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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检结果显示,死者颈部有电线绕颈,颈部有环状索沟,并具有明显的生活反应,结合眼结膜出血,颈、胸部皮肤散在出血,四肢指端紫绀,肺水肿等显著窒息症状,分析其死因系被他人用电线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在案情分析会上,大家针对案情都谈了一下自己的见解。
有人认为,是有人抢劫了小卖部,被李文武发现后,劫匪把李文武勒死了。但是,据村民们反映,死者李文武身材还算比较健壮,一般人和他对手,估计也得几个回合才能拿下。而现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打斗痕迹,什么劫匪能迅速制服李文武并致他于死地呢?
如果在李文武明显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出手袭击,那么是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陌生人也不可能靠近李文武这么近,而李文武一点防备都没有。推论只能是熟人作案,趁李文武不注意的时候猝下杀手。
而且从小卖部外门是从里面插着的情况来看,作案人开始进去的时候,李文武是没有什么防备的,不然也不会给他(或她)开门,而且从现场的其它位置来看,并没有突入的痕迹,因此很有可能是从正门进入的。作案之后,再从屋顶打开一个洞逃走。
但为什么作案人不能正门逃走呢?这个小卖部位于村子的一头,但由于村子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还算是人来人往比较多的。尤其当时还比较热,晚上在外面游玩乘凉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不敢从正门逃走,应该是害怕街上有人认出他(或她)来。
另外根据尸检来看,胃内容物已经基本排清,可以确认死者最后一餐的时间距离尸检大约有六至八小时的时间。死者李文武平时吃饭较晚,大约在晚上七八点钟才吃饭,小卖部到了夜里十二点至一点之间才关门。因此,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在凌晨二时至三时之间。
熟人?没防备?大门进?不敢从大门出?哪会是谁作的案?
这时,有人提出,“会不会是女人作案?”
理由有几点:第一点,二楼卧室内丢弃的卫生纸上检出了男性精斑。本案被害人李文武至今未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其自尉自己解决外,不排除有其它女性进入其家,二人发生过性关系。
第二点,死者李文武身上没有发现抵抗伤,应该是在熟睡、醉酒等状态下毫无防备。该女又生图财害命之念,趁李文武不备,使用电线将李文武勒死。虽然李文武还算壮实,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也难逃致命一击。
第三点,二楼屋顶的那个洞比较小,如果一个成年男子爬出去的话,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是一个女人爬出去,那可能就比较方便一点了。
第四点,李文武收摊时间大约在凌晨以后,也都快到了睡觉休息时间,如果是一个男的,这个时候到李文武家干嘛,还插上门。
第五点,从现场遗落的许多一元硬币来看,作案人可能携带大量一元硬币逃离。这种低面值硬币不仅不值钱,还非常沉,符合女性贪小便宜的心理。
这个观点一出,大家都觉得还是有一些道理的。李文武,一个年近四十的独居男子,还没有成家,但开着一个小卖部,多少还算有点钱,如果有图谋其钱财的女子投怀送抱,李文武是否还能按捺得住?
如果二人在发生性关系之后,女子趁李文武不备,将李文武勒死后,再洗劫小卖部,最后唯恐从正门出去被人发现,才铤而走险,从屋顶上打了个洞出去,并沿附近的小吃店逃走。
确定这个思路以后,重案队就在村中走访排查,看看村中是否有与李文武走得比较近的妇女或者与李文武有什么暧昧关系的妇女。重点放在了村中几个口碑不太好、据称有作风问题的几个妇女身上。
这几个人,除有的有证据表明没作案时间外,还有几个明确说根本不知道李文武怎么回事,但提不出案发时间段在哪里的证据。不过随着进一步的调查,这几名有嫌疑的妇女也被排除了。
侦查一时陷入了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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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的困局使得侦查员们思索,是不是侦查方向出了问题?带着这个疑问,重新审视这个案子,果然还有一些疑点无法排除。
被害人李文武死于窒息死亡这一点无可辩驳。乍一看是死于电线勒颈,尸检也表明了这一点。但再次审查死者颈部勒痕的时候,却又有了重大发现。除了电线的勒痕,还发现有几处指甲的掐痕!
