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岂有此理,魏延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不带半分商量的口气,让将军你配合他出兵他又不想想,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讨逆将军,如何对吴将军你指手画脚了起来”
齐国都尉将军陈世,指着木案上的一封书函,正义愤填膺,破口大骂着。
坐在席上的将军吴求默默无语,脸sè却也不是很好看。
这里是青州平原郡漯yin关,吴求的驻地。
就在半个多月前,将军吴求平定了济南国,挥军漯yin关下,与魏延的鄃关,木路的高唐,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将平原城围得结结实实,平原告急。
将军魏延眼看三路人马集合,他也想尽快结束战斗,于是擅自发出了联合出兵的“命令”。
他的想法是,让高唐的木路所部和漯yin的吴求所部都配合他行动起来,将平原守军引出城来,再予以剿灭。..
不可否认,他的作战方案没有大的纰漏,算是比较完善的。然而,他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他太武断了他在事前都未有任何风声放出,也没向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打过招呼,寻求意见,就自作主张,发下了这道“命令”。而且,在命令里直接说好了执行命令的时间,这让接到“命令”的人直跌破眼镜,情何以堪
本来,像魏延这样做,都是为了刘备好,不过是想尽快结束战事罢了。然而,他没有弄清楚,像这样的命令,应该由谁发布才是合适。
魏延,官拜讨逆将军,到刘备军中任职不过数月时间,而且是以罪将的身份得到刘备任用的,当初带兵赴东线作战时。还曾遭到过多数人的反对。而后,虽然在发干、博平、甘陵、鄃关等数战中颇建战功,表现卓越,威望也相对提升。但不管怎么说,虽然他有几次拿得出手的战绩,但他资历毕竟尚且,这跟资历和威望都风头正劲的吴求是没法比的。
了解的吴求的人都知道,吴求,从刘备任平原相之初,他就以随从的身份跟随着他。之后屡次立下战功,先后被迁为西安都尉、齐相,到如今的舞剑将军,都督青州诸军事。而且,这个“都督某州军事”的位置,在刘备所有的州郡里面,也只有他是例外。其他州郡都已经废了,独他的“青州军事”仍是磐石一样牢不可破。像他这样的骨灰级将军,魏延也只能是望其项背的分了。
然而。今天,魏延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脑热了,居然以他卑微的履历,蛋小的官职。就敢以这样的口吻发布这样一个不经过商讨就随便发下的“命令”,这也怪不得都尉陈世知道后如此大发雷霆,将军吴求会气sè变得那么的难看了。
陈世大骂一通后,眼睛看向吴求。询问道:“将军,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吴求鼻子一哼,说道:“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理他干什么”
“那如何回复他”
“就说,按照他的意思办。”
陈世一听,起初还是满糊涂的。但看吴求神sè不对,仔细一想,一拍脑袋:“末将明白了”
向吴求手一拱,就要退下去。
那吴求又将他叫了回来,说道:“顺便带个信给他,替我向魏大将军问好。”
陈世脸肌向右边一扬,嘿嘿笑道:“理会得”也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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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吴求接到魏延信函的同时,身在高唐的木路,也接到了同样一份约定出兵的命令。
木路看后,只是微微一笑,将信函交到旁边将士手上:“给你们看一个笑话。”
众将士见将军笑的如此神秘,也就相继围了上来,要看看这封信函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将军木路,就在前两天,突然因为卢县老巢被曹休所夺,乃与第二天立即向卢县发兵。
只是幸运的时,在他大军到了卢县城下时,那卢县城内的曹党却正在肥城战场上,跟臧霸的泰山兵作战,城内守兵不过两三千的老弱残孺。而这些人本来是被曹休硬拉下水的,根本就不愿意跟刘家军作战。等到他们第二天天亮时,看到城下突然来了无数的人马,而且气势汹汹,就把他们给震慑住了。于是,在木路命令攻城的前一刻,城内发生动乱。多数守城将士互相砍杀,砍死了城下留在城内的心腹,然后,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吊桥,将卢县献给了木路。
而木路在到达卢县的当天晚上,臧霸大破曹休,曹休一战而败,自杀身亡,曹休之乱暂时告一段落。济北无事后,他也就率领人马又回了高唐关,跟其他两路人马继续对平原保持合围之势。
数十天以来,双方基本上小战不断,大战也有,但很难打出水平,袁、刘双方也就耗在了平原附近。
本来眼看战局平淡无奇,突然被魏延这封书信,倒是让木路热闹的笑了笑。
当然,也只是笑笑而已。
