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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婉怡听甄明杰说过,慕子归到京之后就住在相邻街道上拐子树胡同里,原因就是荣王府还没修葺好。
“你和我母亲说过没有?”
荣嬷嬷则道:“奴婢想着等会离开的时候跟四太太说呢,这是王爷亲手写的帖子。”说着就伸进衣兜里掏出帖子,大红的镶金帖,大大的荣王府三个字跃然其上,苍劲有力。打开,也是慕子归亲笔所书,甄九娘,敝府定于十一月初八迁居荣王府,敬请光临。祁荣敬上。祁荣,荣亲王,原来这就是慕子归的新名字。
荣嬷嬷随后又递给几张大红的帖子,“这几张是空白的,九小姐您看着写帖子吧。府里如今还没个主事的人,外院王爷可以主持,到时候就请九小姐邀几个亲近的姐妹在王府好好耍耍吧。”
甄婉怡咬了咬唇,看了四周火热的视线,谢着接过,然后让人安排荣嬷嬷下去用膳。
荣嬷嬷一走,甄慧怡便道:“九妹,这荣王府可是亲王的规格,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等模样?”
马家娘子立即接话道:“嫂嫂说得是真的呀,亲王我可只说过晋王府、宁王府和喻亲王府呢,没想到这位嬷嬷会是亲王府的人,九娘还认得这样的人家,可真是有福呢。”说着一脸的艳羡。
甄佩怡哼了一声,看着甄婉怡冷冷地道:“这亲王府的府邸虽说有规制,可如今国库空虚,晋王府和宁王府才修葺好又要准备大婚,这荣亲王府准备得这样急凑,只怕难有什么精致景儿。”
甄婉怡淡淡一笑,“我是去客的,有景致就多看看,没景致就少看两眼。毕竟不比大姐,京城贵胄之家长来长往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王府呢。”
甄佩怡眼儿一眯,冷冷笑了一声,“九妹还没以后没有机会吗?说不得明年就一抬小轿从侧门进了荣府了,以后一辈子就消磨在荣王府了。”
马家娘子眼儿咕噜转个不停,盯着甄婉怡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看来京城对于慕子归,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祁荣了,对祁荣的婚事还是一无所知,而甄府的近亲几人是知道的,却都持着观望的态度,更甚着像甄佩怡一样都认为她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荣王爷的妾室,毕竟皇帝应该不会让一个亲王娶一个毫无背景的王妃来给皇室蒙羞。
甄婉怡脸上的笑意淡下去,“大姐也说了说不定的,即是说不定的事儿,这会多费唇舌又有什么用。”
喻大奶奶打断甄佩怡还愈张嘴的话语,“九娘,这宅子以前的主人听说是五品大人的,看规模似也不小呢。”
好不容易把话叉开了去,只是一直到用膳气氛都没热闹起来。
陪逛陪吃陪喝陪聊的闹了一天,终于把人都送走了,甄婉怡歪在正院的矮榻上陪着四太太收拾贺礼,然后让慧香分门别类的收入库房。
“这人情往来最为重要,登记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是办什么事儿的时候谁家送的什么东西,这点至关重要。以前我们刚搬回清河城的时候,你大伯母刚接手府里的中馈,而你祖父病重,老太太没心思管,送隔壁张府的孙子满月礼时,你大伯母选了一对官窑的梅瓶去,可把张府的老太太为难住了。”
甄婉怡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官窑在京城都算不得平常物件儿,更何况是清河城了。而我们府里又久没在老家行走,这街坊邻里间的往来大多是送一些日常用什,你大伯母那一手可不是吓着人家了。你看这些,碎花细棉布、麻苎、绒布、白瓷茶具碗盘这些便是街坊们送的,都是日常开销较大的物什。这样的东西价格较低,人情往来的压力也就小些,以后街坊们有事我们也可以照着回礼。”
甄婉怡点点头,以前的她身边没有朋友,只跟着父母参加过宴请,那也没她送礼的份儿,在甄府,连四太太都不用操那份心,就更别说她了。如今看看真是处处皆学问了,“母亲的意思是送礼也得看门户地位,关系的亲疏了。”
四太太点点头,“大抵是了,除此之外还要看主人家是办何事,像这乔迁大多送适合家用的东西,比如街坊送的这些布匹可以给下人裁制衣裳,你外祖家和三伯母她们送的大多是摆件儿。还有直接送银钱的,这样的最是好还,以后照着回礼就是了。送物什的得记清楚,要是将来物什归了原主那笑话就闹大了。”
甄婉怡点点头,这样听来还真是送银钱最为简单,若送的是物什,还得仔细斟酌对比价值才行。
“母亲,今天荣嬷嬷来还送了女儿好几张空白请柬,您看?”
四太太笑着拍了拍甄婉怡的手,“这是王爷在给你撑脸呢。王爷还没成亲,身边连个打理内务的主子也没一个,宴客大多请的是男宾,了解他府里情况的只怕也很少有女眷过去。王爷此举一是想让你熟悉王府的情况,二是想给我们一颗定心丸,三是让甄府的其他人了解,王府宴请的女眷可都是由你做主的呢。”
甄婉怡叹了一口气,心里并不十分痛快,她真不明白为何日子就过成了这样了呢。“母亲,女儿好想回清河城。”
四太太眉头微微一皱,吸了一口气,“婉儿,事在人为,你不能遇到一点点困难就要退畏。就算给你定下的亲事不是王爷,换做任何一家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陌生的公婆小姑叔伯妯娌,甚至是陌生的夫君,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慢慢适应,如果心态不调整好,一心只想着过闺阁生活的话,那不管是身在王府还是嫁与平民,日子都不会过得好的。婉儿,如今你这心态可是要不得。”
甄婉怡看着母亲严肃的神情,鼻子微微发酸,她除了怕适应不了陌生的生活,更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像甄佩怡冷漠的嘲讽,像甄慧怡和马家娘子发酸的讨好,这还只是自家人,如果外面的人都知道荣亲王将要迎娶她这样一个身份平常的女子,那又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传来呢?到时,只怕不只是她,连带着家里人都要暴露在外人的目光之下,接受她们无礼无情的肆意打量吧?
这些东西都只是为因她要嫁的人与她身份地位不对等而带来的不平等待遇,这绝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想能想像的。她一心想要的简单生活,绝不对整日与人争峰,接受她人的肆意打量,忍受别人背后的抵诽之语。一想到以后将要生活在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便不由得浑身发寒。 贵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