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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屏仍然不放过他,在他身后嚷:“喂,你吃了大堆东西,还没有结账。”
安瑶不禁生气,“喂,你有完没完?”
少屏哼一声,“此人心怀叵测。”
“太过分了,”安瑶说,“少屏,以后,希望你别再干涉我私事。”
“安瑶,我们本是最好的朋友。”
忽然之间,安瑶平静下来,“少屏,别逼我做出选择。”
“我明天就搬走好了。”
“少屏——”
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安瑶的倔强并不输于她。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到银行去做了一张本票。
银行经理热情地招呼她。
她问了几个问题。
“建筑业市道怎么样?”
“淡是淡一点,还是有得做的。”
“什么地段最适合设事务所?”
“联邦道或是卅立道。”
“可以买下来吗?”
“无比欢迎,我们正有客户想放出物业,秦小姐同我联络即可。”
“你们物业部也负责装修吧?”
经理眉开眼笑,“我们有的是名家,全部得过奖。”
安瑶想一想,“谢谢你。”
经理送她到门口。
安瑶把本票送上门去。
许仲轩知道她会来,已经把地方收拾过,一壶咖啡香喷喷。
安瑶静静把一只白信封递给他。
许仲轩意外兼感动:“你竟那样信任我。”
“祖父生前也时时支助别人做生意。”
“我想正式办手续。”
“太见外了。”
“那么,让我们先订婚。”
安瑶立刻拒绝,“啐,事业未成,谁同你谈这个。”
许仲轩无计可施。
“这是相熟银行经理的名片,他十分可靠,而且有丰富专业知识,你可以同他谈谈。”
“你去哪里?”
“我要回学校考试。”
“我送你。”
“不用。”
安瑶心情愉快,她第一次实施自主权,又了却一件心事。
试场中不见孟少屏,使她失望,那样辛苦读了整个学期却不来应考,分明是故意叫安瑶心痛好伤害她。
试卷尚未发完少屏匆匆赶到。
安瑶松了口气,她关上耳机专心写试卷,考毕与少屏一起离场。
少屏转过头来,“第三题会答吗?”
安瑶点点头。
少屏笑,“真不明白你苦苦读书考试为什么,我们为求出身。”
安瑶笑,“不识字,行吗?”
少屏叹气说:“真想把钱掷回给你——”
安瑶接上去:“将来扬名立万,大可十倍还我。”
“你会收吗?”
“谁知道,世事多变,也许那时我已是个乞丐。
“啐,你真是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
“还不是跟你学的。”
礼堂里的考生渐渐散清,只剩她们二人。
“少屏,别搬走。”
“走,走到什么地方去?”少屏语气荒凉。
“少屏,你若不喜欢地方太大,搬到小一点的公寓去可好?”
“千万别再折腾,我帮你看着老房子就很好。”
这时已经有校工进来收拾地方,她俩只好默默离去。
安瑶自觉与少屏从来没有这样隔膜过,看样子一有能力,她就会搬出秦家。
她已不知道少屏有什么计划,将来,也许她们会成为陌路人。
一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叫她,安瑶一转头,看到甄律师,她已知他为何而来,心里有点不舒服。嘴里却说:“什么风把你吹来?”
“我在附近办事,顺道来看你。”
安瑶笑笑,开了大门与他一起进公寓。
“你好像不大欢迎我。”
“甄先生,你一开口就训话,我们小辈自然害怕。”
“为什么搬到这种地方来住?”
安瑶微笑,“果然,孩子们做的事没一件合你心意。”
“解雇了保姆,你就落单,一人在外,住在比较杂的地区,多么危险。”
安瑶斟杯茶给他,“口干了,顺一顺喉咙再讲。”
“你最近将某一个户口提空结束可是?”
“甄律师,我已说过,那是我私事。”
“本票写给一个叫许重显的人,可有此事?”
“是许仲轩。”
“这人是谁?”
“朋友。”
“这样的朋友你还有多少?”
