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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暗思:“此子若待贼人回来,性命休矣。不如及早抛弃江中,听其生死。倘或皇天见怜,有人救得,收养此子,他日还得相逢。”
但恐难以识认,即咬破手指,写下血书一纸,将父母姓名、跟脚缘由,备细开载;又将此子左脚上一个小指,用口咬下,以为记验。
取贴身汗衫一件,包裹此子,乘空抱出衙门。
【已经说好了要丢掉孩子的,趁着刘洪出门,再做些文章,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即便丢掉了,也留一个念想。】
幸喜官衙离江不远。小姐到了江边,大哭一场。
【孽债难还,搭上了下一代。
看来,做人呀,还是要考虑长远一点。】
正欲抛弃,忽见江岸岸侧飘起一片木板,小姐即朝天拜祷,将此子安在板上,用带缚住,血书系在胸前,推放江中,听其所之。小姐含泪回衙不题。
【在他们身上发生的奇怪事多了,也不用惊讶这一回了,不消说了,又是有人暗中搞的鬼。】
却说此子在木板上顺水流去,一直流到金山寺脚下停住。
【停得也太巧了吧,而且,到这便不走了。】
那金山寺长老叫做法明和尚,修真悟道,已得无生妙诀。
正当打坐参禅,忽闻得小儿啼哭之声,一时心动,急到江边观看,只见涯边一片木板上,睡着一个婴儿。
长老慌忙救起,见了怀中血书,方知来历。取个乳名,叫做江流,托人抚养。
【这才是菩萨暗中布局的目的之一,她要找取经人的,肯定要让他先到寺庙里了。】
血书紧紧收藏。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不觉江流年长一十八岁。
【张百忍觉得,也就是几天的光景,搞不好时间被观音菩萨移星换斗了。
到底有没有,下文会有交代的。】
长老就叫他削发修行,取法名为玄奘,摩顶受戒,坚心修道。
一日,暮春天气,众人同在松阴之下讲经参禅,谈说奥妙,那酒肉和尚恰被玄奘难倒。
和尚大怒,骂道:“你这业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识,还在此捣什么鬼?”
玄奘被他骂出这般言语,入寺跪告师父,眼泪双流,道:“人生于天地之间,禀阴阳而资五行,尽由父生母养,岂有为人在世而无父母者乎?”
再三哀告,求问父母姓名。
长老道:“你真个要寻父母,可随我到方丈里来。”
玄奘就跟到方丈。
长老到重梁之上,取下一个小匣儿,打开来,取出血书一纸、汗衫一件,付与玄奘。
玄奘将血书拆开读之,才备细晓得父母姓名,并冤仇事迹。
【“满堂娇是害怕孩子报仇,才把他丢掉的,却又在血书上,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妇人之仁,画蛇添足呀。”张百忍不禁感叹道。
镜仙说得颇有一番道理道:“这不是画蛇添足,也不是妇人之仁,而是,难舍亲情。”
听了她精辟的分析,张百忍赶快拍手鼓掌,道:“厉害了,我的镜仙姐姐,见解这样独到!你这么重亲情,要不要我帮你也生一个呀?”
听了张百忍的一番夸奖和挑逗,镜仙的脸不禁羞红了,红得像绯红的庆云,美丽得恰到好处。
见张百忍死盯着镜仙看,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雷魔不禁酸溜溜,道:“你们眉来眼去,即便投怀送抱,我都不反对。不过,也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我活生生地在这里,不是空空如也,好吗?”】
玄奘读罢,不觉哭倒在地,道:“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何以为人?十八年来,不识生身父母,至今日,方知有母亲。此身若非师父捞救抚养,安有今日?容弟子去寻见母亲,然后头顶香盆,重建殿宇,报答师父之深恩也。”
师父道:“你要去寻母,可带这血书与汗衫前去。只做化缘,径往江州私衙,才得你母亲相见。”
玄奘领了师父言语,就做化缘的和尚,径至江州。
适值刘洪有事出外,也是天叫他母子相会,玄奘就直至私衙门口抄化。
那殷小姐原来夜间得了一梦,梦见月缺再圆,暗想道:“我婆婆不知音信;我丈夫被这贼谋杀;我的儿子抛在江中,倘若有人收养,算来有十八岁矣,或今日天教相会,亦未可知。”
【如果是巧合的话,就什么都不说了。
假如真是天意的话,那菩萨就是天意,方丈也是天意,他们串通一气,谁还会不以为是天意呢?】
正沉吟间,忽听私衙前有人念经,连叫“抄化”,小姐又乘便出来,问道:“你是何处来的?”
玄奘答道:“贫僧乃是金山寺法明长老的徒弟。”
小姐道:“你既是金山寺长老的徒弟……”
叫进衙来,将斋饭与玄奘吃。
仔细看他举止言谈,好似与丈夫一般。
【“真是怪了,昏倒之后,便生了孩子,而且,私生子竟然长得和丈夫一般。”张百忍不禁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长相相似的人多了。”雷魔说出自己的观点。
张百忍辩驳道:“孩子长得不像父亲就像母亲,反正,不应该陈光蕊这个外人的。”
雷魔仍旧说歪理,道:“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要不,我们生一个,看看他到底像谁?”
