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的雨下个不停,门外一片漆黑。
刘备和太史慈早就相对着坐在对面,他们的眼睛都没看向门外。他们的眼睛都看着眼前的火堆,眼瞳里被火光照得一闪一闪,然后渐渐萎顿,最后看的出火苗也开始扑腾。
刘备知道,薪柴快要烧完了,便添了两根柴棒。
刘备撩拨着火堆,细细听着门外的雨,突然想到一首词来。只是这词只是偶尔记来,早记不得词的明目叫什么,更不知道写词的人是谁了。
当此门外密雨,密雨中黑影潜踪,门里又暗伏许多不知明路的人,可以说是杀机四起之地,壮士洒血之夜。刘备居然会突然词性大发,沉思起这首词来。他想着想着,不由就在心里默默念着,只是嘴巴一点也没动,眼睛依然注视着火堆。
少年听雨歌楼上
门外的雨打在地上似乎滑坡了,因为在这静寂之时,已经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在雨里每走一步,霍啦啦的水响其实已经无法掩饰的越来越大了。可见,雨也越下越大。
红烛昏罗帐
从霍啦啦的雨水听去,来人鞋带水响之声前后左右都有,只差屋顶上没有发出。可以猜测到,他们当是从四个方向,把这小小的茅草房子,裹在其中。
壮年听雨客舟中
门边埋伏的六人,神情开始紧张。这六人,从他们的脚步里,似乎已经能够猜测出对方的人数,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人数上远远要比自己这边的要多得多。
江阔云低
劈驳一声,柴火烧得旺盛,突然从中炸开出一点星花。
胡子粗塌的汉子瞪视了这边一眼,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强悍无比,但他脸上的颜色仍掩饰不了他对刚才这突然间的劈驳之声所感到的恐惧。刘备还似乎看到了他紧紧握刀的手,也因为这声劈驳,也颤抖了一下。
断雁叫西风
抄在前路的人突然停止了脚步,然后开始慢慢退去。
门里伏着的人,神色仓惶。
前路的人,似乎已经退到车子边,然后没有退了,他们似乎把这车子团团围住了。
门里伏着的人,都把眼光一齐看向胡子粗塌的汉子,似乎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这个,胡子粗塌的汉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可以看的出,他就是他们的头。
刘备看他们对这辆车的关切,知道车里肯定装着重要的东西。只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车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而今听雨僧庐下
太史慈敏感度非常高,他的耳朵一直在张着。只是直到他们围住车子的那一刻,他的脸自始至终也没转过,眼睛更没斜视。毕竟这是道上的事,他懂得道上的规矩。
刘备也是看着火堆,心里面虽然十分好奇,但仍保持应有的镇定。
门里伏着的人,刀子按了按,刀光微闪。
亮出了刀子,看来就要准备厮杀了。
鬓已星星也
胡子粗塌的汉子微微皱了皱眉,目露凶光,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先下手为强。
他们怕自己不出去,外面的人便将车子推走了,所以他们再也不用潜伏。外面的这一举动,足以让他们再也保持不了沉静。
于是,突然,哧的一声。门里的人得到头人的肯定,便即发一声喊,冲出了屋子,冲进了雨里。
刘备心头一紧,沉寂的夜终于是爆破了。
悲欢离合
叮叮叮,刀剑相交之声大作。
于是,有人倒下,有人惨烈的嘶喊。
左右两路的人,听到前门已经打斗起来。于是,两边一齐向前门增援了来。
只是后门的人怕敌人从后跑了,便是阻截不动。
总无情
“~啊”
屋里传来一声女孩的哭声,但很快被另一只手及时按住了,所以这声哭声没有被发全。
刘备知道,外面的打斗声不可能不惊动屋里的主人,只是他们不敢出来,一直躲在里面。但打斗声惊吓住了小女孩,所以她哭了出来。
刘备看了太史慈一眼,太史慈也看了他一眼。
刘备苦笑的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法睡觉了。
太史慈转身伸出手,去拿他那杆铁枪,将枪把玩在手里,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块布帕。
刘备心里一愣,看他好兴致,别人雨里打斗,他是屋里擦枪,而一想想自己,却在暗吟古人诗词,便是两个滑稽之人,都到一起了。
刘备想到这种境遇,不由心里打个哈哈。想今日本自困顿,因为新败和送别子义,心情一直提不起来,可没想到就这场大雨让子义推迟了出发时辰,也给自己恩纳他有了更多的机会,哈哈,谁知这场大雨是坏事说不得,我会因这场雨就能把子义留下,然后跟着我死心塌地的干呢。想到这里,心里面便是一阵的高兴。
一任阶前
打斗之声突然停止,很显然,后来的那批人实在是太多,战到最后,屋里先前埋伏的那六个人,已经不剩一个了。
刘备心里一震,六个人刹那间都丧身在了别人刀下,可见对方的下手之辣。
刘备以为这下安静了,没想到叮咚一声,竟然刀剑相交之声断而续起。
只是这刀剑之声单薄,而且无力。想是还剩一人仍是在兀自战斗着,只是他肯定是受伤过重,所以碰击别人剑上的声音几不可闻。
点滴到天明
曲终,和寡,人散。
啊
突然,撕心裂肺的声音终于传了来,最后一次撕破了长夜的漫长,最后终归于安静。
刘备嘘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没想到,那人倒下之后,兀自颤抖的发出凄厉和不甘的叫声,十分鲜亮,刺耳。
“张闿,我死也不放过你”
然后只听那人应声哈哈而笑:“兄弟,我是老大,我没给你的,你就不应该来抢,如今的下场你难道没想到么”
“我啁,我不抢,只怕你会一个人独吞了”
声音落下,轰隆一声,那人终于是倒下了。
“哎”跟他对话的那人居然叹了一口气:“兄弟对不起大哥,大哥也对不起你了。”
刘备听得很清楚,那人刚才叫对方张闿,心里头便是一阵激灵。
再一看太史慈,太史慈也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刘备,他似乎在刘备眼睛里寻找,刚才自己是听错了么
“进屋去”
门外的人只是随便检视了马车,知道东西没少,便赶紧往屋里走来。
刘备同太史慈一同扭过头去,来了三十多条汉子。
居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物事,刘备斜眼一看,居然是颗血淋淋的头颅再仔细一辨,不是刚才那胡子粗塌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