇定了,因为那鬼竟慢慢向着她的寝宫移动过来,从其出没的轨迹来看,竟是直接冲着太后来的。
这就很是奇怪了。后宫妃嫔们的争斗为何要牵涉到太后身上来?
莫非这本来就是冲着太后来的?
顿时,后宫中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太后身上,众人都不免诡异地猜测太后究竟是做了怎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以至于冤魂都找上门来了?
太后自然是大为震怒,特意将还在养病的皇后叫来大骂了一顿,斥责她治理后宫无方,竟然让这么离谱的谣言传播开来。更重要的是,究竟是谁在这宫里装神弄鬼,皇后查不出来便是她的失职,若是她实在管理不过来这后宫,太后倒不介意替她好生去管上一管。
皇后虽然是国母,可太后更是她的婆婆,她心中叫冤,却又不敢违逆了太后,只得苦着脸应下了差事,回到栖凤宫后却是一筹莫展,也不知该怎样才能消除这场无妄之灾。这也是皇帝为求逼真,故意没向她透露这个计划的缘故,否则以太后的城府,万一从皇后那里察觉到什么端倪的话,他们可就白忙活一番了。
又过了两天,宫中的各种流言愈发传得厉害了,甚至太后以前在先帝的后宫中所做过的种种事情也被有心人有意识地泄露了出来,经过皇帝等人的一番推波助澜,现在的传言基本上集中在了太后身上,说她如何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人曾经死在她的手上,如今那些人回来报仇了云云,说得有声有色、煞有介事。
太后听到这些传闻,当即便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她雷霆大怒,当即就要自个儿亲自彻查这谣言的来历,杖毙了两个多嘴的小宫女之后,非但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遏制住流言的传播,反而似乎更厉害了。宫人们都在背地里议论,太后如此心狠手辣的一个人,死在她手里的冤魂也不知有多少个,就算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会回来找她报仇也不奇怪啊!
到了晚上,太后已经就寝了,却在睡梦中不知为何猛地惊醒过来,随即便看见其中一个自己白天杖毙了的宫女就站在自己床前,一脸的惨白,七窍流血,披头散发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直盯得她心中发毛,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不禁汗毛直竖。
偏生她想喊还喊不出来,只觉得仿佛有什么死死压在了自己身上,动也动不得、声音也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宫女盯着自己,越来越紧张,到了后来竟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干脆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宫女来服侍她起床的时候便看见,尊贵的太后殿下面青唇白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而她的身下竟然还遗了床,不禁顿时惊得面面相觑。
她们不敢怠慢,一边唤醒太后帮她净身更衣,将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去烧了,以免太后因此而震怒,一边赶紧差人去请太医,来为太后把脉。她们道是谁也没想过什么冤魂作祟的事情,太后平日的强势给了她们一个错觉,仿佛这个女子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地,又怎么可能被所谓的“冤魂”吓得昏倒和失禁?
然而太后心中却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昏倒的,只是这原因却实在说不出口,所以太医诊治了半天也只能得出个夜里没盖好,“偶感风寒”的结论而已。皇帝闻讯特意赶来“看望”了她,看着她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而变得憔悴的脸色,心中暗自快意。
这裴馨儿贡献上来的计策果真不错,就算最后讹不出太后的罪过,无法彻底整治她,像这般狠狠地教训她一番也是极为解气的。
或许是皇帝那副明嘲暗讽的模样刺激到了太后,皇帝走后,她的面色倒是更加难看了几分,也不顾自个儿的身体虚弱,又将皇后叫了过来训斥了一顿,将皇帝那儿受的气全都发泄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一不小心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出气包,自个儿心中也是郁闷至极,回到栖凤宫以后不久,便宣布病情加重,闭门谢客了,就连每日例行的嫔妃请安的事情都暂停了下来。
太后的厄运并没有就此停歇。之后的几天里,几乎每晚都会有不同的“鬼”出现在太后面前,有些是自己亲手处死的宫人,有些是自己下令除去的先帝的嫔妃,她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静静地站在太后的床前,一言不发,却是用那种仿佛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只能默默承受这种压力。 闲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