安瑶看着他,“虽然你是我一向尊重的长辈,这样的口气也太过分了。”
“安瑶,你竟不与我商量。”
安瑶问:“我们可否谈些其它的事?”
“安瑶,秦家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富有,你花钱需小心,世上多骗子。”
安瑶坐下来,喝一口茶,冷静地看着甄律师。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是为着你祖父的情面,否则何必千里迢迢来讨人嫌。”他将茶杯重重一顿。
安瑶开口了,“看着我,甄律师。”她把耳机开关放在桌子上,“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只能看你的嘴型猜测你说些什么,你若不想我知道你正骂我,转过身子,我就随你侮辱,这样一个女子,在世上有什么竞争能力?”
甄律师恻然。“安瑶——”
“我总得做得比人多一点。”
甄律师过片刻才说:“许君待你可好?”
安瑶没有回答,“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太豪爽了。”
安瑶牵牵嘴角,“我听人家说过,金钱的声音最大。”
“我真替你担心。”
“在你眼中,我永远是那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小的残疾儿。”
“安瑶,搬到我家来住,让我们照顾你。”
“我已经长大了。”
“太危险了,混身珠宝,在流氓云集黑暗的街角走路。”
安瑶笑,“真没想到甄律师的想象力那么丰富。”
“你与许君可有论及婚嫁?”
“结婚后哪里还会有这种被追求的享受。”
“你倒并不完全糊涂。”
安瑶又笑,“那么,你可以放心了?”
“你知道许仲轩的底细吗?”
安瑶摇摇头,“一无所知。”
甄律师顿足。
“但是他使我开心。”
她把面孔趋近甄律师,双目的确闪烁着快乐的神色,甄律师忽然想起这失聪的女孩在极细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把小脸探近别人,想看仔细对方些什么。
刹那间甄氏觉得他把事态看得太严重了。
买笑,有人卖就会有人买,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可怜的女孩除了金钱一无所有。
“安瑶,有事找我。”
安瑶倒是纳罕,“什么,就这么多?”
“不然,还怎么样?”甄律师啼笑皆非。
“我还以为你会努力拆散我们。”
“你把我的能力看得太伟大了。”
“多谢你来探访我。”
安瑶送他到门口。
“真奇怪。”他喃喃自语,“孩子们长大了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都叫大人失望伤心。”
甄氏是个百分百好人。
送走了他,安瑶也挂下了脸,真累,不住朝他保证,即使最坏的发生,她还是可以支撑得住。
安瑶躺在沙发上,忽然倦得睁不开眼,她睡着了。
絮絮语声钻进她耳朵。
安瑶只想好好睡一觉,伸出手关掉耳机,用软垫复在脸上。
语声静止,可是过一刻又回转来,更加清晰。
“一生求亲靠友,日子不好过。”
“有亲友愿意帮你,运气还算不错。”
“可是,我必需想尽办法不露痕迹地讨好他们。”
“相信我,不只你一个人需要那样做。”
“我内心充满毒恨。”
“你不应加此。”
“怨恨越积越深,早上起来,整个心身被毒火燃烧般痛苦。”
“我很同情你。”
“我来向你求救,医生,帮帮我。”
“只有你可以释放自己。”
“听听这种陈腔滥调。”
“我说的完全是事实。”
“医生,我怀疑你的能力。”
“你的伴侣呢?”
“啊,他,”那女子讪笑一阵,“他自顾不暇呢。”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他的环境同样窘逼,他是一名苦学生。”
“其志可嘉。”
“周末煮一锅面,吃足七天,到了第三天已经变成浆糊,这样子挨,有什么趣味。”
“挨到出身,是另一番光景。”
那女子笑了。
安瑶睁开眼睛。
不是她窃听,而是她不得不听。
“不过,我与他的环境很快会有转变。”
医生沉默片刻,“不是从事非法行为吧?”
“医生,你也看不起穷人。”
“我的诊金不便宜,你为何口口声声自称穷人?”
