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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让穆晴岚反倒觉得失落而伤怀,好像陪着自己赏景的人,少了一个。
穆品娆见穆晴岚心事重重,问道:“你可是觉得有些乏力了?”
微微笑着,穆晴岚依言答道:“心乏而力乏,向来如此,姐姐怎会不懂得,妹妹我又煞了姐姐一番情意了,这样美的风景,我原不该如此的。”
“你至少可以出来走动,”穆品娆笑道:“不过我也得劝你一句,你自从回了宫,整个人便如同失了花容一般,憔悴不少,更是没了从前那股勇气,做什么事都隐隐小心,你这样隐忍着,他人未必能知道,总有一天会欺负到你的头上来。你看,皇上这几日又要忙政务和重阳的事情了,你若是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恐怕等下一次,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要知道,如今,你已是皇后了。”
穆晴岚长舒一口气:“但我总梦见从前的许多人……好像她们仍在似的,是了,重阳也要来了,皇上又要陪着太后……唉,这还真是……”
隆懿七年的十二月,大雪连着下了三日,整个后宫被笼罩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
这一天,穆晴岚早上梳妆,见到满屋的白梅,便又惊又喜,直微笑着和颜悦色道:“这白梅与漫天雪光无异,你们是怎样摘来的?”
晶儿笑道:“御花园里的白梅开得愈发好了,小晋子大年初一那日下午从御花园路过,见着白梅开得甚好,而今日又正好是十五元宵的日子,因此啊,小晋子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去给小主找这些白梅了。哎,其实无非就是因为小主您那日在翊坤宫提了一句白梅很漂亮而已,谁知小晋子竟然牢牢记下了,小主您得好好赏赐小晋子一番才是呢。”
穆晴岚笑了笑,看着满屋子的白梅,觉得神清气爽:“快去吧小晋子叫来,这么一大早便去御花园,必定受寒又受冻,快将他叫进来吧。”
这白梅看上去很像梨花,遍地的梨花,晶儿将这些白梅放在了案几上、回廊上、檀木圆桌上和贵妃榻前,远远看去,像是屋子里漂浮着一片又一片的白云,又因为澹澹的日色从薄薄的窗户纸照了进来,因此,整个正殿中便如同云蒸霞蔚一般,闪着隐隐约约的光芒,这番景象,若是皇帝也看了,那该多好。
小晋子踏入正殿:“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穆晴岚激动得快步走去,伸手将小晋子扶起来:“快过来喝杯热茶吧!”
小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小主这么做,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只要看到小主高兴即可,娘娘曾经说很喜欢翊坤宫里的白梅,因此奴才今日才去御花园替小主找了这些来,小主别担心,没有人会责备奴才和小主的。”
晶儿笑了笑:“只可惜,翊坤宫里的哪位娘娘早就已经不在了……呵,如今咱们娘娘才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那些嫔妃还不是眼巴巴儿地看着您呢,娘娘。”
穆晴岚点点头:“是啊,成为了皇后,自然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其实我本无意与后位,但是在保全自己和保全族人的重任之下,我便须得坐好皇后这个位置,否则,来日若是再有什么人要害我,那我便真真是束手无策了呢……因为谁当皇后我都不放心,只有大权在握手中,我才能放心得下来……”
邵太医是在用过晚膳后来到宓秀宫给穆晴岚请安的。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邵太医俯身行礼说道。
穆晴岚的眼神透着河阳花烛的光晕,忙上前扶起邵太医:“大人请起,大人为何到了宓秀宫里变得这般客气了。”
邵太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彬彬有礼道:“哦,微臣素来与娘娘走得甚近,近日以来娘娘圣宠正浓,想来以后也将是如此了,因此,微臣为了避嫌,才特意减少到宓秀宫来的次数,也好让娘娘您摆脱他人的指指点点。若微臣因此给小主造成了什么麻烦——那小主恕罪便是。”
穆晴岚心下感动,不免感怀邵太医的一番诚恳的心意,自己缺少的不是恩宠,而是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即使自己深受皇帝的宠爱,但皇帝终究是位高权重,更何况,自己虽然与皇帝两情相悦,其乐融融,但到底,是君与臣的区别。
穆晴岚神色有些惘然,旋即笑道:“大人如此替本宫着想,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呢,何来恕罪一说......大人若是不嫌弃,在本宫这里用完六安茶再走吧。”
“哦,”邵太医摆摆手道:“微臣为了不给小主添麻烦,还是少朝景仁宫走动比较好,因此小主的一番情意,微臣恐怕要......辜负了呢。哦,对了,小主,您如今身子早已调养好,微臣在您的汤药中加了几位连翘和白术,想来用过很快就能再次有孕了……呃,左不过……不是太子罢了。”
河阳花灯的光晕不止照在穆晴岚的脸颊上,亦是映在邵太医的面庞上,地面上是铜制的镂空雕花的火炉,此刻静静地传着余热,让寝殿里增加了一丝细腻的温暖。
穆晴岚闻言,也开始有些憧憬孩子之后的模样,眼下邵太医的一番话,更是让穆晴岚心地喜悦万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好像这其中含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好像自己的未来能在里面看到一点能够被察觉的光亮。眼下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太子了,那么接下来的孩子是个帝姬的话便很好了。
虽说太子已定,但这宫中素来不会有定事,之前的许多朝代,便发生过太子被杀害,皇位被篡夺的事情,因此,穆晴岚倒是盼着自己能产下一个帝姬才好,这样也能保证孩子平安。然而,穆晴岚忽又想到另一件事,那就是杀了皇三子。
送走邵太医后,夜便安静了。
第二日,皇帝一早便来到了穆晴岚的寝殿中。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