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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
永平公主公主和牧歌前往京郊南山玄妙观祈福。
在山脚,只见数个衣着破烂的孩童围着一个马车,刚好堵住了唯一的山路,行人都在这里指指点点。
听过小厮解释原因,永平公主公主和牧歌下车,牧歌在永平公主公主耳边说了几句,永平公主便说去吧。
牧歌走过去,说,“西门今日有施粥,前一百名还有鸡腿,还不快去?”
只见所有小孩都轰的散去,帘子拨开,柏芝缓缓从车内下来,对着牧歌行李,说到,“多谢公子相助。”
牧歌记得这辆马车,问道,“上次在市集遇上的马车中坐着的也是你?”
柏芝说,“是”。
牧歌笑了一下“在下胡牧歌,姑娘换我名字便可,不必客气。”
柏芝颔首说道,“小女子柏芝。”
恰好,永平公主公主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柏芝说自己的名字,就问道”柏姓少见,莫非你是柏言老丞相的孙女?”
柏芝弯腰行了礼回道,“正是小女,参见永平公主。”
永平公主赞叹道,“单凭牧歌名字就能猜到我是谁,当真聪慧。既然遇上了,如若不介意,不如我们同行吧。”
柏芝允诺。
马车行至山腰,剩下的路皆是台阶,只能步行。
胡牧歌搀扶永平公主公主右手,柏芝走在永平公主左侧。
“昨儿下了一场薄雨,今儿的山间雾气倒是比往日大多了。”永平公主公主看着四周说道。
“石阶有些滑,公主还当注意脚下。”柏芝说到。
“好孩子,为何丞相府只你一人来?”永平公主扭过头看了柏芝一眼。
“哥哥陪着母亲省亲,还未归来。爷爷年迈。故而只有我来。”柏芝回道。
“你哥哥如今也已经成年了吧?”
“哥哥今年成年,虚岁十九。”柏芝回到。
“还未建府吧。”
“父亲去的早,家中男丁少,爷爷便让哥哥住在府上,故而还未建府。”柏芝回到,“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不知公子如何得知西城门今日有施粥还有鸡腿?”
“哦,今年大旱,城外不少流民,适才在山下看到这么多乞讨的孩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早前嘱咐了管家重阳节悄悄去西城门施粥,父亲知道后,又叮嘱把府里的鸡腿都拿出去,当时我正在厨房拿鸡腿,正巧就听到了。”牧歌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永平公主和柏芝听到,都笑了出来。
“公主心地善良,施粥这样的好事,都不宣扬。”柏芝赞叹道。
“我们的吃穿用度莫不都是取之于民,我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永平公主叹道。
“公主身居高位,却能体会百姓疾苦,柏芝受教。”柏芝钦佩的说道。
“母亲,到了。”牧歌提醒道。
几人向前看,数名道姑正在观门口候着。
“永平公主公主,每年九月初九都要来玄妙观祈福,此心至诚,贫道佩服。”为首的一个道姑说道。
“妙音大师谬赞了,我只一俗世人罢了。”永平公主公主回道。
“公主,请”妙音大师在前引路,永平公主公主、牧歌和柏芝紧随其后。
到了正殿,三人上了香,叩了头。
永平公主吩咐牧歌不要随便跑,陪着柏芝四处转转,便随着妙音大师去了一处偏殿。
牧歌便带着柏芝四处转了转,一路上遇到不少姑子。
不知不觉,两人转到了后山。
牧歌突然咦了一声,又叹了一声。
“不知公子为何叹气。”柏芝问道。
牧歌感叹道“我们打这里走过,多少都有些声响,却不曾惊走一只家禽。所以我咦了一声。随后,想到,玄妙观,自建立起,已有百余年历史,但是战乱从不曾波及于此,所以这里的家禽大多对人没有什么防备心里吧,所以就叹了一声。”
“记得有一年,哥哥带我去市集,遇上了卖家禽的小贩,凡是有生人靠近,这些家禽都挤到一个角落,大声叫,莫不是感觉到了危险将至。”柏芝说道。
牧歌噗嗤一笑,“凡是靠近的人,就算不是那最后吃它们的人也是要杀了它们的,自然要躲得远远的。”
两人笑着朝前走,道观曲曲折折,几番环绕,忽然听到一缕琴音。循着琴音往里走,看到永平公主公主和妙音大师在一个亭子里,刚巧背对着牧歌二人。
妙音大师正在拨弄古琴,琴音旷达通透,脱离俗世,丝毫不染红尘之气。
曲音终了,永平公主公主垂首抹了抹眼角。
“公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么?”妙音问道。
牧歌本欲走向前,却在听到妙音说话之后,停下了脚步,不在向前。
“前些年,他一次也不曾入梦。昨日我竟梦到他,他问我,可曾后悔?”永平公主说道。
“斯人已逝,怜取眼前人才是真。”妙音宽慰道。
“我也不知道我后不后悔,只是,我却无从选择。”永平公主说道,“皇室身份,虽尊贵,却最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但求心安。”妙音回道。