那女子不出声。
“穷是一种心态,你若一辈子坚持自己是穷人,拥有大量金钱也救不了你。”
女子沉默。
“知足常乐。”
“这样的老生常谈值两百美元一小时吗?”
“小姐,你大可惠顾他人。”
医生与病人都不客气起来,安瑶觉得好笑。
对白渐渐淡出。
安瑶的感觉像是收听广播剧,只是更加真实、自然、紧张,安瑶想知道剧情发展。
她走近墙壁,墙壁有耳,墙壁也会说话,她贴近墙,听到嗡嗡声。
口渴,打开冰箱,发觉所有食物饮料都已用光,她决定出去购买,先检查钱包,然后开车到附近市场。
坐进车子,才发觉忘记带耳机。
回去取也不是烦事,但是安瑶觉得她可以应付,便将车子驶出。
她完成了购物,心中有点兴奋,也有许多感慨,自小到大,祖父只怕她功课跟不上,从未想过训练她照顾自己的生活。
现在必须一步一步来。
付过现款,功亏一篑,有人叫她,她听不见,终于那人追上来,“小姐,找钱给你。”
“啊,是是是,谢谢你。”
那人只当年轻女孩心不在焉。
回到寓所,发觉许仲轩在门口等她,脚下堆满食物袋,他只迟了一步。
安瑶笑说:“你真应有副锁匙。”
“安瑶,办公室已经开始装修了。”
“这么快?”安瑶意外。
“打铁趁热。
“叫什么名字?”
许仲轩开怀大笑,“你说呢?”
“许氏建筑工程事务所。”
“我想叫东风公司。”
安瑶看着他的笑容,已经无限满足。
“东风这名字好极了。”
“安瑶,你真易相处,从不计较细节,很少女子这样豁达。”
“是吗?”安瑶惊喜,“我不知道这是优点。”
他紧紧拥抱她,“来,请光临参观,提供宝贵意见。”
“我一窍不通,何来意见。”
许仲轩认真地看着她,“不懂的事你没有意见?”
“当然。”
“单是这个就叫人爱上你。”
安瑶只会看着他笑。
傍晚,他带她去参观写字楼。
地方不很大,只可以坐十个职员,但是整排窗户对牢一座公园,风景怡人,工人正在粉刷,见到许君前来招呼,大家喜气洋洋。
安瑶静静在一角坐下。
许仲轩过来,把图册摊开给安瑶看。
“这里是大会议室,那里是小会客室。”
“你的办公室呢?”
“我与下属一起坐,不设间隔。”
“呵,多好,没有架子,打成一片。”
“安瑶,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以前我上班,凡事找上司,先敲门,再等他懒洋洋喊‘进来’,进房之后,他又永恒抓住电话,头都不抬起来看人……浪费工作时间。”
安瑶一直笑。
“看,大堂中间是你的咖啡松饼站,全日流水席提供茶水。”
“呀,我不过说说。”
“真是绝佳主意。”他赞叹,“上班不是受刑,松弛的脑袋才会创新。”
他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快活得像个小孩。
“安瑶,账目我一定会清楚。”
安瑶只是点点头。
“办公室仍是你的物业,我暂时向你租用。”
安瑶不去理他。
她天生疏爽,对已出之物丝毫不留恋。
“大门用玻璃还是用实木?”
“玻璃光亮及透明,比较亲切。”
“我也这么想。”
“仲轩,我陪你去找染色玻璃。”
装修师傅听见了,转过头来,“宾夕维尼亚路有许多古董店卖染色玻璃,你们可以去看看。”
“安瑶,你疲倦吗?”
“我起码还可以走十里路。”
逛古董店真得逐家巡,靠的完全是脚力,更需眼力,再加上忍耐力。
他们逛到第三家,站在几面宽一尺长四尺的染色玻璃前不动了。
许仲轩听见安瑶轻轻说:“法兰莱怀特!”