那些木路的部下在看完这道“命令”后,脾气急的,已经大骂了起来:“这魏延是哪根葱想当初将军跟随刘大人起兵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现在居然因为第一个攻破鄃关,就很了不起啦居然恬不知耻的发出这样的号令,让将军配合他出兵乖乖,你们听听,这小子有多狂妄”
当然,还有更多的是保持了淡定的笑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听他们大发议论。
众人闹得够了,话也磨破嘴皮子了,但见木路仍是淡定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们顿觉没有了趣味。识相的,也就闭上了嘴巴,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将军,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打算是怎么回他”
木路随便的笑道:“诸位可别忘了。此地乃是青州。在青州,说话最响亮的,当然是都督青州诸军事的吴求将军了。像这样的事情,要头痛的应该是他才对,你们cāo哪门子心”
众将士一听,莫名其妙的说道:“那我们”
“我们不过是客军,帮助他收复青州也就完成任务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该他cāo劳的,还得他cāo劳,明白吗”
众将士一听。恍然点了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回复魏延那边”
木路眉头一皱,反问:“你们还没明白过来我们理他魏延干什么,只要将这个信息向吴求将军请示就是了,至于发不发兵,就听吴求将军的吧。”
像木路这样踢皮球的战术,这些部下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将军放心,我们这就去办。”
等到探马取回吴求的回函,木路展开一看,只见吴求在上面给他写了四个字:“阳奉yin违。”
木路拿到后。嘿然一笑,随手一招,说道:“让记室处向魏延将军回话,就是我已经答应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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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守鄃关的魏延。在第二天终于得到了吴求和木路的明确答复后,他放下书函,志在必得的同部下众将士说道:“明ri三更起兵的命令不变。尔等都下去好好准备吧”
那些将士一听,也就拱手下去了。
帐内。只剩下了几个心腹将领。
廖化道:“将军,这件事情我这么觉得不对劲啊”
魏延两眼发光,瞪视着他:“尔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他们不都答应配合出兵了吗”
“正是因为这么爽快答应了。这才奇怪。”
廖化忧心忡忡的继续为他分析:“将军请想想看,吴求和木路哪一个是简单好惹的他们可都是早期就跟随刘大人起兵的,如今他们分别在青州和济北的声望,只怕也只有刘大人能盖过他们。就好比说吴求吧,他替刘大人镇守青州多年,一直很得刘大人器重,并放心将青州的兵权也交给了他。像他目前都督青州诸军事来说,我们到他的地盘,也就注定要受到他的节制,一切听从他的安排。退一万步说吧,吴求这人就算并没有过多的将这些看得太重,也并不想显现他的优越感,但他能够毫无条件的接受了将军你的安排,并且一点意见也没有,若非度量如此,只怕很难说得清楚。将军,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怀疑么”
魏延微微一愣,立即说道:“我等攻打平原,皆是受了明公的命令。可以说,我等所做,一切只不过都是为了明公,为了天下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尽快能将此城拿下,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既然有更好的想法,他们若为明公考虑,自然不会不答应。你还有什么疑虑可言”
魏延既然坚持认为这是他的忠心感动了其他的将军,或者说是他个人的魅力,而使得他们毫无怨言的配合他的一切行动,廖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众人都退下去后,魏延为了确保战局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又在地图上比划了起来,反复的推敲,演示
直到,夜已深下
三更前,驻守鄃关的两万多军队,留下五千守关,其余万七千人已经埋锅造饭,吃过了,在校场上严阵以待。
魏延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又回过身来,对廖化道:“鄃关就交给将军你了。”
廖化拱手说道:“将军放心”
魏延跨上战马,手提着大刀,带着人马,然后缓缓启关,一路向东
当初,高干在知道吴求所部平定了济南,即将向他漯yin发兵而来的时候,他也曾组织了五万的人马,准备跟吴求耗在漯yin关下。只是,经过数战,高干败北,只得退去。回到城里后,高干听取了谋士逢纪的意见,又在城周数里的地方,利用优势的地理,在那里设置了数道关口,并且布置下了重兵,作为节节抗击敌军的阵地。
