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似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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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晴原本低着头在喝粥,顿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帘去看面前长身玉立的身影。刚从棠红的官服下摆看到腰际的汗巾,那身影已经一旋身,坐在她对面原本莫晗坐的位置。
“色香味俱全,的确让人食指大动。”那人赞了一声,伸手捡了先前莫晗夹到莫晴盘子里的包子丢到嘴里,一口就吞了下去,含混不清地连声赞叹。“不错不错!”
莫晗大怒,上前站在两人中间的桌旁,将莫晴挡在身后:“吴大人请自重!”他夹给莫晴的包子已分明被她咬了一口,此时却进了那男子腹中,轻薄之意非同小可。
莫晴一直默默吃粥,泰然自若并不抬眼,此时终于慢慢搁下碗,缓缓抬眼看坐在面前的男子的脸。
剑眉星目,琼鼻檀口,容色英姿与莫晗不分上下,只这一身凌厉飒爽之气极为不同。如若光看他一脸桀骜端严,怎样也无人估到,他这样一个人竟然能说出如此刻薄之语。
这位吴大人,名聿珩,字恒德,京师永安人士。其母为当今皇后李氏亲妹,嫁与淮阳侯吴泾为妻。吴聿珩非但芝兰玉树,贵气逼人,深得京师闺秀思慕,更师从武当,文成武就,少年俊杰,自幼出入宫闱,极得当今明帝、皇后更及太后喜爱。他十五岁时考取武状元,三年间先任宫禁卫金子队长①,后入大理寺,颇受赏识重用。如今年纪轻轻,已身居六品少卿之职,此次身负皇命领为钦差,前来调查“龙珠”失窃一案。
所谓“龙珠”,当然并不是龙的什么附属物,乃是东洋臣属海国进贡的一对夜明珠,成人拳头大小,一般圆润无暇,夜晚看来光芒大盛,极为珍贵罕见。此物是十年前沈潜致仕时先惠帝赏赐之物,故称“龙珠”。沈潜回到故乡清河府后,创立修建清河书院,便一直供在书院中。
半月前沈府中人拾获箭信一封,扬言欲盗“龙珠”,沈潜宁信其有着意防范,谁料当夜“龙珠”仍然如期失窃。
此种手法颇为熟悉,除“夜半枭”曹烈别无他想。虽则“盗亦有道”,清河既然住着个“梁上燕”莫晴,按理其他同道中人应当退避三舍。但曹烈既认了莫晴做师父,师徒之间若有“出题考校”之类的“雅兴”,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本官带来黄金二十两,想请莫姑娘帮个忙。”吴聿珩将手工精致的金线绣麒麟蜀锦钱袋丢在桌上,侧身从莫晗挡不到的小桌内望住莫晴。“烦请姑娘与令高徒玩笑过后,将‘龙珠’奉还沈先生——这些银钱权且当个佣金,便不必麻烦先生再来寻姑娘了。当然,如果姑娘此时便能让本官带了‘龙珠’交差,更是不胜感激。这金子也可留下不必归还,就当本官感谢姑娘高抬贵手了。”
“曹烈不在此处。‘龙珠’之事,也与她二人无关。”莫晗食指一挑将钱袋勾起抛到吴聿珩怀里,冷冷道。
吴聿珩不闪不避,被他毫不客气地用金子砸了一下,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无妨。本来莫姑娘开门‘做生意’,不管‘龙珠’在何处,不是都能找出来的吗?本官可是记得,莫姑娘最爱这些黄白之物,为了它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这最后一句尾音极重,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本已带着恨意的讽刺揶揄,又多了些许莫名的情绪。
“人是会变的。”莫晴此时方开口,一直低垂的眼睫此时才浅浅抬起。“吴大人这单生意,民女无能,不敢接受。阿晗,送吴大人出去。”
吴聿珩看她虽言语恭谨,却起身就走,脸色一变,就去抓她肩膀。莫晗却没再迟疑,伸手上前格挡。吴聿珩原以为他单就是个书生,不想他却有些功夫,眼里多了些兴味,也便与他过起招来。
莫晗毕竟不是武林中人,他这一手功夫还是莫晴教的,轻巧有余力度不足,不多时就处于下风,眼看就要落败,此时慢吞吞走到楼梯上的莫晴忽然扬手射来一物,直朝吴聿珩面门而去。
那物挟着劲风而来,吴聿珩被莫晗缠住,左右闪避不得,颀长的身体只得后仰,让那物堪堪从头顶掠过,正擦中他头冠的边缘。吴聿珩旋身甩脱莫晗,借势将那物接在手里,却是他那金丝金鳞的钱袋上头穿着的珍珠,他明明记得莫晴并不曾抬手碰过他的钱袋,珍珠却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她手中,一手空空法门端的出神入化。
“莫姑娘怎能恃强凌弱?”