这表明,在李文武被电线勒死之前,很有可能先是被人用手掐脖子了!而在掐脖子之后,李文武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抗!这就不同寻常了。正常情况下,如果是被一个女子掐住脖子,怎么也得挣扎一番吧。就算是在睡梦中被掐住,也不可能很快就失去反抗能力。一般女子是没有这么大手劲的。如果作案人是个男的,那就可以理解了,可以迅速地制服李文武。
还有,在堆放杂物的房间里,桌子离屋顶的洞口还有一定距离,即使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人,也只能是勉强才能爬上去。而女性的身高一般普遍偏矮,很难直接爬上去。而桌子上显示没有其它的铺垫物可以爬。
再者,桌子上有一条香烟。而这条香烟的位置显得比较突兀,与其他货物堆放的地点显然是不同的,是不是作案人在逃走过程中不慎遗失的呢?如果是女性,为什么要拿烟呢?虽然女性也可能会吸烟,但还是男性吸烟比较多。如果作案人是男的,拿烟更加合情合理。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了出来。难道?难道被害人李文武的性取向有问题?
李文武本人并没有什么外表的生理缺陷,人长得虽然不能说是很好,但也说得过去,又经营着一家小卖部,经济状况也不能说是很差啊,但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家呢?这样的人,在农村既然是靠近城市的农村,条件也可以的,不致于到了找不到媳妇的地步啊。
对李文武的亲友、村民再次进行调查后,发现李文武的不成家的确有些蹊跷。众人反映,李文武性格较为孤僻,平时反对人们给他介绍对象,既然有介绍的,见过一面也就不再见了,问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说。就这样快到四十了,还是没有成家。这让大家以为李文武是不是那个方面不行啊,才一直没有找对象。
思路突破以后,还是决定从死者尸体出发,看看能否找到新线索。这一复查尸体,结果有了新的发现。侦破案件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侦破陷入困境的时候,再来到现场复勘现场,或者复检尸体,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结果发现,死者李文武的前**前端有一些不洁物体颗粒,在后**上则没有发现,初步判定李文武在同性恋中系主动型,而作案中是被动型。在死者十个指甲的擦拭物里面,有一个发现了另外一个男子的DNA。
至此,侦查的思路豁然开朗。重案队将作案中描绘成这样的一个人: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经济状况一般,有抽烟的习惯,和李文武应该认识,很有可能因为感情、钱财等琐事引发杀机。
按照这个思路,作案人很有可能是附近的居民,或者是在此附近居住的外来民工。因为此地属于城乡结合带,出租房多,租住的外来民工也比较多。
围绕着这一点,以小卖部为中心点向外辐射,查找当晚出现在小卖部附近可疑的人。在村主任李培安的配合下,果真找出来一个比较有嫌疑的人,是在附近居住的一个外地民工,叫王国强。
这个王国强呢,平时经常去李文武的小卖部,有时候去买烟,有时候在游戏机上玩几把。
有人反映当晚看到过王国强到李文武的小卖部去过,但至于有没有出来则记不太清了。这种人来人往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没人会事先去特别记忆。
和王国强一起居住的人说,王国强当晚一晚上没有回来。因为王国强平时也好夜不归宿,去网吧玩通宵,就没有引起大家注意。
村主任李培安还说,第二天上午公安来勘查现场的时候,这个李培安还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但是现在却不知去向了。这就更加可疑了。
翻看当时勘查现场的录像,因为根据侦查学原理,在勘查现场时,犯罪嫌疑人或证人有时会重返犯罪现场,观察警方如何破案,因此在录像时,总会不经意地录一下在场围观的人。在录像中也发现了这个王国强的身影,看样子的确有一点可疑。
因为这个王国强是个外地来的民工,这样子突然离去,一时间难以寻找他的踪迹,也无法提取到他的DNA与提取物证进行比对。只有找到其本人,提取DNA后比对,或者取得他的口供后,才能确证他是否与本案有关。
但人一时半会到不了案,对会侦查产生影响,这个侦查方向的正确性亟待得到验证,如果一味在这条线上死扛,生怕错过了其它线索。这个问题出于一个偶然的因素得到了解决。
在搜查王国强的住处时,看到王国强的床上还挂个蚊帐。既然有蚊帐,说明此地有蚊子;既然有蚊子,说明王国强很有可能被蚊子吸过血;既然被蚊子吸过血,那蚊子也可能被王国强打死过;既然蚊子会被打死,有可能是在蚊帐里被打死,蚊子尸体还有可能附着在蚊帐上。找到了蚊子的尸体,就意味着可能找到了王国强的血样!
对王国强的蚊帐细细查找后,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处蚊子的尸体,还沾染着血迹,在蚊帐上那么一小块。看似不起眼的一处血迹,这时候对破案可能就是一处无价之宝啊!经过与死者李文武指甲里提取的他人DNA进行比对,确认二者出自同一人,也就基本确认了李文武指甲的DNA就是王国强留下来的!