“有一事,一直不解,却也没问你,今天倒是突然想问了。”永平公主转头看向妙音,“当年你被迫委身这方寸道观,后来本有机会远离长安,只是你为何没走。”
“终究有些舍不下”妙音说道,两人似乎都陷入了回忆。
林子里的鸟突然飞起来,打断了这两人的回忆。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永平公主起身,妙音也随后起身,两人一同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牧歌和柏芝从大树背后出来,刚偶然偷听到了牧歌母亲的一些秘密,虽然不知是何,但是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柏芝打破了沉默,“上一辈人的恩怨,自有他们去解决。”
牧歌点了点头,“还望柏芝姑娘对今日之事保密。”
“我今日不过看了些不知躲命的家禽罢了。”柏芝笑道。
牧歌噗嗤一笑,随后真诚说道,“谢谢你”。
随后,两人便沿着原来的路回去,半路正巧碰上前来寻他们的小厮和婢女。
到了城门,永平公主遣小厮放慢马速,不一会,两辆马车就并驾而行。
看到柏芝拉起马车的侧帘,永平公主说道“待会就进城了,不便下车,就在此处道别。日后若有机会,还望来太尉府,陪我解解闷。”
“承蒙公主抬爱,日后若有机会,柏芝定当登府拜见公主。”柏芝回道。
永平对着她点了点头,牧歌从看了柏芝,笑了一下,随后放下了帘子。
柏芝也对着牧歌笑了一下,而后放下帘子。
是夜,丞相府。
“小姐,小姐”婢女连着喊了几声,柏芝猛然回过神来“怎么啦?”。
“丞相唤小姐去书房磨墨呢,叫了小姐几声,你都没听见,一直在那里笑着出神。”婢女打趣道。
“就你嘴贫。”说罢,柏芝和婢女一同走向书房。
同时,有一人在太尉府前递了帖子。
管家把拜帖递给胡定虏,“这么晚还有何人来府?”胡定虏边说边打开拜帖。
时间慢慢流淌,过了好一会儿,胡定虏才说道“去唤他进来吧。”
“父亲说,西风大将军一定会见我,只是会多等一会,果然。”来人对着胡定虏鞠了一躬说道。
“你是耶律炀的儿子?”胡定虏说道。
“正是,晚辈耶律伽。家父一直念念不忘西风大将军您。临行前,家父叮嘱我,来长安,一定要前来太尉府代他拜会您。”耶律伽说道。
“耶律老将军身体可还好?”胡定虏问道。
“家父去年因病辞了官职,如今闲赋在家养病。不然,家父一定会亲自来长安拜见您。”耶律伽喝了一口茶说道。
“有劳你回家之后,替我告诉老将军,多照顾身体。”胡定虏说道。
“晚辈在此替家父谢过。”耶律伽站起来拱手说道。
“坐下吧。”胡定虏说道。
“家父要我前来,也还是有一问题想要询问将军。”耶律伽说道。
“直说无妨”
“倘若塔门之战,大辽王没有突然驾崩,诸王子内乱,您有几分把握胜。”耶律伽说完,定定看着胡定虏。
“不足五成”胡定虏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道。
“家父说,倘若你回答不足五成,我便当将此幅字画赠与你。”说完,耶律伽从随性的行李拿出一个包裹,递与管家。
管家将包裹放在胡定虏旁边的桌上,打开是一个卷轴,胡定虏拿起来慢慢打开,看完内容,啪的一声,胡定虏重重将字画摔在桌上,杯子的盖子都被震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你们这是何意?”
“家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望西风大将军息怒。”耶律伽站起来说道,“信物已经送到,晚辈告退。”
管家送耶律伽出了府,此时书房只有胡定虏一个人,他又打开那幅字画,看着上边写的字“中原不容风,草原迎兄至。岳飞倘若,何必冤死正年华。”
他突然想到自己戎马征战的年华,烈日炎炎在沙漠迷了方向遍寻三日才寻得一片绿洲,冰雪皑皑粮草断绝凿冰取鱼果腹,带领一千轻骑军深入敌方腹背直取敌帅头颅。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打了多少场仗,有打敌国侵犯的,有打地方农民起义的,有打异族叛乱的,打仗打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抵御外敌是为了守家卫国,那在自己的土地打同胞又是为了什么?
他自己从一名普通士兵走到少将,中将,中令,太尉,杀的人数不胜数,身边的老人越来越少,心中的信念越来越迷茫。
他看着书房上挂着的一幅渔家捕鱼的画,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喃喃自语道“沐晴,你呢?” 何处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