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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各坊皆由坊墙隔开,坊墙为褐色黄泥砌垒,仅够成年男子肩头的高度,不适合翻墙,因为一踩就垮,亦不适合闲聊,因为完全不隔音。
当秦冉和靳左站在坊墙一侧时,两人的对话从另一侧飘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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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男子挪一寸,女子近一寸,似准备黏在他身上一般,目光都不曾偏移一分。
“求求你,离我远点,远点再远点,从家里一路跟到大街上,你诚心要看我出丑还是故意整我?拜托啦,不要靠那么近,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快活不下去了!”男子语气中满是无奈,她就跟那牛皮膏药一样一旦贴上再也甩不掉,他不知道她怎么如此厚脸皮。
她的脸皮,比长安城墙还厚!
她的功力,堪比金牌四季豆——油盐不进!
不管他怎么说说什么,女子一直瞅着他笑,男子的火气便直冲冲往上蹿!
“池楚玉,你到底要干嘛?你信不信我今儿个抽你一大嘴巴子?”脸色一沉,他挂出一副标准的凶神恶煞相,随之伸手做出真要扇她一巴掌的阵势。
他都那样了,女子却扬起巴掌大小脸,笑嘻嘻说道。
“凯哥哥,楚玉就陪你到宫门外。”
如一拳击在了棉花上,男子一身火焰立马熄灭,毕竟他又不能真揍她一顿,好心情没了,好耐心没了,男子冷冷瞥他一眼,绕过她就要离开。
“好说不听,歹说不听,小爷今儿个没空陪你瞎胡闹,麻溜的赶紧滚蛋。”
他一走,女子跟着走,边走边说。
“凯哥哥,你放心好啦,我绝对不会告诉婶婶你昨晚逛了华清苑,也绝对不会告诉伯伯你前日揍了王家公子,凯哥哥,别生气了,楚玉听话,保证再也不会说你那朋友长得像猪了,哎呀,谁叫他姓朱,我那日看了他比猪还胖,嘴一快就溜了出来,真的不是要丢你的人,还有张公子的事……”
顿足,男子捂住胸口,面色黑得不能再黑。
“池楚玉,不想死滚远点。”
男子用手指着她的鼻尖,强忍着想脱下臭袜子塞进她嘴里的冲动,小妞竟敢威胁他?他是吓大的吗?要不看着她是他家亲戚,他非得把她扔进粪坑里去!
男子怒火中烧之时,女子狡黠一笑。
“凯哥哥。”用撒娇的语气唤了一声,她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害羞得低了头。“我错了嘛。”
她道歉了,可远远达不到他想要的理想状态——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小爷朋友全给你得罪完了,怎么,还不够?”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凯哥哥,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啊,我的不够,我哥哥还认识许多人呢!”
“又扯到哪里去了。”扶额,郑凯要哭了。“城市套路深,我要回乡村。”
“乡村?你又想那破蓉城啦?凯哥哥,那里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没日没夜的挂记?”听她嘀咕一句,女子噘嘴。
她猜到他指的是芙蓉城,其实她也清楚他为何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且一待便是那么久,即便如此,她依旧选择装傻充愣。
她坚信,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撬不了!
女子发愣的空隙,听了半天墙角没听到实质内容的秦冉走向最近的一道坊门。
长安那么大,遇见个熟人不容易。
他,正是郑凯。
“郑凯。”立在坊门边儿,秦冉喊他。
“是你!”一转身,郑凯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走向秦冉。“秦捕头,你已经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长安?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必须去接你啊!接风宴办没有?择日不如撞日,走走走,我请你吃杯酒!”
在蓉城时,虽说秦冉同郑凯的关系看似普通,可两人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革—命友谊,再加上,一段时间没见,郑凯见着秦冉顿时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和长安里那些朋友完全不同。
而秦冉调入长安的事情,郑凯很早就知道了,他还想着去接她,谁知她已经到了长安。
郑凯正要说话,一只白净的小手从天而降,以不可逆转之势横在两人中间,将他俩分隔开来。
“喂——”池楚玉噘嘴,看样子有几分吹胡子瞪眼的趋势。“搂搂抱抱做甚呢?保持点距离啊!”
