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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变卦

九重紫 吱吱 6911 2021-03-28 10:51

  樊氏没等魏廷珍开口,已上前一步,站在了魏廷珍的前面,冷冷地对郑太太道:“不知道郑太太何出此言郑太太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府上的老太爷,晚年的时候喜欢上了周易,家里只要有小子、姑娘出世,就要算一卦,还曾经有龙虎山的真人前来拜访,因而我们家几位老爷也都得了这个喜好,喜欢研究周易。特别是七老爷,还曾进宫给皇上讲过周易,趋吉避凶,最为拿手。若我们家四小姐真如郑太太所言,怎么我们七老爷却从来不曾提及”

  她说着,转身瞥了眼魏廷珍,“我们家四小姐和济宁侯的亲事是从小就订下来的,三年前正式交换了庚帖。老济宁侯为显郑重,还曾请了钦天监的监正亲自为我们家四小姐和济宁侯合过八字,当时钦天监的监正说这段姻缘是天作之合,为此老济宁侯高兴之余还送了钦天监的监正一块寿山石。这件事,窦、魏两家的人都知道,郑太太怎么把老济宁侯的病逝扯到我们家四小姐的身上”

  又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郑太太和我们家并不时常走动,不知道郑太太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些传言又或者,是你自己想当然”眼睛却盯着王许氏,“同是女子,你比我们家四小姐年长许多,按理应称声长辈,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对我们家四小姐有何伤害怎能信口开河”

  郑太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犹强辩道:“难道府上的四小姐不是二岁时生母去世,九岁时祖父去世”

  樊氏愤然打断了郑太太的话:“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们家太夫人的寿辰,四小姐可是从小在太夫人身边长大的郑太太说话不要太过份”

  她和郑太太针锋相对,指桑骂槐,语言犀利,毫不留情,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不由得沉默下来,或朝王许氏望去,或朝郑太太、王映雪望去,更多的,却把目光投向了魏廷珍,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魏廷珍是魏廷瑜的胞姐,有时候她的态度,就代表了田氏的态度,从而会影响到济宁侯的态度。

  就连刚才回避此事的王太太,也不禁屏气凝神,竖起了耳朵。

  魏廷珍心中一阵得意。

  这正是她想要的。

  窦昭是否真的八字硬克亲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她就可以因势利导,让局面变得对魏家更有利。

  “这”魏廷珍适时地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有时候,欲言又止也是一种回答。

  有人惋惜摇头,有人若有所思,还有人露出看戏不怕台高的幸灾乐祸。

  魏廷珍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樊氏以为这样就可以维护窦昭的名声,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感兴趣,这个事就变得越受人瞩目。

  她正寻思着是以“自从弟弟定亲之后,母亲就病了”还是以“合八字的时候,钦天监的监正也说了,我弟弟的八字好,不管谁嫁了他都会荣华富贵,并不曾留意窦家四小姐是否与长辈的八字不和”来证实郑太太的话,就看见原来守在殿外的贴身丫鬟踮着脚,满头大汗地在找她。

  魏廷珍愕然,不免有些分心,想说的话也顿了顿。

  丫鬟看到她却面露焦急,悄悄走了过来,语气急促地和她耳语:“夫人,大事不好了济宁侯被窦四小姐的表兄今年新晋的探花郎纪见明拉去了南风馆,还在那里留宿了一夜那纪见明不怀好意,多亏英国公世子爷相救。济宁侯让您快点回去”

  仿佛晴天霹雳,魏廷珍腿一软,要不是那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上了。

  众人看出魏廷珍的脸色不对,不由神色各异。

  而被众多贵夫人注视着的丫鬟却神色慌张,连连小声喊着魏廷珍“夫人”。

  魏廷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弟弟一向老实,怎么就跑到南风馆去了

  还有那个纪见明,既然是窦昭的表兄,怎么会对弟弟不怀好意

  弟弟说是英国公府世子爷相救,除了宋墨,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脑子乱糟糟的找不到一个答案,可她知道,此刻有比追究事情原委更重要的事必须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不能让这些鬼精鬼精的夫人、太太们看出一丝的端侃,否则休想隐瞒住弟弟去了南风馆的事。

  如果是平时,这也就是件不足挂齿的风流韵事。可现在窦、魏两家就要正式下聘了,弟弟的所作所为,等于是给了窦家一耳光。窦家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从而主动退亲,坏了弟弟的名誉呢

  而且,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窦昭的表兄纪见明也在场,会不会这原本就是场阴谋呢

  魏廷珍不敢多想,她只知道,弟弟出了这种事,自己不能再惹怒窦家了,不然被窦家记恨,抓住了弟弟逛南风馆的事大做文章可就糟了。

  她立刻就改变了立场,强笑道:“郑太太此言差矣当初钦天监的监正给窦家四小姐和我弟弟合八字的时候,曾说过窦家四小姐多子多福。我父亲病逝时,我母亲还怕委屈了窦四小姐要等三年,迫不及待地想快点把窦四小姐娶进门,嘱咐我去了窦家商量婚期。这件事,真定府的人应该都知道的。”

  这么说来,就是王映雪母女和郑太太在诽谤窦家四小姐了啰

  满场哗然。

  众人再看她们三人的目光就有些不齿。

  王映雪母女和郑太太难掩错愕,那王映雪更是发懵。

  是魏廷珍主动提起来的,事先什么都说好了,她怎么说变就变

  她母亲怕别人不相信,还特意请了郑太太做托。

  魏廷珍这样临阵倒戈,大家岂不是要把这件事的过错都算在自己的头上她得罪了窦家又让母亲陷于困境

  王映雪恼羞成怒,上前就要和魏廷珍理论,还是王许氏看着女儿不对劲,一把把她给拉了回来,低声喝斥她:“你还嫌不够丢脸啊”

