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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后续

九重紫 吱吱 6187 2021-03-28 10:51

  窦昭从窦政昌的书房走出来,迎面碰到了纪咏。

  他笑着问窦昭:“怎么要走了也不多呆一会。”说着,眼睑轻抬,朝书房瞥了一眼。

  非礼毋视,非礼毋听。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窥人隐私他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还是举人呢

  窦昭心中不悦,淡淡地朝着他点了点头,去了纪氏屋里。

  纪咏回头,就看见邬善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他喊了邬善一声,邬善却“啪”地一声关上书房的窗扇。

  纪咏皱了皱眉,想了想,跟着窦昭进了纪氏的屋子。

  窦昭正在向纪氏告辞。

  纪氏拉了她的手,笑得十分慈爱:“以后有空就来陪六伯母坐坐。”好像以后看不到她了似的。

  窦昭心里涌起一股愧疚。

  六伯母待她如母,她却辜负了六伯母的好意。

  “只怕到时候要吵得您赶人。”她和六伯母开着玩笑。

  纪咏却笑吟吟地问她:“不是说求了邬善帮着画扇面吗扇面呢”他上下打量着她,“不会是邬善不会画吧要不要我帮你画一副我画画也还可以,师从江南名士周六一呢”

  窦昭只觉得头痛,看在六伯母的份上,却不好把话说得太失礼,笑道:“邬四哥说他画好了让小厮送到西府去。”

  “是吗”纪咏还要说什么,纪氏已语带警告地喊了他一声,“见明,你不是说过两天要去泰山看日出吗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还有什么没带的”

  纪咏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

  窦昭看见纪氏脸上掠过些许的无奈。

  她忙站起身来:“六伯母,那我先回去了。您要的茉莉花,黄昏的时候我让他们给您送过来。”

  “麻烦寿姑了。”纪氏笑着,让身边的大丫鬟采菽送了窦昭出门,然后忍不住对纪咏道,“祖父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少说多看。你可不要让祖父伤心才是”

  纪咏闻言嘟呶了声“我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道:“您不觉得,那个邬善没有一点风度气质,根本就配不上寿姑吗这是谁做的媒啊简直是乱琴弹嘛”

  纪氏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胡说些什么人家配不配得上,与你有什么关系”

  纪咏没有吭声。

  纪氏表情缓和下来,柔声道:“有时候事情不能看表面,你不要急着下结论。”

  纪咏“哦”了一声,恭敬地向纪氏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纪氏望着侄儿青松般挺拔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窦昭这边则吩咐素兰:“你这几天多往东府走走,一旦听到什么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我。”

  素兰人小鬼大,十分的机灵,从前她不方便在东府安插自己的人,有了素兰,消息灵通多了。

  素心犹豫道:“小姐,您这样,要不要和崔姨奶奶商量商量或者是,和京都的七老爷商量商量也行啊”

  她也觉得邬家是门好亲事。

  窦昭只好找了个借口道:“邬家和我五伯父的关系密切,而我五伯父却想着拜相入阁,要和王行宜争。我只想安安逸逸地过日子,不想掺和到这里面去。”

  素兰歪着脑袋:“可是,如果五老爷能赢呢外面的演义都说,有从龙之功就能做宰相。我们这个时候帮了五老爷,五老爷以后肯定会对小姐很好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姐姐素心在头上敲了一下:“要是五老爷输了呢我们不想别人的,别人也不想我们的。就像小姐说的,我们谁也不帮,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再说这种投机取巧的话,小心我罚你站桩。”

  素兰吐着舌头抱住了窦昭的胳膊。

  窦昭想到了女儿茵姐儿,被责怪的时候也这样抱着她的胳膊撒着娇,不由笑起来,揽了素兰的肩膀。

  素心嗔道:“小姐,都是您,把她给惯坏了”笑意却一直从眼睛里溢到了嘴角。

  窦昭哈哈地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楚儿女们的五官了,记忆深处,只留下一个人或娇憨或恭谨的模样。

  她望着窗外,眼泪猝然而至。

  素兰和素心面面相觑,素兰更是缩了缩身子。

  窦昭擦着眼泪:“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来”

  素兰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荷包,拿了一块桂花糕出来,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这是姐姐买给我的,我想爹爹的时候,吃块糕就好了。您也吃一块,就不会想从前的那些事了。”

  窦昭含着眼泪放了一块桂花糕在嘴里,笑道:“真好吃”

  素兰笑了起来,笑容像阳光般的灿烂,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

  素心则侧过脸去,抹了抹眼角的水光。

  窦昭打起精神来,道:“我们去找陈先生去,我让他把陈晓风和段公义请来给我做护院,也不知道他办得怎样了这身边没几个人,出门总是有点不放心。还有,那一万两银子的例钱,也得早点要到手,免得到时候把人请来了没银子安置他们。”

