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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落山,天上还留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付双赶着马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拉了好多的羊肉去城里卖了一天,没卖出去多少。已经是第三天这样了。再卖不出去肉就要坏了啊,他着急卖肉有意在城里多逗留了一会儿,这不,所以回来晚了。
路程走了一大半眼看就要到家了,天也马上就要黑了,蚊子借着昏暗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急,嘴里面叫着号让马快跑,不过他没舍得打拉车的老马,它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拉着一车的羊肉跑来跑去的也挺累。随手掏出垫在屁股下的破大衣,披在身上,热不热先不管,只要能少被蚊子叮几下他就知足了。农村进城做买卖的都有这么一件大衣,平时可以坐着,一旦下雨了在城里赶不回来没地方避雨,可以披在身上。
马又跑了一会儿,付双小心的往道边看看,路边是一片坟地,要说在白天坟地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到了傍晚这地方就算没什么怪事也挺瘆人的。轻轻挥挥鞭子,象征性的抽了几下马叫它赶紧跑,把这段路赶紧走完。可是这匹马似乎在和他作对一样,不但没加快速度反而慢了许多。
“快跑!都几点了!快点跑回去喂你点好料!”付双和马说起话来。
车依然很慢,要不是前头明明白白的跑着一匹马,付双差点以为自己赶的是牛车,蚊子叮咬的他受不了,付双来了脾气,狠狠打了几个马屁股:“给你点儿好脸了是不?再不快跑我可不客气了。”
那马吃痛挣扎了几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今天这马是怎么了?付双将身子向前探探,仔细观察这匹老马。它的样子似乎是在努力的向前跑,死命的向前拽着车板。可是车怎么就这么慢呢?马的头向上昂着,这姿势看着多少有点怪,付双经常伺候这匹马,对这匹马的脾气实在太了解了,只有它被打或者害怕的时候才会这样。
付双轻声一笑看着它:“怕我的鞭子吧?怕你就加把劲儿我保证不抽你!”
“它不是怕鞭子,它好像是怕我!”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付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在马车上,那刚才说话的是谁?他下意识要回头又马山转回来,老人都说走路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就可能被什么邪性东西害死。而那匹马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显得也更努力了,付双看明白了,这匹马确实没偷懒,它死命拉着车就是怕自己身后的东西,可偏偏这个未知的东西太沉了,它拉不动。
马车上有一把卖肉割肉用的刀,付双后悔没把刀带在身上,余光一打,西边的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难道这么早妖魔鬼怪就上班了?不能吧……
正想着,有人用手怼他后背:“哎?你回头看看我。”
付双想回头,但是他不敢,这声音奸细怎么听都不像人。
“啧!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啊!都说了让你回头看看我!”
付双抖的想筛糠一样:“你、你是谁?”
“你忘了?你还在我房子顶上睡过觉呢!”
在房顶上睡觉?谁家正常人去房顶上睡觉?付双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
“我不记得了,我没在别人家房顶睡过觉!”
“忘了?好,那我和你仔细说说……”
一辆开着远光的轿车从他前方直冲过来!
“我的妈呀!刺眼!”说到这后面没了声音。
那辆轿车疾驰而过,付双的马也凶猛的向前窜,拉着马车飞奔,要不是付双紧紧拽着缰绳非出事儿不可,一路飞奔到了家,付双没敢和媳妇说这事儿,媳妇正是哺乳期,万一受到惊吓断了奶水遭罪的可是自己儿子。
付双的媳妇帮付双卸马车,顺手就把车上的肉往地窖里搬。忽然停下手:“双子,这肉不能再卖了,都臭了!”
付双也凑上去,用鼻子一闻叹了一口气,这可是钱那!又白瞎了。算了喂狗吧。
这天晚上院子里的狗叫了一晚上,孩子也哭醒了无数次,付双一晚上睡的都不踏实,好不容易临近早上总算勉强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的时候,媳妇正从外面回来:“双子,咱家羊又死了两只。”
付双脸色很不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天天死羊,喂了不少药也不管用,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咋整?”
