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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纳兰性德}
他不懂,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既然在一起了又为什么如此不负责任。
“凡凡,不要怨恨爸爸,他也是迫不得已,以后妈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和爸爸好好的生活下去。”
温柔的女声在录音机中缓缓的流出,流进莫凡的心中,激起千万朵涟漪。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是他不该如此的对待妈妈,虽然那时他的年龄很小,可能有些记忆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形,妈妈蜷缩的躺在地板上,他哭喊着想要把妈妈唤醒,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后来是几个医生把妈妈放在担架上,抬到救护车上。他就坐在旁边,看着医生把氧气罩戴在妈妈脸上,做着紧急的治疗,当时他完全吓傻了,甚至完全忘记了哭泣。
到了医院,妈妈被推进急救室,他被护士领到休息室里,也许是受到了太多的惊吓,他竟然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休息室没有人,他想着去找妈妈,就打算独自一个人离开,刚打开门就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外公怒喊着打了爸爸一拳,那应该是他唯一一次见到外公发脾气吧!莫齐声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外公,我好害怕!”他跑到外公的怀里,带着哭腔的说道。
外公看到眼前的人,再也没有了脾气,“凡凡,让外公看看,没有受伤吧!”
“外公,妈妈,妈妈在哪里?”他一心想着看妈妈。
外公安慰着他,“妈妈在里面睡觉呢,等一会妈妈醒了,我就带你去看妈妈。”
正说着,急救室里走出来一个医生,“病人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但是记得病人要静养。”
外公送走医生,转身对莫齐声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和凡凡先进去。”
再次见到妈妈,如果不是外公拦住,他差一点扑到妈妈怀里,“凡凡,昨天是你救了妈妈,谢谢你。”妈妈自豪的说道。
外公严肃的看着她,“什么时候知道的,竟然也不告诉我,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吗?”没有这次她突然晕倒,估计他还不知道女儿的病情吧!
“如果能瞒一辈子就好了,只可惜没有机会了,”她惋惜的说道,莫凡还这么小,她怎么忍心离开他,她怎么忍心呢?
自家女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丰富的人生阅历不是让他变得冷静的原因,而是病床上人是他的女儿。
“爸爸,如果你真的要为我做些什么?就允许我在剩下的日子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她真的早已经厌烦了现在的人生,因为这些从来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看着女儿期待的目光,他重重的点点头,“不管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他自以为给女儿选了一份美好的人生,没想到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她望了一眼病房外面,“爸爸,把他叫进来吧!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些事情早就应该结束了。
只是几秒钟,莫齐声就进来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看她吧!即使苍白的脸色,眼神依然有神。
外公本来想带着莫凡出去的,可是被她拒绝了,“没关系,我就只说几句话。”
她真的就只说了几句话,“我们离婚吧!就让凡凡先和我生活吧!还有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莫齐声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离开了病房,他很守承诺,直到妈妈去世,他都没有出现过,直到他再次回到家里。
妈妈拒绝了医院的一切治疗,她说她不喜欢冰冷的仪器,更不喜欢没有任何色彩的病房,或许是她从来没有如此任性过,外公最终也同意她出院。
从医院出来的她拒绝了外公,带着他在海边租了一间房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如此开心过。
只有一室一厅的房间被她布置的很温馨,有时她会带莫凡去海边玩耍,有时也会留在家里画画,但是画的永远都是莫凡。
虽然那时他很小,可是在他的印象里,那段时间,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没有任何病人的样子,甚至每天都细致给自己化妆,打扮自己。
他一直沉迷于那样的假象里,却不知道她面带笑容,是想用这种方式对抗病魔,花功夫来打扮自己,只是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微弱。
可是就算她怎么努力,三个月后她还是倒下来,再次被送到了医院,陷入了昏迷之中。
昏迷的时间似乎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吧!在霞光中她轻轻的睁开眼睛,满眼微笑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外公和莫凡。
她艰难的开口,“今天的夕阳真美,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风景了。”
“你喜欢,以后都可以看,”外公的眼角被泪水浸湿。
她笑着点点头,然后让外公把他抱在她的怀里,用手轻轻环绕着他,满脸微笑的睡着了,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醒了。
外公按照她的意愿,把她的骨灰撒入了大海,因为她说所有的水都是相连的,这样无论莫凡走到那里,她都能够守护着他。
他忘记是外公那次过生日了,有些微醉的他无意间对莫凡说起,本来当初他是不同意她放弃治疗的,可是她说她不愿为了治病而浪费和与莫凡在一起的时光,最后耐不过她的哀求,只好答应了。
外公问她是否怨恨他,把她嫁给那样一个人,她说如果没有莫凡,她大约会恨吧!
莫凡将车子停在海边,从车子拿出两个酒杯和一瓶红酒放在沙滩上,把酒倒在酒杯里,然后端起其中的一杯,独自的喝着。
他总是在失意的时候,来这里待一会,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内心的平静。 记忆深处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