  素兰咋舌:“还给银子小姐不是给了他们一大笔酬金吗”

  “酬金是酬金,工钱是工钱,怎么能一样”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回了东府。

  祖母正在整理箱笼,翻翻这个也摇头,翻翻那个也摇头。窦昭笑着问她:“您这是要做秋衣还是做冬衣”

  红姑在一旁抿了嘴笑。

  窦昭突然明白过来。

  祖母这是在给她准备添箱的东西。

  她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来,拉了祖母就去了外面的厅堂。

  祖母呵呵地笑,吩咐她:“你帮我给你父亲写封信,让他想办法从江南找几个裁缝和绣娘过来,我们好好地做几件新衣裳穿穿。”

  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

  看着祖母兴致勃勃的样子,窦昭还是应了。

  就当是逗她老人家高兴好了

  祖母就和她说起哪家铺子的鞋子好,哪家铺子的假髻好,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却让窦昭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暖意。这样说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甘露进来禀道:“陈先生请小姐去趟书房”

  “那你快去吧”祖母忙道,“只怕是铺子里有什么事”

  应该是为了请护卫的事。

  窦昭也不点破,去了书房。

  陈曲水果然是为这件事找她:“陈晓风等人都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不过都提出要做完这个月,等到东家找到了人接手才能来,只有段公义,说这两天就可以过来了。我就打听了一下,说是当初段公义去郎家做护卫,是郎家的老太爷请过去的,后来郎家的老太爷去世了,郎家现在的当家人就觉得段公义的例钱有点高,几次想减下来,因碍着他是服侍过老太爷的人不好开这个口,段公义早就想走了,只是他有个老娘瘫痪在床,既要他服侍也要钱用药,他找不到比郎家护院更好的差事了,不敢开这口。我去找他,他大松了口气,主动提出来比郎家少拿五两银子,我看着他是个来了就能上手的,比郎家多开了五两银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要”

  窦昭沉吟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他娘子前几年过世了,”陈曲水道,“没留下一儿半女的,这几年老娘的病花光了积蓄,一直钱没再娶。”

  “那就买个丫鬟去服侍他老娘。”窦昭道,“这丫鬟的月例由我们出。”

  陈曲水笑着应了,窦昭又问起案情的进展:“庞锡楼要和窦家打官司,鲁大人接了状纸没有”

  “接了。”陈曲水笑道,“不仅接了状纸,还留庞锡楼在后衙喝了顿酒,劝庞锡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个庞锡楼也好笑,听了鲁大人的话,竟然说不是自己要打官司,是他二哥要他帮着打官司。让鲁大人不要生气”

  庞家的人比她想像的还要有意思。

  窦昭扑嗤一声笑,托了陈曲水:“这件事就麻烦您帮着多留意了。”

  陈曲笑着应了,接下来的几天他给新来的护卫安排住的地方,打听庞昆白的病情,探听京都那边的反应,忙得团团转。

  纪咏定下了去泰山的日子,挨着房头向窦家的人辞行,自然少不了和他同样住在窦家客房的邬太太那里。

  邬太太满面笑容地留了纪咏喝茶。

  纪咏也不客气,坐在了邬太太下首,问道:“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邬贤弟”

  他住在东府东边的客房,邬善跟母亲和妹妹一起住在西边的客房。

  邬太太笑道:“我们过两天要启程去京都了,或是怕他父亲考他的功课,他这几天一直关在屋子里用功,挑灯学到半夜,谁也不让打扰。今天要不是芷哥儿,只怕是敲不开他的门他和芷哥儿出去了,说是有几个同窗要给他送行。”

  纪咏听了笑道:“也不怪邬贤弟的人缘好,他倒是个豪爽的性子,那天要不是他,我们还找不到那个田庄呢”

  邬太太一愣,问:“什么田庄”

  纪咏笑容微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笑道:“哦,我们那天一起出去玩,迷了路,是邬贤弟帮着认的路。”然后端起茶盅,像要掩饰什么似的大口地喝了几口茶。

  邬太太心中生疑。

  送走纪咏后找了邬善身边的小厮盘问。

  小厮虽然得了邬善的叮嘱,但他不敢瞒着邬太太,很快就将窦昭被劫持的细节竹筒倒豆子般的全交待了。

  邬太太闻言脸色大变,反复问那小厮:“你们去的时候,那个庞昆白已经被打得半死而四小姐却毫发未伤,身边还满是面生的护卫”

  小厮发誓:“太太,我不敢骗您。我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邬太太做了个不要再说的手势,低声吩咐小厮:“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乱棍打死。”

  小厮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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