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顿了顿,反问道:“我先问豫州,豫州可知道我去襄贲催粮的目的么”
刘备微微怔愕,知道跟这种豪爽之辈说话不能太过拐弯抹角,不然别人立即把你看成虚伪之辈。
便是想也没想,旋即答道:“当然知道,元龙催粮是假,便是传递信息是真。陶使君一走,你是来选定接班人来了,是也不是”
陈登呵呵一笑:“豫州说话倒是挺爽快,很合某脾性。想具体情节豫州已经知道,我也不再复赘了。便是豫州,你知道我当时为何要选你辅佐二公子吗”
刘备皱了皱眉,坦然道:“这某实在不知道,想二公子在襄贲城内既有他姐夫章吾将军的支持,如何元龙又要让二公子来找我,便是还让我夺他们的兵权,这样做我实在想不通。”
陈登哈哈一笑:“豫州果然聪明,想我要是支持二公子得徐州,就完全没必要先制造内乱,再烘托出一个外人。其实豫州有所不知,我这么做实在是想把襄贲城的权利集于豫州一人,然后假二公子之名,等陶使君一走,便即让豫州能够顺利取代公子之位。”
刘备身子一震,其实这点他也有想到过,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未免不无让人怀疑有诈,便是赶紧道:“陶使君二位公子俱在,我如何能够擅自取代我虽然有接手徐州之意,但赖于陶使君恳求,所以我才有替人操忧之心。元龙此话虽出自君口,但外人不听尤可,要是让人误以为我早就觊觎徐州之心,便是怎么也无法说清了。”
陈登呵呵笑道:“二位公子德行想豫州也有目睹,大公子嗜杀猜疑之辈,二公子无能愚蠢之徒,想此二人如何能接手徐州我当时左右思忖,想陶使君一走,徐州不能无主,不然曹操之辈一旦得徐州不知徐州又有多少伤亡。
虽然先前我还在为云长之事介怀,但我也是明辨是非之人,左右思量也只有豫州可当得此任。便是借催粮之口利用二公子,让二公子为你夺得襄贲兵权。只是不知道在夺权中发生如此大变故,以致让主副两位将军皆因此丧身,此非某之原意也。”
陈登能把这些说出来实在不易,想这些要是不慎被陶谦听去,虽然其志可嘉,但也肯定是逃不过杀头之罪。想他今日能跟我坦白相言,当是信任我刘备为人。
刘备想到这里,心里很是感激,便即道:“备虽不欲此为,但能得元龙如此信任,备实在感激不尽两位将军之死我也实在出乎意料,深感歉疚。只那时元龙都有意要让我接手徐州,今日陶使君百般相让,我都差点为其所动,准备就要替他分忧,只是这时元龙却又为何要示意我放弃,不知元龙此何意也”
陈登道:“兵法常言,兵者,诡诈也便是豫州难道没看出陶使君是在试探你么”
刘备疑惑不解,问道:“陶使君稀涕相劝再三,他如何会是在试探我”
陈登道:“便是你看不出陶使君是否有诈,难道你就看不出大公子的前后反应么”
刘备被他一言中的,不由震愕不已。便是仔细回想,想大公子先前除了故意把二公子对他的仇视转移到我身上外,便也没什么事啊只突然想到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还有他出走的时机,便是心里立即惊悸不已:“他突然出去,难道是为接下来陶使君让徐州做准备”
陈登反问他:“大公子刚一愤然而走,陶使君便即将徐州牌印拿出,你难道就没一点疑惑”
刘备不得不佩服起他观人之微,想自己那时也看到陶谦是虎面呆滞,也猜到他满腹心思,只他接下来的动作我为什么就没放在心上呢可能是自己被徐州利益所蒙蔽,一时身为局中人,不得察微吧
刘备想通了这些,便即摸了一把汗,道:“原来元龙早就看出其中微妙,所以才示意某不可接这牌印。”
陈登道:“其实不光从这里看的出来,只某联系起上次之事,才心思谨慎起来。更思豫州乃仁义之辈,万万不能因此着了别人的道儿,所以才想办法帮助豫州。”
刘备眉毛微微一皱:“上次”
刘备跟陈登见面实少,更不知道上次是何次。
陈登呵呵一笑,反问道:“只不知第一次豫州入城时,还否记得某如厕多时未归之事便是还被你弟兄翼德罚了酒”
刘备立即想起,呵呵笑道:“当时使君被大公子叫走,你又出恭多时未归,席上便只剩糜别驾等人,我当时都找不到人说话呢。”
陈登呵呵道:“豫州果然好记性。我那次出恭许时未归,豫州便以为我真的蹬那么长时间吗”
刘备心里一愣,眉毛一皱:“或有他事”
陈登点了点头:“正有他事。”
刘备凝神去听。
陈登道:“其实我那时出恭早就可以回来了,只我路过陶使君卧室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刘备心里一紧,那还有谁,肯定是大公子了。
果然,陈登接着道:“我听来是大公子说话,我本也不做理会,谁知他们说到豫州你”
刘备问他:“他们说我什么”
陈登道:“大概的意思就是大公子怪豫州你相救来迟,便是说你有通敌之嫌”
刘备点了点头,想怪不得陶谦那时跟儿子说完话再回席上后脸色变的那么快,就是要许诺给自己的兵马也减了一半,却原来是受此子唆使。想陈登因为想起大公子曾经对我有成见,怪不得他在席上会那么格外注意他的言行呢。
刘备神色凝重:“以元龙之见,大公子突然出去,当是干什么去了”
陈登酣笑道:“你我心知肚明。”
刘备便点了点头,问道:“然元龙既不想让我接手徐州,却为什么要贺我接手豫州呢”
陈登道:“豫州乃徐州西面门户,陶使君所以让你驻军小沛,便是希望你能够替他抵挡曹操的直接攻击。我之所以贺豫州,只为暂时计也。想你不受豫州,那使君定然就怀疑你有觊觎徐州之心,所以你不能不受。”
刘备先前一时间不接豫州便是这么想的,只没想到不接的后果,便是只得问他:“我既然知道驻军小沛对我不利,我当如何”
陈登似乎早就想好了,呵呵笑问:“二公子为你表了襄贲城守,你难道忘了”
刘备豁然开朗:“元龙之言是也。”
刘备拜别陈登,先遣随身的厉影去办了一件事,自己则直接来到了公子应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