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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妃一甩帕子，皱着脸嫌恶道：“皇上有旨，要你们查出来究竟是谁去了太医院拿五石散，你们只需要如实招来便是了。”
穆晴岚心底的起伏越发大了，要是今晚还不能和沈妃有个了断，那么机会便会错过了，若是今晚皇帝信了自己，那么……之后的计划，便可顺利进行下去了，只可惜……秦贵人也是保不住的，自然，今晚还保得住。
皇后眉头轻皱，道：“此中关节交错，一时也难以分辨明白。沈妃，你少说些话比较好，否则不小心都出来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那本宫也帮不了你了。”
皇后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沈妃素来鲜有听闻皇后如此言状，今晚皇后看来到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沈忠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了？穆晴岚细细计较着……只有不到半个月了……分晓就在那一日。
??时近子夜，明亮的烛火和衣裙碰触时衣料特有的窸窸窣窣的柔软声响驱不散浓胶一般凝滞的气氛。不一会儿，宫女们都退出去了。
皇帝以手支颐，半靠在九龙座上，皇后端正的容色在烛火艳丽的光影下愈加显得庄严。静妃似乎倦了，只顾闭目沉思。
殿中只见诸女互相传递的眼风与揣测不已的神色，偌大的宫殿内半点人声也无，只听更漏缓缓，“叮咚”一声落在莲花铜盘中，余音袅袅。三位太医因皇帝下了令前去拿太医院的记档，因此此刻也都尽数推出了偏殿。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三位太医又赶来了，赶来时想已听到风声，邵太医往日温和的面庞沉郁着，行礼如仪，他悄悄看穆晴岚一眼，穆晴岚依旧端然立着，纹丝不动。
郑答应眼尖，尖着嗓子道：“三位太医辛苦了，快将记档拿给皇上看看吧，等事情真相昭然若揭，咱们也都可以回去歇息了。”
沈妃充耳不闻，只安静道：“郑答应这样心浮气躁，声音尖细，想是虚火旺了，等下也请太医院送帖清火的药吧，想必服后不会再这么急惊风的了。还想着回去歇息……”
皇帝下巴轻轻一抬，小印子行至三位太医身前，接过了记档，复又奉给皇帝翻阅。
片刻后……皇帝的口气听不出喜恶，“这记档……的确是太医院的记档……”
殿中其余人不解何意，沈妃道：“哦，回皇上，这太医院的记档定是不会错的，皇上若是有什么疑问……”
话音未落，只见皇帝抬起右臂使劲将那记档“哐”地一声朝沈妃砸去！
众人随即愕然，皇后连忙跪下行礼，连带着其余妃嫔和宫人都齐刷刷地跪下：“皇上息怒！”
皇帝冷哼一声，不作他言，懿妃跪于皇帝身边冷眼旁观，一脸不以为然。静妃鼻尖沁出一层晶亮的汗意，道：“皇上，龙体要紧。”
郑答应连忙附和，“是呀是呀，若是再生出什么叉子可就不好了，皇上刚刚才传过太医呢。”
沈妃早已吓得满头冷汗，像是一幅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只是这美人更多了几分胆怯，像是惊弓之鸟。
不过须臾，沈妃终是颤抖着双唇，开口道：“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皇上，让皇上龙颜大怒，若真是因为臣妾，还请皇上明白示下，降罪于臣妾……”
皇后急道：“皇上万万不可再动怒了。”
懿妃冷厉的目光盯了沈妃片刻，忽而笑道：“不如沈妃娘娘还是听一听皇上究竟是因何事才龙颜大怒的吧。”
沈妃面红耳赤，道：“你……”
偏偏懿妃不肯放过，指着她道：“沈妃娘娘是否心虚，否则脸色怎么这般红？”
皇帝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刮过，目光所及之处，不由人人低头。他森然道：“朕要听的是沈妃的事情，你们倒像市井泼妇一般唇枪舌剑，统统轰出去才清净！”
皇帝心中怒气积郁，却也不肯冲所有人发作。沈妃转首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秦贵人，泠然道：“还不是你这蹄子给本宫生出许多事端来，让皇上龙颜大怒！”
皇帝仰首道：“沈妃，你自己看……朕要知道那五石散……”
今日沈妃在皇帝面前总是低眉顺目的乖巧样子，唇红齿白，十分可人。或许是今日难得面圣的缘故，更是着意打扮过。
皇帝这样的神情叫沈妃齿冷，“皇上，你说的是……什么五石散？”
皇帝凝视沈妃片刻，点头道：“那可是太医院的记档，正如你所说，是不会有错的……你自己拿起来看！”
沈妃走到记档前，颤抖着双手将那记档拿起，厚厚一卷，约莫着有个半斤八两重罢。
沈妃略略一翻，顿时双颊血红，像是心底遽然一惊，五脏六腑隐秘的角落被什么动物的利爪狠狠一抓，漫漫生出一股寒意，冻得沈妃整个人格格发抖，几乎不能动弹。
皇后颔首，“本宫也是看沈妃为人伶俐，为何只是看一卷记档就看得自己脸色如此不堪，还不快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臣妾是被诬陷的！”沈妃嘶吼道。
懿妃很是唏嘘，“哎哟……这，皇上还没有说沈妃娘娘管束秦贵人无方呢，沈妃娘娘怎么倒先责备起自己来了？”
穆晴岚微微一笑，带得头上一枚溜银喜鹊珠花上的米珠坠子轻轻晃动，“沈妃娘娘，这里头兴许有什么误会，咱们当面解开了也好。”
皇后点头道：“好歹姐妹一场，你更是如今的沈妃娘娘，自己分内的事也该做好。瞧你现在，哪像是个嫔妃该有的样子？”
沈妃不觉愣了一愣，扯着嗓子吼道：“是后娘娘！还是你！旻妃！要不就是懿妃！”
皇后不觉拍了一下雕龙宝座的扶手，跪着道：“你这糊涂东西，什么时候也学会血口喷人了，不就是一个记档么？你看到了什么，倒是说呀。”
说罢，皇后刻意与萱答应对视一眼，萱答应的眼神本有些迷惘，此刻似乎也忽地亮了起来。
过了须臾，萱答应拿起了那卷记档，整个人愣住，像是不能动弹，半晌才道：“这，这！这五石散，竟然是沈妃娘娘今日派人去太医院取的！”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