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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从万年前的仙魔大战说起了,当年你父亲是魔界尊主,与你母亲伉俪情深,游历凡间之时,结识了一位凡间的男子,并告知了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把他带往灵界。”
灵犀无视墨劫的怒火,继续说了下去。
“可你父尊却不知这凡间男子野心勃勃,这男子在灵界认识了灵界的圣女,两人暗生情愫,他借圣女之手骗走仙界的圣物——雪玉,还栽赃嫁祸给你的父尊,引得天界为追回圣物,出兵伐魔。”
“你母亲自知你父尊修为不够,此战必败无疑,当年你尚年幼,唯一能让你父尊逃出升天的方法便是让你父尊功力大增,祭出噬魂魔剑。于是,你母亲甘愿一死,把一身修为尽数渡给了你的父尊,你父尊悲痛之余,几乎疯狂,神志不清之时,把你母亲食于腹中,恰好被你所见。”
“后来,仙魔大战三日三夜,你父尊虽败,但终究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就性情大变,残虐暴戾,更是对你没有半点儿温情。那是因为你父尊每次看见你,就会想到你的母亲,让他痛不欲生!”
“你说这些有何凭证?本王不会相信的!本王不会相信的!”墨劫一双眸子逐渐发红,对着灵犀大吼。
“事实如此,由不得你不信,算起来,我比你年长许多,那灵界的圣女就是我的姑姑,那凡间男子花言巧语,巧言令色,骗的我姑姑芳心暗许,实际上从未对我姑姑动过一分真情,让我姑姑含恨而去!万年虽过,至今却不能释然,在轮回中生生世世凄苦不堪!”
“不!不!不!你骗我!你骗我!”
他恨了那么久的那个人,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么?
灵犀看一眼几乎疯癫的模样,继续道:“我身为灵界公主,为何要骗你?今日前来只不过是告诉你万年前的真相,你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心魔所控,这噬魂剑就是你父尊当年的兵器。我的话说完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墨劫真的不敢相信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眼看灵犀即将离去,他大喊一声:“犀儿!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儿!”
女子的背影僵了一下,口气却是异样的坚决,冷冷的传入墨劫耳中:“没有,我爱的自始至终只有逸尘一人。”
墨劫闻言,好似全身的血液被冻住一般,渐渐蹲下身子抱成一团,丝毫不见往日的邪魅霸气,意气风发,脆弱的如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哪里不好?你连如今都不肯正眼瞧我一眼。”
“想想你的母亲,爱是付出,不是占有!百年之后,我会为你建一座舍利塔,你就在塔底安心修炼,驱除心魔。有朝一日,心魔净除,你自可重见天日,再获自由。”灵犀说完,便径自离去。
“啊~!”墨劫在阵法中突然仰天嘶吼,凄厉之极,惊得地动山摇,河水决堤。
泰山地震,一连几日都余震不断,此事传至宫中,宫中一片人心惶惶,前朝后宫无不窃窃私语。
万贞儿勾结前朝,君前谗言,欲废黜朱佑樘东宫之位,朱见深传召太子御前问话,可朱佑樘却不为自己辩解一丝一毫,惹龙颜大怒,早已动了废黜之心,只是圣旨迟迟未下。
泰山象征着东宫太子之位,此番泰山一连几日地动山摇,众大臣又纷纷上疏,莫不是上天预警,警示这太子之位不可轻易废黜。
古人迂腐,敬畏天地,朱佑樘这太子之位算是有惊无险,暂停一个段落。朱见深连夜命礼部筹备祭祀事宜,以平天怒,御驾亲行,祭祀神灵。
祭祀完毕,在回京的路上,突然大雾弥漫,难辨脚下道路,御驾只得停滞歇息,等大雾散去再行回宫。
众人只觉这大雾来的甚是蹊跷突然,但谁也不敢乱嚼舌根,惹怒龙颜,正在众位大臣心中百思不解只是,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迷雾中传来,在御驾前翻身下马,跪在朱见深面前:“报!皇上!贵妃娘娘殁了!”
众人闻言大惊,都齐刷刷的看向来人,见来人是宫中带刀侍卫,此事肯定不假,于是众人齐齐拜倒在地,哀声呜呼。
宫扇华盖下的朱见深闻言,满面悲痛之色,身子晃了两晃,幸好被一旁的宫女扶住,这时一阵风吹来,大雾稍稍散去,才看清楚这位皇帝的面容来。
只见他面色如土,眼窝深陷,精神萎靡,厚重的皇冠似要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一身明黄颜色的盘龙云袍松松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一届帝王,一方霸主,此时此刻却已经再也看不出当年的英姿伟仪。
在宫人的搀扶下,朱见深久久不能言语,好一会儿,凄然吐出一句:“爱妃已逝,朕亦不久矣!”
众大臣闻言,惶恐俯地。
这一年三月,万贵妃突然暴毙,朱见深悲痛之余为她辍朝数日,以示哀悼。追封为皇贵妃,以皇后之礼厚葬之。
入夜,乾清宫中。
朱见深只着一身中衣,独自坐在龙床之上,时不时的咳上几声。一双深陷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不远处的案几,几碟菜肴,一壶热酒,两个酒杯,两双象牙筷子各摆一旁。
此时一阵风吹过,烛影摇曳,一位女子轻纱遮面,赫然出现在这内殿之中,望一眼案几上的菜肴,女子自顾自的坐到桌边,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撩起面纱,一饮而尽。
朱见深望着来人,眼睫剧烈颤抖了一下,一步一步的走到桌边坐下:“朕早知道你会来的,如今,你竟愿意和朕坐在一处,举杯对饮?”
“从她死的那一刻,你身上的情蛊就已经解了,迷失果的功效也已经散去,为何还要继续厚待与她?”
“人死不能复生,再无情分,毕竟是她陪了朕这么多年。”朱见深抬头望一眼对面的女子,苦笑道:“如今,朕已经老态龙钟,头发花白,而犀儿你,却依然青春如故,容颜依旧。”
“你我本就陌路,若不是受因果羁绊,我们根本就不会遇见。”
“朕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死也瞑目了。”朱见深端起一杯酒饮下,也不知道是被酒的烈性呛到了,还是旧疾复发,重重的咳了起来。
“你的先祖,薄情寡义,对情不忠,对友不义,害仙魔两界死伤无数,害我姑姑万年凄苦!今日,你被墨劫置之如此地步,也算是替你的先祖偿还一二了。”
朱见深忽然哈哈笑起来,虽然是在笑,但听着却让人感到阵阵凄凉:“前世因果,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今日你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若有来生,我生在普通人家,你可会给我一丝机会?”
灵犀闻言,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缓缓道:“今日一别,生生世世,与君长决!”
“生生世世,与君长决……”朱见深反复默念着这一句话,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心痛如绞,“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中衣……
半年后,九九重阳之日,朱见深薨逝,享年四十一岁。
同年,太子朱佑樘继承皇位,励精图治,开创了一个不一样的太平盛世,他废置后宫,一生只娶皇后一人,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一夫一妻制的皇帝。
灵界,翠云峰。
开满鲜花的梧桐树下,一位蓝衣女子独自一人站在树下,身材高挑,三千青丝如瀑,直垂腰际。一阵风吹来,女子衣袂飘飘,粉紫色的花瓣随风飘落,抬头,容颜绝色,长长羽睫下的忧郁双眸敛尽了这世间芳华,仰望着这漫天花雨,清灵的声音充满了无尽期盼。
“逸尘,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全书完) 梧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