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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暮白的灵识渐渐清晰。
温热的青稞粥缓缓滑过他的喉咙,慢慢揉入胃里,那样可口而舒缓,他贪婪地吞咽着。
他顿觉一股遒劲的热量自胃底升起,穿过五脏六腑,再温暖地弥散在四肢百骸。
从最初开始,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躯体,经历了万千蝼蚁啃噬的剔骨疼痛,他顿觉肌肉、骨骼在缓缓地消融,胸腔徐徐坍塌。
突然,轰隆的霹雳骤起,他瞬间坠入无尽的昏暗。
又忽而,几缕闪电纷乱缭绕,将临近枯萎的魂魄逐渐撑起,紧接着,蝼蚁不再疯狂啃噬,剔骨的刺痛缓缓退去。
他本能地调动丹海炁元真气,微弱的灵识一惊,即便躯体残破不堪,但内力竟比此前磅礴且弥厚了一倍还多。
恍惚中,炁元真气沿着骨髓运转,缓缓地自我修复起来。
时间缓慢而沉静地流淌,他只觉自己沉重的躯体,悠地跌入一个柔软的世界,那样温暖而舒怡,摇曳着炙热的灵光,仿若历世苦觅后,终于找到那个纯粹而亲近,恬静而柔蜜的港湾。
他彻底迷恋在这个世界里,魂魄卷曲而安详,尽享柔情千万。
突然,这个世界缓缓蠕动了一下,那样轻柔而飘逸,二十载的游荡与飘零,二十载的苍茫与泣寂,骤然间荡然无存,自己疲倦的身躯,苍白的灵魂,情不自禁地随着这个世界轻舞,勃然间春暖花开。
恍惚间,暮白缓缓睁开眼睛,斗室内,一股沁人的体香劈面扑来。
他慢慢撑起渐次恢复的身子,四肢百骸骤然间充满无穷力量。
突然发现梦里依稀的柔软,原是头颅枕着的一支绵柔的纤臂。
边上,美若雕塑的女子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气息均匀,仙子般沉沉睡着。
看着这片绝美的脸庞,他沉寂二十载春秋的挚爱,突然间就距离自己这么近,刹那间,仿若火山喷薄而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径自轻轻地滑落,一不小心,晶莹的泪珠跌入身边这个女子娇艳的容颜里,再璀璨地静静伫立。
女子骤然睁开浅蓝的眼眸,痴痴地注视着鼻梁上这张醒来的,同样痴痴地凝望她的脸。
此刻,这张脸,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和蔚蓝的天空。
那张脸上,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仿若天空突然迸出的黑洞,闪烁着猎猎的漩涡,似乎正抽吸她的全部灵魄。
她不再闪避,也不退缩。
她情不自禁地纽起双臂,将鼻梁上的这片天空紧紧地绞揉在自己的臂弯里,生怕一松手,这片天空就随风游弋而去。
她浅蓝的眼眸,直接跌入那漆黑而漩涡骤起的黑洞里,吮吸着漆黑而灵动的因子。
这个天空上闪烁着一张迷人的脸,微微地震颤着无尽的桃红与温暖,正猎猎着罗曼蒂克般的梦境缓慢地坠落下来,她生怕遗失方向,悸动得急忙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她跌落在片醉人桃红里,掠起一世的地老天荒。
刹那间,无尽的暖流疯狂地扑入她的四肢百骸,她心中的圣火轰然袅绕,燃烧着她原本寂寥的世界,摇曳的火光将四周所有的异色全部逼退。
他们似穿越茫茫亘古,永世轮回后的第一次遇见,那样激烈而幽长,纯粹而至臻。
他绕臂托起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插入她后脑的发际,默默地凝视着她盈盈的一泓浅蓝色秋水,顿觉这个世界遍地花开,不再那么孤寂与苍茫。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依慈扑闪着眼神,脉脉地看着暮白。
“冥冥中,我感觉到的就是你,果不然……”暮白的眼眸,泻满一瞳的幸福,没有一丝驳杂之色。
随即,他微微一笑,嘴角流露出一丝纯真色泽:“记住,我叫暮白,你是我命里的第三个女人!”
依慈一阵抽动,仰起脸,一脸的黯然,忽然又漫起一片煞白,道:“第三个?”