“好呀,你们要是生了孩子,我就做他的干妈!”镜仙也起哄道。
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张百忍居然被吓得嘴上不敢说了,却在心里反抗,道:“什么干妈呀?你做他的二妈,还差不多。”】
小姐将从婢打发开去,问道:“你这小师父,还是自幼出家的,还是中年出家的?姓甚名谁?可有父母否?”
玄奘答道:“我也不是自幼出家,我也不是中年出家,我说起来,冤有天来大,仇有海样深:我父被人谋死,我母却被贼人占了。我师父法明长老教我在江州衙内寻取母亲。”
小姐问道:“你母姓甚?”
玄奘道:“我母姓殷,名唤温娇。我父姓陈,名光蕊。我小名叫做江流,法名取为玄奘。”
小姐道:“温娇就是我。但你今有何凭据?”
玄奘听说是他母亲,双膝跪下,哀哀大哭:“我娘若不信,见有血书、汗衫为证。”
温娇取过一看,果然是真,母子相抱而哭。
就叫:“我儿快去。”
玄奘道:“十八年不识生身父母,今朝才见母亲,教孩儿如何割舍?”
小姐道:“我儿,你火速抽身前去。刘贼若回,他必害你性命。我明日假装一病,只说先年曾许舍百双僧鞋,来你寺中还愿。那时节,我有话与你说。”
【这话不是真的吧,玄奘不是陈光蕊的儿子,相反,还极有可能是刘洪的儿子,为此,刘洪为何要加害呢?
应该是满堂娇认为,玄奘既已认定陈光蕊是自己的父亲,便不再适合见刘洪了吧?
让玄奘看到自己的母亲和“杀父仇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多难为情呀?】
玄奘依言拜别。
却说小姐自见儿子之后,心内一忧一喜。
【喜的是,母子可以相认了;忧的是,母子相认了,奸夫怎么办?
反正,不能坦白,不然,就太丢脸面了。
不仅仅丢自己的脸面,而且,更丢作为丞相的父亲的脸面。
毕竟,在中国古代,女子的节操甚至比命都重要!】
忽一日推病,茶饭不吃,卧于床上。
刘洪归衙,问其原故。
小姐道:“我幼时曾许下一愿,许舍僧鞋一百双。昨五日之前,梦见个和尚手执利刃,要索僧鞋,便觉身子不快。”
刘洪道:“这些小事,何不早说?”
随升堂,吩咐王左衙、李右衙:江州城内百姓,每家要办僧鞋一双,限五日内完纳。
百姓俱依派完纳讫。
小姐对刘洪道:“僧鞋做完,这里有什么寺院,好去还愿?”
刘洪道:“这江州有个金山寺、焦山寺,听你在哪个寺里去。”
小姐道:“久闻金山寺好个寺院,我就往金山寺去。”
刘洪即唤王、李二衙办下船只。
【由此看来,尽管杀死了陈光蕊,刘洪对满堂娇却是温存倍至、呵护有加的。
所谓满堂娇怕刘洪,这情况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满堂娇做贼心虚,找的借口罢了。】
小姐带了心腹人,同上了船,梢子将船撑开,就投金山寺去。
却说玄奘回寺,见法明长老,把前项说了一遍。
长老甚喜。
次日,只见一个丫鬟先到,说夫人来寺还愿。
众僧都出寺迎接。
小姐径进寺门,参了菩萨,大设斋衬。
唤丫鬟将僧鞋暑袜托于盘内,来到法堂,小姐复拈心香礼拜,就教法明长老分俵与众僧去讫。
玄奘见众僧散了,法堂上更无一人,他却近前跪下。
小姐叫他脱了鞋袜看时,那左脚上果然少了一个小指头。
当时两个又抱住而哭,拜谢长老养育之恩。
法明道:“汝今母子相会,恐奸贼知之,可速速抽身回去,庶免其祸。”
小姐道:“我儿,我与你一只香环,你径到洪州西北地区,约有一千五百里之程,那里有个万花店,当时留下婆婆张氏在那里,是你父亲生身之母。
【玄奘要走当年父母所走过的老路了,让我们看看,这一路走下来,要多少时间。
不然,说玄奘是私生子,可能会冤枉他的。那时间怎么算呢?
满堂娇被刘洪强占三个月,生下了他。
那就用三个月的时间,加上满堂娇和陈光蕊在路上走的时间,便能够推算出玄奘是在父母拜堂之后多长时间生的。
满堂娇和陈光蕊在路上走的时间,用他们儿子玄奘走的时间作为参照。】
我再写一封书与你,径到唐王皇城之内,金殿左边,殷开山丞相家,是你母生身之父母。
你将我的书递与外公,叫外公奏上唐王,统领人马,擒杀此贼,与父报仇,那时才救得老娘的身子出来。
【满堂娇让玄奘走的路线,正是当年他们所走的路线。】
我今不敢久停,诚恐贼汉怪我归迟。”
便出寺登舟而去。
【没办法,满堂娇想见儿子想疯了,见到好事败露,无奈要捉拿奸夫了。
而这奸夫居然一做就是十八年,可笑吧?
而且,奸夫做得还很钟情,在朝廷里当着官,居然连小妾都未纳一个。】
玄奘哭回寺中,告过师父,实时拜别,径往洪州。
来到万花店,问那店主刘小二道:“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如今好么?” 玉帝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