  “娘亲”王映雪十分委屈,刹时眼眶发红。

  王许氏阴沉着脸,没等大相国寺的主持开讲,就和郑太太、王映雪勉强跟几个熟人打了声招呼,灰溜溜地走了。

  大家笑着围上了樊氏。

  樊氏不由暗暗叫苦,还好一阵钟声响起,大相国寺的主持又开始宣讲佛法了,众人这才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但不时还有两三个人指着樊氏或魏廷珍交头换耳的。

  郑太太被这样戏耍了一顿,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就算为了丈夫的前程她一直巴结着王家,出了大相国寺她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和王许氏说了句“夫人也太宠着大姑奶奶了”,然后在王许氏满脸的歉意中和王许氏母女分道扬镳。

  王许氏能说什么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女儿办事不牢靠。

  王映雪恨透了魏廷珍的临时变卦,一上马车就把魏廷珍骂了个狗血淋头。王许氏却大喝一声“闭嘴”,随手抓起一把蒲扇就朝王映雪脸上扔了过去:“我看我真是把你给宠得无法无天了你父亲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王映雪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了铺在车厢里的草席上。

  魏廷珍却趁着大家不注意,也离开了大相国寺。

  见到魏廷瑜,她对着魏廷瑜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阵打。

  魏廷瑜护着脸,蹲在墙角,任姐姐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满屋的丫鬟、媳妇忙退了下去,没有一个人敢劝的。

  魏廷珍打累了,踢了魏廷瑜一脚:“你给我起来”脸上像结了冰似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廷瑜哪里还敢隐瞒,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廷珍。

  “你这笨蛋”魏廷珍忍不住骂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逢人只说半句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倒好,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被诓去了千佛寺胡同要不是英国公世子爷赶到,你准备怎么收场”

  魏廷瑜唯唯诺诺地听着。

  姐弟俩一个骂,一个听,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纪见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魏廷瑜呢

  内室响起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魏廷珍和魏廷瑜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见张原明笑着走了进来。

  “佩瑾也在啊”他的笑容敦厚温暖,语气轻松地对魏廷珍道,“这是怎么了佩瑾在这里还板着个脸,你又为什么生他的气”然后朝魏廷瑜使着眼色,“姐夫刚得了一瓶上好的梨花白,和姐夫去喝两盅去。”明显地为魏廷瑜解围。

  魏廷瑜表字佩瑾。

  他十分的感激。

  如果是往日,他早就随着姐夫跑了。

  可纪咏的态度始终像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剑,让他寝食难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状况,让他身陷困境。他又怎么敢离开

  魏廷瑜满眼怯意地看了一眼姐姐。

  魏廷珍冷“哼”了一声。

  张原明看着眼前的情景与往常不一样,笑容渐敛,神色一正,肃然地问:“出了什么事”

  魏廷珍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魏廷瑜觑着姐姐的脸色,磕磕巴巴地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原明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他想了想,问魏廷瑜:“你是说,顾公子先走了,然后英国公世子和顾公子才来帮你解的围”

  魏廷瑜老老实实地点头。

  “顾公子想必是事后才想起来,或者是和英国公世子无意间说起这件事,英国公世子感觉到不对劲,这才赶到千佛寺胡同的。”张原明沉吟着,起身拉了魏廷瑜:“走,我们去找英国公世子去”

  宋墨不在家。

  含笑送走了满腹狐疑的顾玉后,他去了宣武门外的护城河边跑马。

  夏琏躲在护城河边如荫的柳树下乘凉。

  陈核站在一旁,望着烈日下英姿飒爽的宋墨,不住地用帕子擦着额头的汗,小声道:“想跑马,可以去大兴的田庄啊,这里尘土飞扬,又热”

  夏琏却嘿嘿地笑,扬颌朝不远处的官道点了点,道:“你看那个卖果子的小姑娘,已经是第五次路过这里了;还有那个进城的年轻妇人,坐在路边一歇就是一个时辰,望着世子爷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边茶肆里还有几个妇人,一直没有动弹在大兴的田庄,能看到这样的趣事吗”他开着玩笑促狭道,“也免得暴殄天物啊”

  陈核不悦地瞪了夏琏一眼,嘀咕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世子爷”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宋墨已经纵马跑了过来。

  “陈核,”宋墨的脸被晒得通红,大汗淋漓,月白色的杭绸夏衫汗湿后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显露出猿背蜂腰的好身材,“我们去大兴的田庄”

  “现在”陈核望了望头顶的太阳,睁大了眼睛。

  宋墨“嗯”了一声,扬鞭朝宣武门急驰而去。

  陈核不由摸了摸头。

  夏琏却在心里猜测,世子爷这是要去大兴呢还是要去真定呢

  如果是想把济宁侯的事告诉窦家四小姐,自己要不要提醒提醒世子爷

  窦四小姐那么聪慧的人,济宁侯的品性如何,恐怕早已知晓。有些事,装聋作哑,还能粉饰太平;知道了,就得做个决断。婚事是父母定下来的,难道还能轻易退了不成

  世子爷毕竟太年轻了,未必就懂这些人情世故。

  还是窦四小姐通透灵秀,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便宜了那济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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