“还能咋整,扒皮收拾,剃下肉来,明天我拉到城里卖。”
媳妇有点犹豫:“双子,要不别卖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总往出卖万一吃出问题来……”
“你少管!”付双的心情很不好。
收拾完两只死羊,再自己做点羊汤,天已经中午了,今天是不能去城里了付双收拾收拾院子,老早的躺在床上,明天还得早起去城里把羊肉卖了。院子里的狗依然叫了个不停,他心里烦,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亏心啊亏心!病死的羊肉也敢往出卖!”
付双一个骨碌爬起来:“谁!”
这一声喊,把小儿子吓醒了,又是一通哭。媳妇忙着哄孩子,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骂他:“发了疯你!大半夜的你喊什么?”
付双不管媳妇,拎起菜刀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阴沉着脸,显然他什么都没找到。媳妇刚刚哄儿子睡下,刚才她看付双提刀出去,狗又叫的厉害,觉得不对劲儿:“双子?怎么了?”
“院子里有人。”
媳妇是个女流之辈难免害怕:“真的?找到了么?”
“没有,可能是跑了。”
“怎么办啊?”媳妇胆子小。
“没事儿,今天晚上睡觉警醒点儿,可能是偷东西的。”
再一躺下,不光是付双睡不着了,媳妇也跟着不敢睡。两个人都是闭着眼睛假睡,竖起耳朵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
“亏心啊,瘟死的羊肉当好肉卖!”
付双又是一个骨碌,趴着撑起上身向外看。
“怎么了?”
屋里面漆黑,看不见他媳妇的表情,但听这声音应该是吓的够呛:“你没听见?”
“听见啥?”
“窗下有人说话!”
媳妇都快哭了:“你别吓唬我!”
“付双子!你自己说你亏心不亏心!”
“你听!这回听见了吧。”
“没、没有”媳妇已经开始抽泣了。
付双沉默一下,笑了:“逗你玩的!看你那小胆儿!”
媳妇不说话,两个人虽说才做了几年的夫妻,但是她还是了解付双的,付双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她没有点破。拉着付双躺下,钻进付双怀里不敢抬头。付双搂着媳妇,一晚上都没睡,不停的在脑海里想,到底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得罪的是哪路妖魔。
第二天一早付双装上马车,又奔着城里去了,希望今天能把这些肉卖出去吧。顺便拿着钱去兽医院打听打听抓点药,家里的羊快死绝了。
太阳还没升起来,付双路过那片坟地的时候,马车又开始慢了下来。虽说他经历了一次但是仍然恐惧不已。
身后有人拍他肩膀:“哎!又去卖羊肉啊?”
付双悄悄摸出那把剃肉刀。
“你想杀我?”
付双不敢动了,想了半天大胆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是哪里得罪了你?”
“没得罪没得罪,我是什么东西……啧,我也说不准,这个得由你来定,你回头看看我。”
“我不看!”付双大吼。
“急了,你看急了,脾气还不小。”
付双没回头,抄起刀子向身后扎了几下:“再不说你是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我都说了你看我一眼就知道了。”
一直到进城坐在马车后面的声音才消失。付双的生意依旧不好,羊肉没卖出去多少,带着治羊瘟的药赶着马车往回走,今天他没敢回去的太晚,怕再遇见什么怪事。眼看就到了坟地了,摆在车上的药嗖的一下被扔出去,正扔在马蹄底下,被马一踩,许多药瓶里的液体都流淌出来了。
“没用没用,这些药治不好你家的羊!”
