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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生死与他们何干?就算是十个郓州城被水淹,城中百姓全部死绝又怎么样?他们照样可以在琅琊阁逍遥快活。”
张进一脸愤怒,他指着面前这些是非不分,好坏不明的百姓,越说越激动:“他们为什么在半年前,就来郓州帮我们清淤挖堵?他们为什么现在还要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大家离去?这样的大雨,他们淋了就不生病吗?他们就没有父母亲人吗?”
“要我说,他们就不该来郓州,管什么闲事吗?让你们死光了算了!”
“你们这样侮辱他们,还有良心吗?你们这是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些恶狗!贱民!”
此刻城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他们都把张进的话听在耳朵里。大家都怒了,看着张进的眼光都不好了。
“怎么?觉得我说错了吗?那你们告诉我,人家琅琊阁的人凭什么丢下安逸的日子不过,来郓州城救你们,还要受你们欺负?”
张进指着琅琊阁一名弟子头上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环视四周:“难道这些不是你们丢的,是我在冤枉你们的吗?”
没有看见先前场景的人,这才明白了张进将军为什么会发火。
只见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张进,跳下马来。亲自为琅琊弟子清理头上的垃圾。
阎承翰也跟着下马,从旁协助。
“对不起!郓州百姓让你们受委屈了。”张进与阎承翰同时跪地:“琅琊阁的勇士,请受我们一拜!”
马襄莫名其妙的看着张进二人,一脸厌恶。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琅琊阁这些小角色,值得他张进如此隆重一拜吗?
琅琊弟子赶紧扶起张、阎二人,心中的委屈不快因为张、阎这一拜,随着连绵不绝的雨水,了无踪迹。
张进跃上战马,长剑指向天空,他一字一顿,响彻云霄:“现在,所有人马上转移。不出城者,以扰乱军心罪论处,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几百骑兵同声响应。
张进与阎承翰本来想把郓州知州马襄、通判孔勖等人抓起来,等候灾后判决。不过二人商量了一下,抓他们等于救他们不说,还要浪费救灾的人力物力。太不划算了!
于是他们对手下交代了几句,留下十来人守在城门口,带着其余人去州府抢救粮食和府银。
马襄见张进没有把自己怎么样,就吩咐车夫,赶着马车回府去了。这么大的雨,马车都有些漏雨了。
马车在暴雨中前行,越来越慢,越来越难走。
“大人,大事不好!”车子突然停下,车夫在外疾呼。
“又怎么了?”马襄不悦的挑开门帘,就想对车夫发火。
“大人,你看。水已经齐腰了。”马车夫惊恐万状,指着那些水中前行的人说。
马襄顺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长街之上,涌往城门口的行人,一个个在水中艰难的走着。浑浊的洪水果然已经到了大部分人的腰部。
“怎么回事?刚刚洪水不是才到膝盖处吗?”
心中一阵慌乱,马襄大声喊:“快!快出城去!”
几辆车的车夫赶紧转头往城门口赶。路上,遇到挡在他们前面的行人,往往被车夫几皮鞭抽死。
一时之间,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让开!让开!”马襄的车夫大喊:“知州大人要出城,拦路者死!”
可惜滂沱大雨中,没有人能听清楚他的喊话,而听清楚的人已经无处可躲,丧生在他的鞭子之下了。
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了,车夫心中一阵狂喜:“大人,马上就能出城了。”
“好!冲过去。”马襄并没有把城门口那长长的队伍放在眼里。想他堂堂知州大人,难道还用得着排队吗?
就在马车夫再次举起鞭子的时候,一把钢刀从斜刺里伸出,一下子抹在他的脖子上。车夫的头还带着刚才的张狂,如一颗柚子一般滚落在地上,淹没在洪水中。
“谁!敢当街杀人,你当本官治不了你吗?”马襄愤怒的叫嚣着,看向来人。
“马襄,你再说一句,老夫不介意割下你的人头。”一个戴老虎面具的老者,骑着马威风凛凛的来到马车前。
“你、你是谁?居然敢胁迫朝廷命官。”马襄战战兢兢的指着老者问。
“你这垃圾一样的玩意儿,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姓。”杨老嗤笑一声:“来人,将这几个当街杀人,罔顾人命的狗官绑了!”
“是!”一声高亢的回答,走过来的居然是张进。他一挥手,无数骑兵跳上马车,将马襄、孔勖等人绑了,塞在一辆囚车里。
马襄他们的马车,则安排了儿童和老人们坐上去,跟在队伍中出城。
原来,张进本想去州府运钱粮。没走多久,就遇见了运送粮钱的杨老。一问才知道,琅琊阁早就想到了这些,派了杨老亲自押运。
幸亏在路上遇见了,否则张进他们就要扑空了。
如果琅琊阁换一个人押运,张进都会怀疑琅琊阁有私心。唯有杨老,张进是半点怀疑也没有。于是,琅琊阁在张进心中,又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囚车必须等百姓走完了才能出城。”张进吩咐一句,就领着押运钱粮的车队出城了。
挤在囚车里的马襄、孔勖等人,欲哭无泪。本来以为,就算在囚车里,也应该让他们先走吧!张进一句话,断了他们所有的念想。
“张进,我操你祖宗!”
马襄叫骂着,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雨里。
“闭嘴!”一旁的兵士一棍子打过去,将马襄的鼻子打破了,鼻血流了下来。
兵士不解气,继续骂道:“老子还在这里,你就想走!门都没有!”
郓州城外,张进向杨老道别,他要带领手下去淮河、泗水清淤堵决。
“去吧!淮河、泗水、王陵埽一带,还有琅琊阁弟子和数万民夫在与洪水斗,与天斗。”杨老看了张进一眼:“保重!”
“您老也保重,后会有期。”张进看着杨老,有些不舍。分别十四年,匆匆一见,还没有来得及叙话呢,又要分离了。
杨老扭过头,纵马扬鞭,就要离去。
他的身后,张进喊道:“皇上派来剿灭琅琊阁的是六郎杨延昭。”
“延昭!”杨老的老虎面具下,一颗清泪流出,混在雨水中滑落在尘埃里。 白衣卿相柳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