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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以为意地笑笑：“只是咱们这宫里还缺一个皇贵妃，两个贵妃和一个妃子呢，皇上要不看在恬嫔的面子上，晋封她为妃吧。”
皇帝微笑着伸手向她，语气柔缓温存：“朕记得当时还在王府的时候，恬嫔便深得朕心，是和静妃一路性子的人呢，如今若是身为妃位，倒也无可厚非，那便即刻晋恬嫔田氏为妃吧，封号不变，是为恬妃。封妃大典……便在十五元宵举行吧。”
太后眉毛微微一扬，和缓笑道：“恬妃，还不谢恩？”
恬妃盈盈下拜：“臣妾叩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道：“朕倒真是耳目一新呢，不曾料想恬妃的诗词念得这样婉转动听，真是难得。朕记得宫中通晓治家诗文的，除了穆答应，便是……”
皇帝微微一滞，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自斟自饮了一杯梨花白，向众人道：“今晚是除夕，大家都拣自己爱吃的多吃些吧。”
穆品娆知道皇帝想起了谁，便作不知一般，笑道：“旁人不说，如今看来，恬嫔也是极通读书的。”
恬嫔眸若秋水，盈盈一荡：“皇上通晓诗词，臣妾难得从王府起便在皇上跟前一直伺候着，倒也不能做了什么都不懂的人。”
懿妃笑笑：“是了，从王府起，恬妃妹妹便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的确确如是呢。”懿妃说着话，刻意咬重了“一直”二字。
皇帝笑着挽着恬妃的手：“既然你如此有心，你今后便多留在朕的身边，陪伴朕吧。”
皇后先起身举杯道：“皇上自登基以来，臣妾还未曾遇到过能让皇上如此耳目一新的人呢，可见皇上钟爱，臣妾也敬皇上一杯，贺皇上龙颜大悦。”
其余嫔妃们虽有不甘，亦只得跟随起身，贺道：“恭喜皇上。”
皇帝一饮而尽，嘱咐了恬妃伴在身边。恬妃对着皇帝时倒也温柔凝睇，一笑如冰上艳陽，冷清中自有艳光四射。
皇后微微朝着萱常在递了一个神色，萱常在便也起身娇笑道：“皇上看腻了旧歌舞，咱们这些做旧人的不能不胆战心惊，臣妾只好就想些新鲜法子希望皇上不要厌弃了。”
皇帝笑盈盈望着她，眼底尽是温然的情意，打趣道：“又胡说了，朕怎会厌弃你？你是选秀被册入宫中的，容貌的话……那自然是非同一般了。”
萱常在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指一指天上道：“今天皇上且耳目一新了，众位姐妹们且歌且舞，咱们地上尽够热闹了，臣妾的父亲从外头送来各色烟花，臣妾想着李唐时候，武氏便喜看烟花呢，咱们也且看一看这天上的热闹吧。”
闻言，皇帝自然是颔首道：“烟花倒也很不错，只是萱常在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萱常在温柔凝眸，鬓边的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安静垂落，道：“臣妾往日闲来无事，尝读诗书，记得有一句‘雨晴云敛，烟花澹荡，遥山凝碧。驱车问征路，赏春风南陌，’可不是就了如今的景么？”
皇帝颔首道：“还是你最解情致，一点小玩意儿，都能答出那么多细腻心思来。”
萱常在倒是身着一袭素雅而不失大方的淡紫色百皱裙，外面罩了一件纯白纱的雪绒衫，衣衫上用彩色的丝线绣上了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乌黑秀丽的黑发被一支绣花簪绾成了一个复杂的发型。浑身散发出冰冷而不易近人的气息。
不过片刻，萱常在扬一扬脸，身边的太监便赶紧下去了。过了须臾，只见乌沉沉的墨色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流星般的白光，仿佛一声尖锐的呼啸，五颜六色花旋即绚烂飞起，整个夜空几乎被照得亮如白昼。
萱常在一一指着道：“那红的是天女散花，黄的是武松打虎，金猴献果，这几个五彩的是八仙过海、金辉齐鸣、铁树开花、百花齐放。皇上看那个，最别致的杨贵妃观牡丹，还有白蛇仙女、百鸟朝凤、金龙腾飞。”
萱常在说一句众人便赞一句，那烟花似颗颗明珠在空中绽放，朵朵变化绚丽，如彩蝶飞舞，纷纷飘然。正喧腾间，只见一朵硕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散出满天云霞，金芒似的火星四散飞落开去，远处歌姬们的管弦声以及嫔妃和宫人们的叫好鼓掌声，熙熙攘攘混在一起，将今夜的喧哗热门推到了最高处。
待到烟花尽了，唯剩了满天空的寂寞和宁静，空气里散着淡淡的硝烟味，微微有些呛人。
皇帝回首叶，见恬妃只是淡淡的神色，便道：“怎么？不喜欢么？”
恬妃皇帝斟了一杯酒，浅浅笑道：“烟花好看是好看，热闹也热闹。只是做人若只是热闹了这一刻，便要回归寂寥，还不如清清静静，做天上一点星子，虽然是微光，却永远明亮。”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看向萱常在道：“恬妃见识卓然，与众不同，能长伴朕心，倒也十分合适”
萱常在眼底精光一闪，和言道：“是了呢，按理说恬妃姐姐从前便是喜欢温润如玉，不出风头，平平淡淡的，妹妹我实在佩服。”
皇帝闭目片刻，含笑道：“其实朕一直都很了解恬妃的心性，倒是和先帝的两位公主一样，让朕想起远嫁的大妹妹和容长公主了。”
太后神色微微一滞，道：“先帝的和容长公主在皇帝登基前便已许嫁了准葛尔，这一去，哀家想要见上一面亦是十分困难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那是儿子不孝了，其实早该每隔一年便召见一次和容长公主的。”
闻言，太后一凛，旋即笑得柔和：“皇帝何必自责？这一来一去银子的开销不说，万一惹得准葛尔可汗不满，那可就不好了。”
“儿子也这样想。皇额娘身边有儿子和这些儿媳妇，都会孝顺皇额娘的。逢着大年节，都会一同拜见皇额娘，皇额娘一切放心就是。”
皇帝恭谨一笑，转头看着恬妃田氏，颇为欣赏，“你说话很能让朕舒心，不枉费朕从前待你那样好。”
恬妃笑意浅浅，神色平和如镜：“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