付双忍着火气一言不发。
“回去好好想想,咱们认识。”
今天这声音倒是没有一直缠着他。
回到家付双就一直在想,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下次要不要带点辟邪的东西?还有它总说认识自己,还说自己在它房顶上睡觉。这都哪跟哪啊?媳妇也坐在炕头上发愁,她愁的是经常死羊的事儿,想了半天劝道:“双子,要我看羊肉还是别卖了,反正也卖不出去,挨家挨户问问,谁家想吃白送给他们点儿。咱家的羊在家里圈了好几天了,也该出去放羊了,再这么圈着喂不起啊。”
付双一想倒也对,是该放羊了,他最喜欢放羊,在野地里羊随便吃,自己跟累了就找个地方睡觉,一觉醒来再……睡觉?!付双本来斜倚在炕头,一想到这儿猛然做起身!对了,就是睡觉!自己放羊的时候经常睡觉!平躺着难受看不见羊,就就经常找坟包倚着睡!坟包就是死人的房子!这么说来自己确实在别人房子顶上谁过觉!而路过的那片坟地本来就离他们村不远,自己也经常在那片坟地的坟包上睡觉,特别是有一天……那天他倚靠在坟包上睡觉的时候,还梦见了一个美女,和他缠绵了一番……那么真实,甚至他醒来的时候都感觉腰酸背疼,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难道经常坐在自己车后面的是坟墓里的女鬼?!不会吧……今天回来的时候太阳可还没落山呢?要真的是鬼她怎么敢出来?
付双额头见汗,看来是自己不对在先,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这可怎么办?
“双子?你在听我说话么?”
付双回过神:“啊?啊,我在听,你别管了,明天我再去卖一天肉,要是再卖不出去我就去放羊。”
……
家里又死了两只羊,付双赶着马车,今天他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等那个女鬼,自己家里经常死羊十有八九是这个女鬼干的。人穷志短他想躲着女鬼但是他也要家业,倒不如问问她究竟想怎样。了却了这冤仇,自己也好安心过日子。
“吆~!今天转了性了?赶车赶的这么慢是专程在等我么?”
付双舒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是。”
“哼哼,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给你烧点纸钱行不行?”
“嗯?这话怎么说?我要纸钱干啥?我听着你不像是真的想起来了啊?”
“你不就是那个坟墓里的女……”鬼字还没出口,付双猛然住口,现在天色还早,太阳还没出来,不能说这个字,一旦点破了可能自己还有危险。
“嗯,说的有点接近了,我确实是女的,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坟墓里的女鬼,你再想想。”
不是?付双这回真的不知道了,老老实实回到道:“我想不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我也是这么说,你就别费那劲去猜了,干脆回头看我一眼你就全明白了。”
以前不知道它是什么的时候付双都不敢回头,何况现在怀疑它是女鬼呢?自然不肯:“你就不能自己说自己是什么?”
“我真不能说,我一说就给了你留了个印象,到时候我的事儿可能就难办了。你……你就直说吧怎么才肯回头看我?”
“我要是一定不肯回头呢?”
“吆喝?硬气了?你不肯看我我就缠着你!天天缠着你!叫你不得安生!”
付双听了觉得害怕不敢搭腔,那声音又说了:“怎么我们异类想得到点信任就这么难呢?我对天发誓不害你,你我有一场缘分,关系到我以后,只要你回头一句话就够了。”
正说到这儿,大路上又有车经过,那声音似乎也发现来了外人。
“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还来这儿找我。”说完马车上一耸,这东西似乎走了。
付双知道,这东西必然不是善类,光靠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看来,只能去隔壁村找老舅了。这个老舅并不是付双真的老舅,而是一个会旁门左道的明白人,活的年纪大了,十里八乡知道他的人都给他个面子,年纪大的乡民叫他老哥,年纪小一点儿的就干脆叫他老舅。付双没有进城,而是调转马车奔着老舅所在的乡村去了。
到那一看,这个所谓的老舅正坐在自家屋里喝酒,屋子里很暗,大白天的拉着窗帘,眼看老舅不理他,付双率先开口:“老舅,我来看您了。”
老舅瞪着一双怪眼看着他:“你找谁?找王博?他不在!”
王博是老舅的本名,付双觉得这老爷子真能看玩笑,居然自己说自己不在。
“老舅您真能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说了他不在!” 诡怪奇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