他讶异,没想到她有这方面知识,内心感动,不禁抚摸她的头发。
这时,老板走过来。
他有鹰一般的双眼,精刮地打量这一对年轻东方男女。
“我帮你们搬到阳光底下去细看。”
染色玻璃在阳光下放射出宝石般光芒,确是佳作。
“先生,小姐,二十年代名建筑师法兰莱怀特设计的玻璃作品,自旧建物拆下,一共四扇,订价三万美金,请勿还价,我若肯打折扣,早已售出。”
许仲轩爱不释手,表面上只是不露出来,“真的是怀特作品?”
“我有证明文件。”
“不难伪造。”
“先生,你若这样想,就不该逛古董店。”
安瑶轻轻用中文说:“即使是,也是十分精致的膺品。”
许仲轩说:“一万美金。”
老板笑了,“先生,你未免欺人太甚。”
他取出旧照及收据,证明的确是真迹。
“一万五。”
老板摇头,“你们到别处去吧。”竟下令逐客。
许仲轩拉开店门,“安瑶,我们走。”
安瑶笑,“你到门外等我。”
“快点,别同他纠缠。”
安瑶转过头来问那个老板:“多少?”
“三万。”
安瑶笑笑,“我这一走,你得呆呆等客。”
他软化了,“这倒是真的。”
“多少?”
“两万五,血本无归,最低价。”
“你们次次都那么说。”
许仲轩在门外叫:“安瑶。”
老板微笑,“美丽的名字,这样吧,两万。”
“一万五。”
老板忽然发觉了,“你戴助听器?”
安瑶点点头。
“你失聪?”
安瑶又点点头。
“好,成交,一万五。”他忽然找到减价借口。
安瑶立刻取出信用卡。
付款完毕,老板又问:“他对你可好?”
安瑶笑而不语。
“如果他有什么差错,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也真太会做生意了。
这时许仲轩推门进来笑问:“成交没有?”
安瑶笑,“任务完成。”两个人办事的确方便得多。
小许把玻璃小心抬进车厢。
“没想到你那么能干。”他很高兴,“成交价多少?”
安瑶轻轻说:“喜欢就好,何必问价。”
许仲轩又问:“回去好好研究,是真是假。”
安瑶又回答:“已经开心了那么久,是假是真也本无所谓。”
许仲轩沉默了,过片刻,他说:“安瑶,现在我知道,有许多事,我得向你学习。”
安瑶忽然别转面孔,不再说话。
染色玻璃很快被镶到大门两侧,也奇怪,透过阳光,给东风公司带来一种出奇的生气。
安瑶带少屏去参观。
少屏说:“玻璃上黄晶颜色特别多,映得整家办公室流金似。”
安瑶笑,“这是我送给仲轩的礼物。”
少屏意外,“我以为这座建筑事务所由你送出。”
安瑶笑,“他会付我租金。”
大堂中央堆着许多友人送来的贺礼,其中有一瓶红酒。
少屏过去看招牌,嗤一声笑出来,“新宝珠莉,很多人当宝,其实这是法国人的料酒,用来焖红烧鸡好,从摘下葡萄到放店里出售头尾不过三个星期时间,一些醋还比它醇。”
“别太挑剔。”安瑶笑。
“一些粗人盲目跟风,十分可笑。”
“你的品味太高。”
少屏也自嘲,“是,我只是没钱。”
话说到这里,忽然听见许仲轩一边叫一边走进来:“安瑶,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
他兴高采烈地走近,看到安瑶,张开双臂,但随即发现安瑶身后的孟少屏,立刻僵住。
安瑶笑道:“看看是谁来探访。”
许仲轩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唯唯诺诺。
安瑶纳罕,一看少屏,更加吃惊,少屏脸色冰冷,可是一双眼睛里充满凄酸、怨恨、不忿之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
“喂,你们两个,尝试了解对方可好?我在世上只有你们两个好友了。”
少屏别转面孔。
“握一握手。”安瑶请求。
许仲轩不知怎地一点风度也无,一句“呵,有电话给我”便走开。
安瑶问:“少屏,他什么地方得罪你,告诉我,我教训他。”
少屏似笑非笑,“他会听你?”