“是吴大人擅长以大欺小。”莫晴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倦色。“虽然吴大人不会相信,民女还是要说这一句——此事与民女师徒、姐弟无关。吴大人慢行不送。”
吴聿珩抬头看着脸色不豫的莫晴翩然而去,并没说话,眉头微不可见地短暂蹙了一下,也不看莫晗阴沉的脸色,随意抱了下拳,三两步便已跨出厅堂自去了。
莫晗看他走了,这才疾步上楼走到回廊尽处莫晴的房里。
莫晴面朝内侧躺在床上,弓着的身子看上去单薄瘦弱,还在微微发抖。
莫晗心里一紧,连忙冲过去将她扶起来。莫晴合着眼睛紧紧咬住牙关,细密的汗水已经**了额发,黏在苍白的脸上,脆弱可欺。
绵软的身体柔若无骨般倚在莫晗身上,莫晴急促地喘着气,却竭力偏头,似乎颇有挣扎。莫晗无暇顾及她的动作,自顾从怀中摸出个小小的银珠锦盒打开,拿出细细几根金针并一个,极快地将针尖从瓷瓶里蘸过,再分别扎进莫晴手上、额头的几个穴位处——他竟然随身带着这些,手法又快又准,似乎是做过千百遍练就的熟能生巧。
金针透肤,这痛楚对于莫晴来说却像是一种安慰,身体和神情都不再紧绷,慢慢放松下来。莫晗依旧拥着她,面色镇定如常,只眼里有掩不住的心疼焦虑。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莫晴吐出一口气,推开他倚着床柱坐直了身子。
莫晗收了针,抬手替她去擦额头的汗水,莫晴偏低了头去拿枕头旁的帕子。莫晗的手再次落空,这次却并没由得她,坚定地接了帕子过来亲手替她拭汗。莫晴僵了僵,余光见他心无旁骛的专注,忽觉意兴阑珊。
“前日才发作过,怎的隔日便犯了——是不是要加些药量才好?”莫晗仔细替她揩净头面的汗水,担心她身上发汗难过,起身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的中衣搁在床沿,又将帐子放下来,自己避到一旁背过身去,等她自换衣物。
良久没听到莫晴的动静,莫晗不放心正要转身,只听“扑”一声,是莫晴将衣物丢到了地上。
莫晗像没看见她发脾气,走过去捡起,拍打干净衣角沾染的几乎不存在的细微灰尘,再次从帐子的边缘放进去。
“度日如年,生不如死。”莫晴的语调明明平静无波,却让人听出一种冰冷,深入骨髓。
莫晗一震,也顾不得,掀开帐子去看她:“阿晴!”
莫晴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未动,微微颤抖的声音有一丝哀求:“阿晗,放我去吧……”
“绝无可能!”莫晗双手扳住她的双肩,那细弱的骨架在他掌心,有一种凉薄的倦意蔓延至他心底。他慌乱地将她拉进怀里抱紧,狠狠重复了一遍。“绝不可能!”
“……你不知道的,我真的好痛……”
“阿晴,我知道你痛,我也痛。”他的怀抱是暖的,可她依旧是冷的。“可是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莫晴没有再说话,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她身上无力,便只得任由他了。不期然眼前却晃荡着另一双眉目,桀骜凌然,冰冷嘲讽。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得她眉心冰冷一片,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眼帘。
她欠了他们的,总会慢慢还清。 绝色神偷:妃谋天下相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