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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妃眼睛斜了斜，问道：“倒不如想着法子杀了皇后娘娘？总之，皇后和旻妃无论谁的孩子将来登基，其实本宫都好不到哪儿去，本宫还不如出宫去做个尼姑罢了，这尊贵的身份不要也罢。说是尊贵，表面上罢了……更何况等到爹爹年迈，本宫也没什么可以倚靠的了。”
倩儿颔首，抿着嘴，道：“奴婢并不是那个意思呢……娘娘，您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一箭双雕的呢……”
懿妃思索片刻，手上的护甲在檀木圆桌上敲得“哐哐”作响：“办法嘛……一箭双雕，她俩都有皇子，皇后娘娘的是太子……嗯，本宫倒是有个很冒险的法子，只是不晓得能不能成功，毕竟这法子还是成事在天呢。”
倩儿将面庞靠近，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借用太子，那么只有毒杀太子然后嫁祸给旻妃才行了，否则别无他法，只是这样做未必太过冒险，娘娘，您还是寿阳以为其余嫔妃的子女比较好……”
懿妃点点头：“是啊，终究还是要老有所依，虽说身在皇家，老了做个太妃，倒也不愁吃不愁穿，但终究是成日寂寞如斯，倒不如随皇上去了一了百了……本宫是得找个依靠才行。对了，说到这个事情，孟常在如何了？”
窗外的淅沥声将倩儿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浅浅压了下去，倩儿有些尴尬地笑道：“娘娘，这孟常在……您该不会还要去淌这摊浑水吧？娘娘，您可是好不容易才跟孟常在撇开关系呢……奴婢以为，这样不好。”
懿妃轻轻抬起右手，银晃晃的桌子在宫灯光晕的照耀下闪着一圈又一圈地光泽，“其实本宫自然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但是你且想一想，宫里头的女子，除了曾经的沈氏，还有那个女子能有那样蠢？孟常在竟敢公然在家宴上提起军功的事……不过说来，除了她，好像也没人愿意听本宫的吩咐了。”
倩儿低着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娘娘，可不是还有萱常在、和常在、郑常在以及余常在么？娘娘为何不从这四人中挑一人呢？”
懿妃轻轻埋下头，银色的珠络泠泠作响，“本宫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本宫只是隐隐觉得前年新晋的三位修女来头并不是那么简单。先是五石散事件，萱常在和皇后的眼神便相互交错，再来，出恭敬贵妃的尸骨事件时，萱常在说话做事也和皇后娘娘一唱一和，和常在则是在一旁配合她俩。倩儿，你说，萱常在和和常在，是否都是皇后娘娘的人？”
倩儿轻轻打了个哆嗦：“不是吧……这……奴婢以为皇后娘娘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是说来也怪，皇上两个月前竟直接晋了三位答应常在位呢，就连从来不得宠的余答应也晋为了余常在，奴婢觉得，单单是沈氏的死，不足以让皇上突然晋封几个嫔妃，恐怕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也未可知呢。”
懿妃点点头：“嗯……是有一点道理，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前年那三个秀女的来历，对了，也有可能是皇后娘娘刻意安排的人进宫呢，因此才巴不得皇上早日封她们为嫔才好。若是能托人查一查就好了。”
倩儿淡淡一笑，宛如一朵洁白无瑕的白莲，“娘娘，可是秀女也是人，皇后娘娘即便一心想要将那三个修女纳入自己名下，恐怕常在们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吧，娘娘不用太过在意这些。娘娘说的要托人去查，奴婢可以去查，不过娘娘，您还是要细细准备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最好是在六月之前就办妥呢……太子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恐怕撑不过六月呢，娘娘，您不如趁机送他走吧。”
懿妃嘴角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好了，隔墙有耳，有些事咱们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不必宣之于口。”
“是，那奴婢便去小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了，只顾着和娘娘说话了，还没看着这太阳都快要到顶儿了呢，娘娘且歇一会儿吧，若是要请皇上，那便叫黄公公去。”倩儿答应着下去了。
三月初的天色最是晴好，碧澄澄的如一汪美玉，亦或是像翡翠，底下总有两三朵桃花淡淡点缀着，仿若要与那天空融为一体，偶有一片花瓣飘落到懿妃的蹙金绣线云袖上，像是华服的一部分，闪着点点碎金。冬日一过，这宫里也就暖和起来了，懿妃轻轻吸了几口气，清淡的空气刚刚暖化了冬日的寒霜，只觉得沁人心脾。重重宫殿也如同有了生机的巨兽一般，遥望着远处可望而不可即的山川，尽力咆哮着。
倒也未曾觉得疲倦，就这样淡淡看着初春的美好，也是一种贪婪的享受。懿妃忽然闹钟出现了萱常在的容颜。
慢慢回想着，这张脸却是与谁有几分相似，懿妃不禁闭上双眼，仔细回想着，拿起贵妃榻边上的铜镜，一分一毫打量着自己——原来，萱常在，与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三分相似，紧紧三分而已。
心中像是嘲讽自己一般地笑了笑，懿妃便放下了铜镜，果真是这一朵花凋零了还有下一朵呢。然而，懿妃胸口忽地颤抖了一下，就那样一下，让她仿佛看到了皇后温婉和蔼的笑容，那笑容看上去却如数九寒冰，让人不禁想要打一个寒颤。
沈氏殁了，宫中还有稍微与皇后对着干的人，竟只有自己了么？
万千个年头在懿妃脑海中回转而过，终于，倩儿来报说炖了乌鸡山参汤，才将懿妃一下子从回旋中拉了出来。
“哦，那很不错啊，听闻乌鸡山参很是大补，若能请得皇上前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相比还能给皇上延年益寿呢。倩儿，要不晚些时候你做些给皇上送去吧，里头别忘了加一些蜂蜜，只要一匙便够了，皇上不喜欢吃甜的。”
倩儿笑嘻嘻地跑来：“奴婢知道娘娘最了解皇上了，对了，小厨房说那些用来煮藕粉蜜糖糕的露水都是去年采集的露水，奴婢来问问娘娘是否有什么不妥，要不用一些今年冬天采集的晨露吧？”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