“别碍事啊,走远点,我跟秦捕头说话,没你的事儿!”郑凯拧着眉头,赶她走。
池楚玉自动忽略他的不耐烦,挤到郑凯身前,看向秦冉,大大的眼睛不停转悠着。
“秦捕头?哪个秦捕头?”
“呵?”郑凯一把挤开她,满脸自豪的说道。“介绍一下,秦捕头秦冉,马上任职大理寺主簿。”
“大理寺主簿?区区七品小官,胆敢在我面前晃悠?”瞟一眼秦冉,池楚玉昂着头大声说。“我父亲可是兵部尚书池绩衡,正三品!”
郑凯摇头,一边伸手拍了拍自己肩头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一边用鄙视的语气讲一句。“池楚玉,你也知道是你父亲不是你,有本事你整个九品芝麻官来让小爷瞧瞧?”
今日,郑凯穿了一身千牛卫备身服,拍肩的东西便是在提醒池楚玉,他是有官身的人,秦冉也是有官身的人,她这个闲杂人等就赶快闭嘴吧。
“哼,你就爱缠着这些个有官身的女子!”池楚玉又开始噘嘴,不禁嘀咕一句,当然,她指的是宫中那人。
郑凯耳尖,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说话注意着点。”
“你们再聊聊。”眼瞅着战火即将再次来临,秦冉转身要走。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郑凯急忙转身,笑着拉她走,走了两步才注意到坊门旁戴蓑笠的男子。“咦,这位仁兄有些眼熟?”
此时的他,只是戴了蓑笠,并未用黑布把一张脸裹得严严实实。
“靳左。”靳左自报家门,因他曾和郑凯见过一面,但估计郑凯应该不记得了。
“金羽卫靳左?靳兄,真是久仰大名呐,来来来,小弟做东,一起吃酒去。”郑凯自然晓得金羽卫,提到金羽卫不可能不知靳左,郑凯热情说着,不忘回头把狗皮膏药支走。“池楚玉,去给我请假。”
“我不去。”
“爱去不去。”
…………
…………
东市以西便是平康坊,自有‘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的说法,平康坊是京都侠少萃集之地,醉月楼更是其中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郑凯是常客,他带着几人熟门熟路进了雅间。
趁着靳左方便去了,郑凯凑到秦冉身边,悄悄问道。“秦捕头,靳大哥为何跟在你身边?”
靳左可是圣上眼前大红人,入千牛卫几个月,他听中郎将念叨好几次,当郑凯见到靳左跟在秦冉左右时,他难免不好奇得两眼冒泡泡,据说,靳左跟人打赌输了自愿做苦力去了。
郑凯的话说出口时,秦冉已感觉到门口有人正要推门。
“不便作答。”
“哦。”郑凯习惯她一向冷冰冰的样子,努嘴笑着续道。“还以为他喜欢你了,他眼睛总往你身上瞟。”
门口之人的手贴在门板上,未动。
“你喜欢他?”秦冉抬眼瞅他,声音不大不小,复问一句。
“噗嗤——”
郑凯刚往嘴里送口茶,秦冉的话使他将茶水喷得四处都是,吸一口气,嘴中的茶又呛在了喉咙管,郑凯猛烈咳了两下,才听她接着说道。
“你眼睛不总往他身上瞟?”
原理很简单嘛——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他,你不看他,怎知他看我?
“开玩笑啦,秦捕头,你果真欠缺幽默感。”擦去脸上的茶水,靳左亦推门进来,郑凯讪讪然,换个话题。“对了,听说郑县令要去礼部,负责科举那块儿,也不知道李晨会不会一起来,我还给他写了封信,他连一点儿口风都没漏,大家都走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你一个人来的长安?叔婶当真放心?陆晗那小子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鸿胪寺崔少卿同宋天瞬去蓉城接秦国王子,我一路来了。”秦冉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故一一道来。“秦安准备今年的秋闱,爹娘也要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陆晗长大了,能够照顾他们。”
她的几句话,令郑凯微微愣神。
别看秦冉仅简短答了他两句,实际上,郑凯没期待她回答,她的性子一向偏冷,除了有关案子的话题,她几乎不会多聊。这几句话,郑凯已看出秦冉的变化,而这些变化,会不会是因为宋天瞬?
