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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贵人眼中一闪,有些瘆瘆道:“若是懿妃只要这个孩子……留子去母……不行,我不能死,懿妃除了想让我爹爹调职,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我得找个太医来看看我的身子有没有问题,万一,万一孩子生下来了我却没命了,那岂不是让我的孩子落在了懿妃那蛇蝎女人手中。”
茉儿点点头,便要转身离去:“那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贞贵人颔首示意同意,茉儿便出了偏殿。
茉儿婀娜经过宓秀宫的庭院,廊下的花已经开了不少,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奇丽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
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谐音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称之为“上林八芳”,昭示宫廷祥瑞。
过了片刻,日影有些西斜,茉儿却是一个人回来了。
贞贵人急得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怎么样?”
茉儿两眼无助道:“小主,小主,实在是奴婢无用……请不到有空的太医。”
贞贵人眉头分明是挑动了一下,像是夏日里被微风轻轻掀起的叶边儿,她开口道:“怎么?太医院竟没有得空的太医?”
茉儿答道:“是啊,太医院的太医此刻尽在翊坤宫中呢,奴婢一问,好像是太子身子不适,便从乳娘身边挪回翊坤宫去了。”
贞贵人是更加疑惑:“怎么会……太子的身子怎么会突然就不好了呢?之前是有听说太子浑身发热,但是,但是不是已经开过药了么?怎么,药没效果么?”
茉儿忽地朝四周看了看,复又靠近贞贵人了些,低头耳语道:“小主,您不是不知道,太子还小,那些药根本不能自己喝,须得乳娘喝了之后化作**给太子喝下,只是……只是那药若是太苦,乳娘们自然也不肯喝……”
贞贵人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低低道:“但是,那可是太子呀,乳娘们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才对。”
“那奴婢便不知了,”茉儿说道:“其实人因利而聚,也可因利而散,谁能知道熬这背后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不等茉儿话音落下,贞贵人便接话道:“那我们快去翊坤宫看看太子吧,皇上必定也在那儿,咱们也好去搏一搏皇上的好感。”
茉儿果真颔首同意:“奴婢随小主去便是。”
细碎毒辣的金色日光似迷蒙的轻雾缭绕,落在空阔的长街上,别有一种沉郁燥热的气息,仿佛蒹葭苍苍之上弥漫的如霜白露。贞贵人的目光有一种迷蒙的焦急,似被风筝线牵制住了一般,只牵在荒无人烟的长街之上。
贞贵人刚行至翊坤宫,便见到好些嫔妃早已候于此地,倒是自己来得有些迟了。
穆晴岚今日所穿为淡蓝色纱衣,简单而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薄施了粉黛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渐渐显现出了丝丝妩媚与稳重。
贞贵人有些不太敢朝穆晴岚看去,只仅仅攥着自己的云袖袖口。
皇后、皇帝正坐于翊坤宫正殿里的贵妃榻上。
穆晴岚与一行嫔妃皆坐于椅上,看着皇帝不断安慰着皇后,而皇后倒是仍保持着平日里的一股宽厚稳重劲儿,丝毫不失了气度,即使自己的孩子正被疾病纠缠,但皇后仍是强撑着容颜与精神来面对众人。
唉,穆晴岚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皇后自有皇后的不易。
不忍细想,穆晴岚只得朝大扇窗外看去,正殿外方形的廊柱下有着泄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却是圆形,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凤凰连接,凤凰探出檐外,凤尾却直入殿中,与云顶大梁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翊坤宫的气魄。
这样的隐隐威慑之下,皇后的仪态更是不怒自威了。
过了半晌,白太医从内堂里转出。
“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白太医匍匐行礼道。
皇帝虚扶一把:“你起来吧,太子身子如何?”
白太医摇了摇头,但旋即又含了几分自信,道:“太子只是受热过度罢了,且一般的药难以让太子这样小的幼童饮下……微臣亦只得慢慢调理,皇上、皇后娘娘,切勿过虑了呀,身子要紧。”
皇后咽了咽气息,道:“那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如何能不担心……罢了,罢了,眼下心急也是无用,来人啊。”
穗儿上前:“奴婢在。”
皇后挥了挥丝绢:“赏白太医白银百两,治好了太子,本宫还大大有赏。”
白太医见皇帝亦在此,众嫔妃亦在此,瞬间有些慌乱,忙匆忙跪下,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乃太医院太医,为各宫娘娘们效命,自然是微臣职责所在,微臣岂敢受皇后娘娘这份大礼?岂敢啊!”
说罢,白太医复又叩首,匍匐在地,不再起身。
皇后有些平静了下来,殿中安静得半点儿人声也无。窗外的合欢簇拥散开,光芒飘然转旋如回雪轻盈,映衬着嫔妃们嫣然明艳的面庞。
过了须臾,皇帝方才低低道:“好了,你也起来罢。”
白太医道:“谢皇上。”起身后,便行了礼退下了,仍是前去内堂替太子继续医治。
皇帝正了正衣襟,掷地有声:“如今,凡事以太子、皇后的身子为重,宫中无事不许有人惊扰皇后和太子的安康,否则,朕必定追究其责!”
众人起身,屈膝行礼道:“是——臣妾遵旨。”
皇帝长叹一口气:“都坐下吧!”
如此,便都无话了,虽说沈妃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皇帝脸色一直紧绷着,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贞贵人见着皇后的样子,少不了又紧紧捂住自己稍稍隆起的小腹,又看了看懿妃阴冷却平淡的面色。
穆晴岚今日愈看贞贵人愈觉得奇怪,倒是穆品娆眼中皆是满意而自得的目光。
穆品娆自然知道,贞贵人眼下必定会怀疑懿妃会算计她自己,因此以贞贵人的目的,她必定会选择不与懿妃同流合污。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退下罢。”
“是——臣妾告退。”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