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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儿见白太医走得远了,不由得问道:“娘娘,您这是打算……奴婢知道,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是罪无可恕的,因此您是要让懿妃娘娘尝尝这其中的滋味儿。只是,娘娘,您是否有些怀疑太子殿下就是被懿妃娘娘杀死的?”
皇后扬一扬脸,目光如炬,道:“本宫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她懿妃谁还有那个胆子!本宫当晚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但仍然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那天晚上,懿妃的神色……本宫看得出来,当说到四殿下也夭折的时候,她很明显是震惊了一下,因为她原本只是想毒杀本宫的太子,却不料为何四殿下也死了!不是她懿妃做的还能是谁!本宫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不过即便不是她做的又如何?本宫是皇后,本宫要谁死,那谁就得死……”
穗儿见状,忙端了安神茶来:“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小声说些为好……这话若是被贞妃娘娘听去了……那可就……说到底,咱们现在又多了一个贞妃呢,没了一个沈妃,便多了一个贞妃;走了一个旻妃,又多了一个恬妃,真真是让皇后平白无故地操心了。”
皇后点头,将茶盏重重向桌子上一掷,茶碗盖尚且颤了又颤:“是啊,将来这皇后的位置,还指不定是谁的呢……哼,很好……恬妃……本宫从前算是看错她了!果然,这后宫里,除了本宫,一个二个都是狐媚东西!”
穗儿还是劝慰着皇后,轻轻拍着皇后的后背,沉吟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呀……”
初春时节,御花园的景致倒是极好,景仁宫里的梨花和海棠又要开了,只长了叶子连花骨朵也没冒出来——只是这景仁宫里的人却换了。
说来,御花园里的花已经开了不少,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丽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
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谐音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称之为“上林八芳”,昭示宫廷祥瑞。御花园本是个少有人走动的地方,周遭一带也是罕有人至,所以也并无人来吵扰约束。
这一日午后,天气极好,天色明澈如一潭静水,日色若明辉灿烂的金子,漫天飞舞着轻盈洁白的柳絮,随风轻扬复落。薰暖的和风微微吹过,像一只手缓缓搅动了那一树繁密的杏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的飘落到长街上,轻柔得像娘抚摸孩童脸颊的手指。
懿妃则着一身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却也将那保养的极窈窕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白皙胜雪的皮肤衬托的吹弹可破。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绝美的脸映在铜镜中,并没有老去的迹象,仍然十足的娇艳。一头长发被侍女憟嫣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耳垂上戴着一对祁连山白玉团蝠倒挂珠缀,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纯净的无一丝杂质的琥珀项链在日色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
这是从前姜毅送她的华丽舞服,这是许多年来懿妃第一次再穿这件华服。倩儿忍不住称赞:“娘娘穿上这个再舞,那可谓是美若天仙呐。”
懿妃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罢了罢了,刚才白太医才来请过了平安脉,说本宫要多多休息才好呢。对了,今晚去请皇上来吧,本宫准备给皇上好好舞一曲呢,别总是叫那恬妃抢了风头去。”
倩儿亦高兴得脸颊萌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娘娘快快过来歇会儿吧,方才那一曲《霓裳羽衣曲》真真是再现唐玄宗年间风范呐。”
懿妃笑笑:“好了,一昧地油嘴滑舌,也不晓得你是跟谁学来的,凭你这张嘴啊,若是年满二十五出宫去,那你的夫君定能被你教训得服服帖帖的。”
倩儿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自己的衣角,摇摇头,道:“奴婢不想出宫去,奴婢就想服侍在娘娘身边,一辈子跟着娘娘。奴婢是娘娘的陪嫁丫鬟,而奴婢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不知到何处去了……奴婢只有跟着娘娘了。”
懿妃叹一口气:“唉,只是听闻你的父亲当年被抓壮丁抓去了,你的母亲又没有能力抚养你……”
倩儿道:“都是因为奴婢是女儿身,额娘才没有能力抚养奴婢,不过还好,还好娘娘您的家人收留了奴婢,给了奴婢一口饭吃,奴婢真真是感激不尽,唯有在娘娘身边此后一辈子,才能好好报答娘娘呢。”
懿妃眼中盈盈有光:“你是个有心人,其实,本宫也舍不得把你赐婚给谁,本宫是真的舍不得……除了你和皇上,不,就连皇上也算不上。倩儿,除了你,本宫在这后宫里,真的没有谁可以信得过了。”
倩儿一脸疑惑:“为何……为何皇上也不算呢?”
懿妃淡淡一笑,掩饰了过去:“有许多事情你还不明白,等你明白了……算了,恐怕这辈子也没有人会让咱们明白的,不只是你,也是本宫。”
倩儿微微出神,倒是黄允宁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跪下赶紧道:“娘娘,奴才有密事相告……有人在咱们宫里埋了木偶,妄图以大行巫蛊之术诬陷咱们!”
懿妃伸手道:“给本宫瞧瞧。”黄允宁奉上了,懿妃伸手仔细抚摸着,眼神像是要放出无数冷箭似的,缓缓道:“很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呵?将这污秽的东西拿走,本宫知道是谁做的!呵,上个月的计谋没有得逞,很好,还真是耐不住性子了。”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