至此,犯罪嫌疑人终于水落石出了!真是具有戏剧性,原来以为凶手是个女的,没想到在一番侦查之后,凶手现了原形!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了,对王国强进行抓捕就是了。后来通过网上追逃,沿着王国强的社会关系一路查找,终于在外地将王国强捉拿归案。这个过程在这里就不说了。
在王国强归案以后,他归述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王国强从外地来到此地务工,住在附近,闲暇之余,来李文武的小卖部来买烟,有时候玩一玩水果机之类的游戏机。开始的时候,还从李文武这里中了点钱,一来二去的,玩游戏机玩上瘾了。殊不知这东西中奖的机率可以控制,很快王国强就把自己的工钱输完了。
工钱结算的不是很及时,王国强还想玩,就只好先欠着老板李文武的。李文武深知赌客只要陷入其中,就难以自拔,再说游戏机输的都是空,就是跑了也不损失什么,就让王国强先赊着账。
案发当晚,王国强又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被李文武喊住,让他还上欠的几百元账。王国强哪里还有什么钱,打个零工收入又不高,还不到结算的时候,表示没钱。但李文武不让他走,说晚上陪陪他说说话,王国强没办法,就留下了。
李文武将王国强留下,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关门上楼之后,他就要求与王国强发生性关系。王国强是正常性取向的人,没想到李文武来这一着,自然是不愿意。
但李文武说了,如果和他发生了性关系,那欠他的几百元钱就一笔勾销了。王国强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李文武见状,遂强行将王国强推倒在床上,与王国强发生了男男性关系。之后,满足地在床上睡去。
可王国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窝囊。打工这么多年,没有剩下多少钱,还欠李文武打游戏机的钱好几百,人穷志短,被李文武摁在床上的时候,想反抗但总没有多大的力气。现在事情完了,觉得真是屈辱极了。身为一个男人,啥尊严都没有了。
看着睡在床上的李文武,王国强很生气,恶向胆边生,决定铤而走险,杀了李文武,然后再洗劫小卖部。主意定后,王国强骑到李文武身上,用手掐李文武的脖子。李文武被从睡梦中惊醒,开始想挣扎。然而,王国强从动手就没有想到留活口,一下手就是重手,很快,李文武的反抗就没有那么激烈了。
王国强顺手从旁边拿起一个插线板,将李文武往床下一推,把插线板的电线顺势从李文武的脖子处套了过去,两只手死命地在背后扯着。就这样,李文武很快就失去了呼吸。看着李文武彻底不动了,王国强这才松开手。从旁边拿了块布,往电线上擦了擦,省得留下了指纹。
之后,王国强来到一楼,打开收银台的抽屉,把里面的钱胡乱的抓了,往身上的口袋里装。装不下了,又找了几个大的方便袋,往里面装,只是小卖部太小了,抽屉里全是零钱,甚至还有很多的一元硬币。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拿到就是赚到。搜罗完钱,王国强还顺手拿了几条烟,不拿白不拿。反正烟也是钱,总得要花钱买的。
搜罗完之后,王国强想从正门里出去,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又一想,虽然现在是下半夜了,万一街上还有没睡的人,被看到了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并没有贸然走出去。而是又返回了二楼,准备想想办法。
看到二楼的屋顶比较矮,王国强突发奇想,想从屋顶上打个洞逃出去。他来到杂物间一看,正好有一张桌子可以利用。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估计街上逛的人都差不多走了,王国强遂站在桌子上,将铺在屋顶的椽子挪动,又往外掀开了几张瓦,双手使劲一撑,真的竟然爬上了屋顶,逃了出去。
不过,由于逃跑仓促,有一条香烟在爬的时候遗落在桌子上了,而且搜罗的那些硬币也有不少散落下来,把他还吓一大跳。停了一下,看四处无人,便从二楼屋顶跳到附近小吃店的顶棚上,再从顶棚上跳下。
跳下后,他不敢接着回租住的屋子,而是又返身往市区,找了个网吧,上了一晚上网,快到天明的时候,才折返到租住屋休息一会。但睡也睡不着,听到村中熙熙攘攘,很热闹,他出去一看,大家都在李文武的小卖部外面围着,警察也来了。
王国强怀着忐忑的心,还在那里围观了一阵子,看看警察能发现什么不。一看到警察在调查走访群众,他就赶快离开了。回到住处,越想越是不安全,现在虽然没有被警察抓到,但留在这里始终是危险,干脆悄悄的溜走算了。
于是,趁工友们去上班,王国强悄悄地收拾了一下,跑了,以为就此警察就找不到他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落入了法网。 重案侦破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