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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脸色微微一暗,缓了缓气息,道:“……只是,此次要是失败,本宫才彻底没有办法了……但愿老天爷肯帮一帮本宫罢。”
穗儿和颜悦色:“老天爷一定会帮着娘娘您的,娘娘您看,太子的病也好多了,沈妃娘娘也被禁足了,这,这正说明老天有眼呀,所以娘娘还是别太担心了……若是能再为皇上添几个皇嗣,那才是极好的呢!”
皇后淡淡一笑,面色在昏暗的烛火中黯然失色:“但愿如此吧……本宫是该好好调理调理身子了,成天被六宫的事情折腾得不成样子……本宫都快三十了,红颜未老恩先断呐……”
丝帐逶迤于地,给人几分慵懒之意。烛火的光晕洒在帐帷上,像是日光洒在涟漪泛起的湖面似的,一闪接着一闪。
夜风呼啸而过,穗儿掀起床帘,扶着皇后,道:“好了……娘娘该说的也都说了,还是早些睡吧,否则无益于凤体安康呢。”
皇后轻轻拍了拍穗儿的手背:“好,本宫也该好好歇息了。本宫真的好累,皇上因为双方的事情,或许又会好几天都不踏足于后庭了罢,唉。”
月亮浅浅一钩,月华如牛乳般泻下,整个皇宫皆笼在朦胧雾气之中。养心殿与清凉台遥遥相对,是宫里最高之处。
皎月当空的夜幕之下,连绵的宫阙楼台如同一群僵伏着的巨兽,背脊起伏不绝。然而所有的琉璃华瓦却盈盈如碧波烁烁。
隆懿四年的夏日,像是从穆晴岚进宫来,最漫长的一个夏日一般。
流光,总是寂寂无声的。
转眼,已是秋日……
已经是隆懿四年的秋天了,三年一选秀,今年,又该是新晋秀女进宫的一年了。
这一日,秋光晴好,穆晴岚携了晶儿一同前去御花园欣赏皇宫里的澹澹秋色。初秋的御花园里,沁芳溪上凝结着迷离不散的淡薄水雾,朱色亭栏的石阶之下,有霜后的一叠枫叶烈红似血,只残留了叶片周围一点儿微淡的青色。
秋日,仿佛是百花凋落的时节。
然而,清秋菊花,金芍药、黄鹤翎、玉玲珑等花草却是锦绣盛开,各擅其美,皆是极名贵的佳品。
穆晴岚随手弯了一枝玉玲珑拿在手上,沿着沁芳溪和晶儿一路曼步,贪看着这尚好的秋色,渐渐却也走得远了,到了一处极为冷清的角落,只见周遭花草扶疏,更有无名秋虫悉碎作声,让人倍觉秋意渐浓。
明日,便是新晋秀女进宫的日子了。
穆晴岚这样随意走走,倒也可以少挂怀一些苦恼事。自己近日以来,总想起自己刚进宫的时候,更甚,是刚进宫那天,穆老爷和穆夫人眼泪沾巾。
走过迷花倚石的边儿上,两人复又转入假山间小溪上,有鸟鸣滴沥,流水淙淙,行了好片刻,才从屏嶂后出来,穆晴岚发觉自己已经置身于畅安宫一带的草丛里了。
现在穆晴岚仍是有些瘆瘆,朝着晶儿道:“罢了,罢了,原路回去吧,我也不想再往畅安宫的方向去了。”
晶儿不好意思地“扑哧”一笑:“奴婢也不愿再去了,那奴婢就随小主一同原路返回吧,也好再赏一次御花园里的秋色呢。”
隆懿四年九月初三,新晋秀女自贞顺门进宫,在宫中适应三日,便须得前去翊坤宫合宫觐见。
此次晋封的秀女共三人,皆为答应的位份,分别是萱答应、和答应和郑答应。
自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家境好的,譬如郑答应,选秀那日,她所穿的皆是蜀锦制成的宫装,让皇帝眼前一亮,旋即便被留了牌子,赐了香囊。
隆懿四年九月初六,黄道吉日。
这日一早,穆晴岚便起来精心梳妆,晶儿和小晋子皆侍奉在侧。
晶儿展颜道:“小主,您今日的容颜可真是‘天然去雕饰’呢,恐怕小主今日才像极了秀女呢,论容貌,论才华,这一次的秀女哪一样能及得上小主您的。”
穆晴岚插上一根玉簪,道:“好了,好了,晶儿说话是愈发油嘴滑舌了,没的什么好词儿都往我身上揽。”
小晋子打了个迁而,打趣道:“是了呢,小主,您一个多月前又被赐了封号,如今已经是旻嫔娘娘了,有谁敢不待见您的。”
穆晴岚一切梳妆好之后,又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看了看,一袭淡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上缀着的琉璃小珠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朝服上绣着大朵的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却也将穆晴岚极窈窕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
穆晴岚的一头长发被晶儿灵巧地挽了起来,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又簪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
至于耳垂上,更是戴着一对祁连山白玉团蝠倒挂珠缀,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纯净的无一丝杂质的琥珀项链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衬得穆晴岚的双手更加纤细动人。
小晋子夸赞道:“今日这一番穿着既不违反祖制,又能尽显雍容华贵,更是衬得小主您明艳动人,论谁看了不动容呢?只怕是让那些新晋秀女看了,会更加敬畏娘娘您几分呢!”
穆晴岚自然笑笑:“敬就行了,畏就不必了吧。”
晶儿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说道:“时辰不早了,小主,咱们走吧。”
穆晴岚理了理裙幅,道:“走吧。”
不出半个时辰,穆晴岚便自景仁宫行至了皇后的翊坤宫。
今日的翊坤宫,更是热闹非凡,就连平日里存放在内务府的上好绸缎也被拿了出来。看着这些名贵之物,穆晴岚估计着这些都是用来赏赐新晋答应的吧。
再一看在座的嫔妃,无一不是精心打扮,各擅其美。
穆晴岚淡淡笑笑,朝皇后行了一礼,便坐了下来。身边的茶盏散发着龙井茶所独有的清香,袅袅的轻烟如薄纱一般,沁人心脾。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