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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打了个哆嗦,声儿也颤颤的:“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董善瑶没好气的丢她一个白眼,“屋里就咱们主仆三个,你只管说你的,我有些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翡翠梗了梗脖子,挣扎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回话:“若换做是奴才,大抵是不会叫敏贵人住长春宫的。奴才先前就觉得奇怪,昭妃既是万岁的心头肉,即便上面还有太后压着,万岁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过分的去亲近她呢?好不容易弄进宫里来的人,无论如何,也撂不开手才对吧。”
董善瑶嗯了一嗓子,不明喜怒的:“你是说,长春,翊坤,储秀各宫,实际上哪一宫都算不上得.宠.,是吧。”
翡翠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旁边儿的玳瑁抢先了她一步:“主子您别说,真要算起来,长春宫侍寝的次数,还没有定嫔多呢。”
董善瑶指尖轻点着,一下下的敲在大.腿上。
是了,这就是她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冯嘉柔没心没肺的,整天嬉皮笑脸,性子不错,长得也不错,出身也不输人,受.宠.些,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要是她的风头,都盖过了徐明惠等人时,那不就太奇怪了吗?
翡翠拿手肘戳了玳瑁一把,才开口道:“其实定嫔受.宠.,也可能是万岁故意为之,主子您未必想不到这一层,只是不愿意把万岁想的那样……”
后话她不敢说下去,吐一吐舌,便收住了声。
董善瑶咂舌叹了两声:“之前穆妃出事,我心里有数,所以你说这个话,是想多了。你别忘了,话是万岁自己说的,字字句句,太后绝不会忽略掉。所以他眼下即便抬举定嫔,对昭妃,也没什么帮助。在太后看来,定嫔根本就不足为虑,在她心里,能够和靖贵妃一争高低的,只有贞贵妃和昭妃,而二者相比之下,昭妃便更甚。”
高家人的眼高于顶,似乎是一脉相承的。
高太后干政多年,有她自己独到的眼光和算计。
如果连翡翠都看得出来,元邑是为了徐明惠,刻意的捧着冯嘉柔,好叫她做个挡箭牌,那高太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对冯嘉柔下手,是高太后不屑于做的,在她看来,冯嘉柔的分量远远不够,又怎么可能有朝一日威胁到高令仪的地位呢?
元邑如果是个昏庸无能的人,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不是,既然他不是,他就不会想出这样愚蠢的法子来。
董善瑶深吸口气,挺起胸膛来:“如果换了我是他,横竖已经这样,倒不如干脆日日守着长春宫,恩爱厮磨,太后又能奈我何?前朝还有徐家在,她就是觉得昭妃碍眼,也总会顾忌徐氏一族。这样一来,她和靖贵妃岂不气结?万岁压抑了这么多年,这种机会,会轻易地放过吗?”
“可是这样,就更把昭妃推向风口浪尖了,不是吗?”翡翠小脸儿皱巴着,深以为她此言并非道理,撅了撅嘴,“万岁即便知道瞒不过太后的眼,也不可能,更让太后视昭妃为眼中钉吧。”
董善瑶一愣。
元邑连她都提醒着,防着高太后对她更欲除之而后快,翡翠说的这个话,便很有道理了……
玳瑁之前叫翡翠搡了一把,愤愤不平的背着手,一言不发的,听到这里,她一抬眼,清澈如溪的一双眼,闪烁着光芒看向董善瑶:“主子,其实.宠.幸定嫔,也能叫靖贵妃吃味不受用啊。靖贵妃心里不受用,每日寿康宫请安,肯定要在太后面前念叨吧?时间长了,太后不是也跟着她吃心吗?不然您说,好端端的,这些日子,靖贵妃怎么那样安分的待在翊坤宫,眼下寿康宫抱病,她都没到太后跟前去侍奉呢。”
董善瑶嘶的倒吸一口气,照玳瑁这么说的话,冯嘉柔这枚棋子,她估计是要拿错了的……
但是归根结底,万媖是如何会被放到徐明惠那里呢?
她自顾自的摇一摇头:“昭妃心高气傲,从小在上京贵女圈儿里长大,跟皇子公主们打交道的人,我不信她会看得上敏贵人。”
“可如果是万岁有心呢?”翡翠眯了眯眼,那神情,像是在正经的思忖着什么,须臾复道,“昭妃再看不上敏贵人,如果是万岁想叫她收了敏贵人的心,将来好为她所用,昭妃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辜负万岁的一片苦心吧?敏贵人还没进宫,就已经得了这样大的恩典,来日入得宫来,只怕一时要压下定嫔。得了恩.宠.,心向着昭妃,万岁不必偏颇昭妃,就已经为她铺好路了,不是吗?”
董善瑶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她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
诚如翡翠所言,徐明惠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视元邑的心意如无物。
她不愿意接受万媖,笼络万媖,自然会有元邑去劝她,开导她。
权衡利弊之下,不过是多一枚棋子,在宫中更稳扎稳打的站住脚,徐明惠又怎么会拒绝呢?
她身形一晃,手掌按在身旁的炕上,撑着稳住自己:“翡翠,到内府去交代一声,长春偏殿是要挪出来给敏贵人住的,按我的意思,多添些东西进去,只要不逾越。还有令贵人那里,横竖万岁也觉得,叫她跟赵贵人平起平坐不合适,那我给她添宫,也是顺着万岁的心意来。”她一面说,一面想了下,“我库里有一扇刺绣花鸟图的屏风,你去找出来,叫内府的人放到令贵人宫里去。”
玳瑁先呀的一声惊呼了一嗓子:“主子说的是您刚嫁进太子府时,咱们从家中带来的那个十二扇的屏风吗?”
董善瑶嗯了一声,并不去看她,只是见翡翠动了唇角,便先开了口:“不必劝我,再金贵的东西,也是死物,你叫人送进去,将来再找个机会,告诉令贵人,那屏风是多年来我珍藏着的,连当年住进景仁宫,都没拿出来摆起来。”
翡翠眸色一暗,想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主子如今有些急了。
为昭妃,自然也为靖贵妃,可更多的,怕还是因万岁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无爱无所谓,可该给的庇护都渐渐没了,主子如今,只能自己为自己筹谋,这都是不得已的事儿。
这位令贵人出身不俗,就是跟定嫔文嫔两个放在一处比,也未必就输了……
她横下心来,压手一礼:“奴才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今儿就开库,叫内府的人来把屏风拿走。” 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