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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兰想去的地方，叫白玉观。

　　这座座落在城北八里坡的道观，据说还是五代十国时期建造。

　　从山坡上宛如长龙的人流来看，白玉观的香火应该相当不错。

　　“卖不卖？这价钱够可以了吧？”

　　“不卖！不卖！差远了！起码翻一倍。”

　　“你这人真黑！”

　　······

　　在随着人流拐过一条弯道后，路边小山坡上的嘈杂声，引起了我俩的注意。

　　“走，看看去！”

　　我拉着芳兰挤进人群一看，却是一个头戴毡帽，身披土黄色棉袄，村民打扮的中年人蹲着地上抽毛烟，脚下卧着一只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毛的白毛肥壮绵羊。

　　看样子，是卖羊的。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芳兰扭头就要往外走。

　　“咩！咩咩！”

　　本来温顺地卧着的绵羊，忽然就暴躁地踢蹬起来，嘴里还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喂！快按住，看它伤人！”人群中有人急急地说。

　　拉着绵羊颈部绳索的村民，几下没有制服绵羊，顿时火了，一边叫骂着，一边狠狠地用手里的长柄烟袋锅子，在绵羊身上乱敲一下。

　　“咩咩！咩咩！”绵羊的叫声更加凄厉。

　　“妈妈你快看，快看！羊哭了，它流眼泪了！”一个六七岁的左右，穿着羽绒服的小姑娘，拽着一个身穿黄色风衣的女郎的手，一个劲儿跺脚。

　　“芳兰！真流泪了，你看！”我指了指绵羊。

　　说来也怪，当芳兰转过身子后，绵羊忽然不再踢蹬，前腿一弯，成了跪姿不说，还眼泪汪汪地冲着我俩的方向，不住地用下巴触碰着地面，就像是在磕头哀求什么似的。

　　我一时玩心大发，拉着芳兰就蹲在地上，掏出手机给她和绵羊来了一个合影。

　　“唉，可怜的东西，下辈子投胎，千万别做羊了！”芳兰伸手在羊头上抚摸了一下，站起了身子。

　　谁知道，绵羊猛地张嘴就咬住了芳兰的裤脚，泪水顺着两个腮帮子，那就像是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似的，倾泻而出。

　　“妈的，少爹没妈的野东西，松嘴！再不松开，回去就宰了你！”村民对羊又是一阵敲打。

　　芳兰身子一震，似乎是被村民的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伤感神经，她一把夺过村民的烟袋锅子，就给人家摔在了地下。

　　“你还打？没看见她都哭了吗？你养它这么大，就一点也没有感情吗？”

　　村民被她连珠炮式的逼问，唬的一愣一愣，醒悟过来之后，马上露出了一副笑脸。

　　“我养它？这是老天爷奖励我的，今天早上出门，在路边捡的！你们城里人讲感情，干脆买了回去养着，不要杀了吃肉。”

　　村民的话，让人群爆发了一阵哄笑。

　　见芳兰被人当众奚落，我眉头一皱，便问村民计划卖多少钱。

　　“这么肥，这么好的皮毛，不给三千块，谁卖？”村民捡起烟袋锅子的同时，在绵羊身上拍了拍。

　　这只羊足足有一百三十斤的样子，按每斤十五的均价，三千块显然贵了。

　　“怎么着？大年初一，就算是积德，给你牵回去？”

　　我话刚说完，绵羊就松了口，连连用下巴碰着地面，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似的。

　　见芳兰犹豫不决，我索性替她做了主，和村民墨迹了半天，最终掏了两千大钞，牵走了绵羊。

　　一男一女一羊，缓缓前行的同时，也收获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而这只绵羊，似乎也知道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一路上不停地“咩咩”叫着，时不时用舌头舔着芳兰和我的裤子，或是用脑袋轻轻触碰我俩，显得很是亲密。

　　走到道观门口时，两个身穿灰色道服的青年道士，拦住了我俩，说居士还是把羊拴在门外吧，万一它兽性大发，顶伤了人，或是咬伤了人，大家都是麻烦。

　　眼见道观里人潮汹涌，牵羊进去确实也困难，我就把绳索交给了一个白脸的道士。

　　谁知道，绵羊马上凶巴巴地嘶喊起来，用力甩着头，死活不让道士拉走。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芳兰低低问我。

　　奇了怪了，绳索一回到我手里，绵羊马上就安静下来。

　　“这家伙是不是肚子饿了？”

　　在芳兰走进去后，我四下张望着，想给绵羊找点吃的。

　　可是转了一大圈，连根干草毛都没看到，到处都被水泥化了。

　　想到绵羊也吃胡萝卜，我便给了道观门口卖素面的大婶五块钱，让她卖给我两根胡萝卜。

　　“给你一根吧，我带的不多！”大婶挑了一根最大个儿的，笑着递给了我。

　　我找了一个人少点的地方，坐下来开始喂羊。

　　可是，不管我怎么往它嘴里塞，绵羊就是不张嘴。

　　“不会是嫌个头大吧？”我摘下随身的折叠水果刀，给羊削了一小片。

　　这次倒是吃了，不但吃了，还似乎意犹未尽，一个劲儿地用脑袋拱我。

　　我喂完了一整根胡萝卜，芳兰也没有从里面出来。

　　正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几对男女从我身旁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平头男人，忽然回头冷冷地盯了我一阵子。

　　我冲他咧嘴一乐，刚想问他有什么事，男人就追上了自己的同伴。

　　当我看到他指着我的方向，向同伴低低说着什么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

　　看来，这几个人，有人认识“我”。

　　几个人不走了，远远地盯着我，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我紧张思考着对策，判断着几人的身份。

　　大年初一一起出来游玩的人，不是直系亲属，就是最要好的朋友，总之一句话，都是有事情一起上的嫡系部队。

　　那么，“我”和这几个人有什么矛盾交集呢？

　　想到刺猬平时都是玩信用卡过活，我直接断定，几个人和“我”之间，绝对是经济问题。

　　只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多人，却不敢过来说道说道呢？

　　不是人家不敢，是人家在做准备！

　　当我看到几个人手里拎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冲我而来的时候，我在绵羊身上拍了拍，放开了绳索。

　　“想跑就跑吧！”

　　动起手来没深浅，谁还能顾得上保护它？

　　“杨松！借我的钱，该还了吧？”平头男人挥了挥手里的扁担。 扯淡江湖之诡手斗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