提及宋天瞬,郑凯保持了沉默,只是伸手给她倒了杯酒。
“那就好,住的地方解决了吗?”
“嗯。”
“我家在崇仁坊,你有事尽管来找我。”
忍了老大半天,窗边的小媳妇在见到两人越靠越近时,终于爆发了。
“喂,你俩叽叽歪歪说些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吗?不能离得远点?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显然,池楚玉吃醋了。
天字号狗皮膏药池楚玉硬要跟着三人来醉月楼,磨磨唧唧一阵,郑凯怕他在门口大吵大闹丢人只能让她进来,却不准她上桌,于是乎,池楚玉便如同受气包,傻傻坐在窗边干瞪眼。
郑凯起身挡住池楚玉,一面朝秦冉挤眉弄眼。
“你这身行头是?”秦冉抿嘴笑,配合他一起忽视小姑娘。
“老头子给我整了个差事。”
池楚玉是什么人啊?
自己顺着话梯子就能往上爬。
他不准她跟秦冉说话,她非要跟她说,不待谁搭话池楚玉走到秦冉旁边。“凯哥哥在宫里当差,可能耐了!”
池楚玉双眼放光,语意中满是崇拜,说得他像是什么大人物一样,搞得郑凯耳根子一红。
“滚一边去,就跟在圣上屁股后面转悠,充门面。”
池楚玉吐了吐舌头,坐到靳左旁边去了。
秦冉把视线停留在小巧玲珑的池楚玉身上,只见其转悠着漂亮的大眼睛时不时瞅着她,小嘴噘着,仿佛脑子里正有鬼灵精怪的想法。
“有什么打算?”收回视线,秦冉问道。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混一天是一天呗,不然呢?去边塞驻守?我娘还怕我战死沙场,说我要敢死在外面,立刻把我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匆匆忙忙赶回来,又中了他们的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能借祖父不好作托辞,其实呢,不就是……”眨眨眼,他瞥一眼池楚玉,下面的话没说出口。
郑凯说得是心底话,像他那样的公子哥儿,能有什么打算?
家境在那儿摆着,不提能耐的长辈,顶头有出息的大哥,他只要平平稳稳过完一辈子不给郑家拖后腿,郑凯他娘便得每日烧香拜佛。而即使郑凯想干点出息事儿来,也不容易,完全没有关系,爬不上去,沾了郑家关系,意义何在?他还不如舒舒服服的逗逗鸟、遛遛狗?
再者,郑凯年纪不小了,祖父都发话催婚事,郑家人不得不想办法把他弄回长安,并且马上给他安排好差事拖住人,同时,郑母自上了趟池家,她打算用池楚玉来稳住儿子的心。
至于池楚玉,打小喜欢跟在郑凯屁股后面作小尾巴巴的她,恨不得天天见到他。
池家人便默许此事,觉得两人是时候加深感情咯。
秦冉点了点头,未多言。
郑凯则招呼靳左吃菜,不停往嘴里灌酒,他本不会同秦冉讲这些事,但似乎离开长安太久,以前那些肝胆相照的朋友,现在看起来不过是狐朋狗友,反倒是没什么深入了解的秦冉,让他倍感真实和亲切,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吃饱喝足,几人正要出醉月楼,街面有人疾呼。
“来人啊,死人了!”
“又是断手断脚啊!”
一阵凉风吹过,郑凯一个激灵,醉意全无。
“断手断脚?”秦冉脑子里浮现两个字——尸解,随后注意到那跑开的男子口中的另一个字。“又……”
郑凯已经猜到是何事,瞅着秦冉,他脸色有些奇怪。
果然应了那句话——秦冉在身边,怪事找上门。 第一女神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