在这之前的战斗中,漯yin、鄃关、高唐方面的军队。先后对这些必进的关口发动了数次挑战。但每次都在双方损失惨重之下,皆无果而返。而这些关口,仍是牢牢的掌握在了敌军高干的手里。
目前的处境是,若想进一步对平原作战,那就要先突破了这些外围的关口。可惜这些外围的关口驻军甚多,在这方遭到攻击时,其他方面还可以从容的抽调出军队对他们进行增援,这就增加了攻击方的难度了。
而攻击方,虽然从三个方面进行突围,但他们并没有统一的指挥。加上各方的兵力最多不过三四万的样子,这就使得兵力又趋于分散状态了。逢纪于是利用了对方这个弱点,以他绝对优势的兵力,想要一个个将他们吃掉。在多次的大战下来,魏延终于找到了自己这方的弱点,于是才筹划出了这套三路大军同时配合作战的方案,希望三路同时发起进攻,这样也就可以逼得对方无兵可分,双方的优弱之势也就可以更改了。
魏延满怀着信心。带着所部人马,在天亮前悄悄的赶到了敌军城西的关口。
他已经跟吴求、木路约定好了,只等天际的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三面也就同时发动进攻。
其实。也没等多久,天悄悄的亮了起来。在魏延的指挥下,大军如水一样的,径直扑向了关口。
关口上的守军在一阵子的慌乱后。也渐渐平定了下来,组织了有效的阻挡,并派出快骑。向其他几路的驻军求救。
像这样的突袭,不三五天也就发生一次,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并不当做一回事情。
但对于魏延来说,却是意义非常。
这是他谋划已久的,也是他第一次驱使多路人马同时展开作战,他能不放在心上
此一战,胜了还好说,但若是输了,那就有关声望了。
对于此战,他早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许败,只许胜
没有万一
所以,自战争打响的那一刻,甚或他谋划这次大战的时候,他就踌躇满志,他就势在必得了
“都给我上敢退后一步者,斩”
魏延咆哮着,他挥舞着大刀,拍打着箭矢,亲自在最前面指挥。
城头上的大石飞箭如雨一般的打下,城下也是惨叫一片。
轰隆,撞城车被推了上来,正凶猛的敲击着关口下方厚实的大门。
吱嘎,临时制造的云梯也运了上来,架在了墙壁上。
众多的士兵在魏延的全力督促下,疯狂的攀爬着云梯,怒吼着向上面冲了上去。
城墙上的石头打下,又有不少人被砸中脑袋,从两丈多高的城墙上,轰然落下。
惨叫,怒吼,交织狂舞,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的状态。
簌簌箭矢在魏延头顶飞走,直叫身后那些冲上来的将士心寒。他们害怕将军会被箭矢所伤,但又不敢上去劝说,只好保护在他身周,尽量替他格挡着从天而来的箭矢。
“尔等不向前,只在我面前晃悠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杀上去”
那些将士被魏延识破了意图,只好弃下了他,自顾自的大喊着,往城上冲着。
战斗,很快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但城头的火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好像是越来越猛了。
魏延皱起了眉头,虎目扫视着,发现城上的确在不断的增加着守城的部队,而且,箭矢和大石的供应很是充足。再这样打下去,只怕自己的部队耗损完了,都未必能将此关拿下。
正是他惊疑不定的时候,身后一骑探马飞来,向魏延禀报:“其他两面关口并没有发生战斗,周围看不到其他两路军队的踪迹。”
那魏延一听,脑袋一轰,虎目圆睁,摇摇yu坠。
也就在这当儿,后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支箭矢趁他分心的时候,笔直shè了上去。那魏延也是气得不行了,后臂一箭插上,他想也不想,反手拽住箭杆,大叫了一声,早将箭矢拔了出来。只是那一箭实在插得太深,他又是拽得过猛,箭拔出的同时,连同一块肉都给拉了出来。
那探马一看,吓得脸sè微微一白。
那箭拔出的同时,一阵剧痛钻心而去,迫使魏延身躯摇晃了两下。
但他终于忍住剧痛没有喊出来,在片刻的镇定后,他将箭矢使力的朝地上一摔,大刀一拍,大吼道:“鸣金退兵”
魏延这声吼得过猛,而且张开的嘴巴也似扭曲了,变了形,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怖。
那探马吓得脸sè再次一白。
魏延虽然老是吼人,但他从未有今ri怎般大吼得声嘶力竭过。他一定是气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的可怕。
“是鸣金”
探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在听了魏延这句之后,立即扯了缰绳,将马调头,向着司金的士兵传达了将军魏延的命令。
金声,遽然间响起,随着攻城部队缓缓的退了出去,宣告着,这一战的大败。
还是败了,无可更改的败了。
有时你的想法很好,但要考虑实际。
实际的残酷的。
带着无尽的恨,魏延率部回了鄃关。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