“嗯!第三个,第一个是我娘亲,第二个是我妹妹菲烟,还有就是你,已深深融入我的骨血。”暮白一脸真诚。
“是吗?那天你把我当着你妹妹菲烟了。”依慈窃喜,煞白的面颊继而红润而通透。
“嗯!她和你一样有一双浅蓝的眼瞳。两岁时,被坏人劫走了,连同我挚爱的母亲。”暮白一脸忧伤。
迟疑数秒后,依慈幽幽道:“好人定有好福,我相信你定会找到她们,我与同在。”
“谢谢你!也谢谢上苍,将你赐予到我的身边,让我遇见你。”暮白眼底腾起一缕炙热的火光,照亮这迷离的永夜。
“我可以叫你暮大哥?”依慈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耸了耸身子,将自己彻底的深埋入他宽厚的胸膛。
“嗯!……”暮白顿觉一股酥软抵临,心奕奕的裂跳,面颊一片红潮。
“你总算渡过一劫,试试看,还有没有异样,可别让我担心。”依慈眼底全是暮白的影子,一抹犹疑一闪而过。
“别担心,我身强体壮,只是……”暮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是我师傅救了你,你好像和他很有缘分。”依慈知道,暮白知晓没有高人相助,他很难排出体内的毒素和毒针。
“你师傅?”暮白一脸讶异,未曾想眼前自己挚爱的纤弱女子,竟有功法如此深厚的师傅。
“嗯!一个老人,功法诡异而奇高,可惜,他来无影,去无踪,总是劲装蒙面,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依慈一脸尊敬,却又尽显遗憾。
“是不是一个老者?很干练,佝偻……”暮白想起尸域皇朝的那个夜晚,空中神一般逼射金光的老人。
“嗯!有点,可有时高大伟岸,莫测而神秘。”依慈向暮白怀里挤了挤,柔情千万地看着暮白的脸。
暮白全身一颤,用力搂紧了她。
暮白缓缓闭上眼睛,用心去谛听依慈递过来的突突心跳,无限念想慢慢延展开来,那样瑰丽而丰盈。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依偎着,彼此贴近,忘掉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渐百,依慈扭了扭身子,紧紧地握着暮白的手:“暮大哥,你身子……”
暮白捏了捏她纤细而柔滑的手指,微微一笑,道:“已经完全恢复了,或许是益于你师傅内力的医治,此际已恢复到我的巅峰。”他没有告诉依慈,炁元先天功和一般功法不一样,炁元真气是沿着骨髓运转,天生就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且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修为已再次突破到第八重巅峰,直接提升了一个台阶。
“那,你……你要走了?”依慈知道,暮白不可能长留她的寝宫,想起与匈奴和亲的事,她顿即柔软如绵,再次拥着暮白的脖颈,将头贴了上去。
暮白突然想起挛鞮陀和安归的对话,傅介子此刻或许正遭遇匈奴的追杀,于公,他毕竟是大汉朝子民,不知道,或与己无关,但既然知道了,就决不能让自己的使节魂断异域;于私,傅介子作为朋友,真的不错。
“这里,我不能待太久,那样,你会很危险,我会来看你的,我……我要娶你……”暮白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想起离开,突然的不舍浓郁地弥漫开来。
他紧了紧怀中的女子,将两片温热的唇,贴在她的额际,深深用力一吸,再极不情愿的放开,一声清脆的回响,尖锐地激荡在这床下逼仄的空间里,那样响亮而又深刻,撞击着彼此的心。
依慈的眼泪簌簌滴落,她知道,这一别,不知还能否见着他,骤然间,她有点害怕起来,害怕他离开,从此不再出现。
她深深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已注定是她命中不可或缺的天子。
她扬起迷离的眼,牵着暮白的手,扑闪着晶莹的泪花,道:“暮大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是……都是你的女人,我要做你的女人……”
暮白的手,情不自禁地移动着。一股燥热,在心海蒸腾而起。
他心际闪过一丝流光:“我一定要你做我的女人,轰轰烈烈地做我的女人……”
他俯下身,将温热的唇,再次贴在依慈的额际。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棒棒声,已经五更了,暮白不得不趁着夜幕离开。
他再次捧起她的面颊,脉脉地凝视她浅蓝的眼瞳,“我……我叫你依儿,好么?”
依慈扑闪着眼眸,急急地点着头,她拥着暮白的腰,紧紧地贴着自己,她知道,此刻,是暮白离开的最好时机。她仰起头,看着这张她再也无法舍弃的脸,眉头微蹙,似乎想起了什么。
片息,依慈纤手一晃,暮白胸口的双鱼玉佩悠地闪了出来,她握着玉佩,凝视数秒,再仰起头,缓缓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提及玉佩,暮白一脸沉痛,他眉头微蹙,道:“这是我师傅临死之前传给我的,他被我师叔姬同暗害,连同一个百多人的村庄,一并被他们屠戮。这次,我就是来寻找他们的踪迹,报杀师灭族之仇。”
他抽了抽鼻子,道:“师傅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这是什么,但我隐隐觉得,它好像很特别。”
“不是很特别,而是惊人的特别,它竟能吸食你咳出的毒血,你要是早知道,用它贴在你的伤口,或许,你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我现在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它就是我们楼兰诅咒中最为关键的双鱼玉佩。”
依慈一瞬不瞬地看着暮白,此刻,她清醒了许多。
“楼兰诅咒?是不是尸域皇朝……”暮白一惊,他知道,那是一个诡谲而恐怖的千年传说。
“嗯!不仅是尸域皇朝,还有死亡之城及充满邪恶的无尽宝藏,数万年来,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此刻,依慈也一脸凝重。
她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缓缓继续道:“一旦尸域皇朝开始运转,死亡之城打开,那将是人类惨绝人寰的血腥浩劫。你出去后,尽可能地留意,并寻找到最为关键的八角形玉佩,那是开启和封印尸域皇朝的锁,这双鱼玉佩,只是钥匙,只有钥匙和锁配合,才能打开和封印尸域皇朝和死亡之城。”
依慈知道,还在她很小的时候,父王安若伊就告诉她,“咱楼兰,就为阻止和封印尸域皇朝与死亡之城而生,一旦尸域皇朝和死亡之城异动,就要刻不容缓地立即将它再次封印,甚至消灭。可惜,我楼兰人才凋零……” 楼兰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