安瑶仰起头想一想,“不至于不耐烦。”
少屏忽然又说:“钱真好。”
“你看你这张嘴,也许人家就是为看这个怕了你。”
少屏回应:“你少为我担心。”
“一起吃午饭吧。”
少屏说:“我有事先走一步。”
安瑶送到门口,“少屏,我们再联络。”
少屏一语不发离去。
许仲轩走过来,一手搂着安瑶,像是保护她。
安瑶抱怨:“你待少屏太不客气。”
许仲轩说:“下次请人客上来参观记得通知我一声。”
“少屏不是外人。”
许仲轩笑说:“过来帮忙挑选酒会日期。”
“仲轩,老老实实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少屏?”
许仲轩的双肩发硬,声音也不自然起来,“背后莫说人非。”
“她最近十分寂寥。”安瑶自顾自说下去,“不久之前,她似有亲密男友,这阵子一定是同那人疏远了,所以情绪低落。”
许仲轩感喟,“有你这样的好友,的确幸运。”
他们步行去吃饭,路旁两边种植樱花,刚刚绽开,一树粉红粉白,随即随风飘落,顶多只有三五日生命,途人经过,满头满肩都沾上花瓣。
许仲轩帮安瑶弹去头上落英。
“安瑶,我们结婚吧。”
“明年这个日子才提不迟。”
“你怕我不能做好工作?”
“不,我需要时间适应。”
这时,安瑶忽然抬起头,四处张望。
“看什么?”
“我觉得好似有人偷窥我们。”
许仲轩警惕起来,观察一会儿,笑了,“大马路,一目了然,怕什么。”
安瑶只得说:“你看我那莫名其妙的第六感。”
“什么时候举行酒会?”
安瑶反问:“有无生意?”
“我已接到数宗单户房屋设计。”
安瑶笑,“那么,挑稍暖的日子庆好了,那样,不必照顾客人的大衣。”
“遵命。”
安瑶心中疑团渐渐涨大,充满整个胸膛。
在街上,她抬起头来该刹那,似看到街角人影一闪。
是谁?
她情愿是看错了。
但那件紫色绿绒外套原本属于她,被少屏借去穿,她怎会不认得。
是少屏在张望她?
有话为什么不说,少屏行藏越来越怪,难以理解。
在学校逗留片刻,交上功课。
手中有几张帖子,都是同学亲手交予她,请她赴宴。
“你生日?”
“不,没人生日或是订婚,大家轮流请客,聚一聚,届时咏水仙花好了。”
“有没有叫孟少屏?”
对方迟疑。
“为何不请她?”
“安瑶,她与你不同,来了不是嫌酒,就是挑菜,一开口就刺伤人,社会老是对她不起似的,我们都怕她。”
安瑶无奈。
“我们知你与她亲善,听说,她的生活费用由你提供?”
安瑶不回答。
“安瑶,大家都在猜,你会带什么礼物到舞会来。”
安瑶只得笑,“顶多不过是每人一支香摈罢了。”
“上次你送的凯斯咪围巾,大家用得不知多高兴。”
分手后,安瑶才知道什么叫作世态炎凉。
当初,把少屏接到家中,真是一番好意,也许是一种错误。今日,安瑶可能不会那样做。
回到家,安瑶淋浴更衣。
才用大毛巾擦头发,邻室的对白又传过来了。
“是,是我设下的陷阱。”
那女子的声音比什么时候都沙哑怨毒。
安瑶不由得倾耳细听。
医生不以为然的回应:“你怎么可以害人?”
“哼,是她自己走进圈套,与人无尤。”
“你倒说说,是什么样的一个网罗?”
连安瑶都想知道。
她恨谁,为什么,想报复谁,如何报复,都非常吸引。
安瑶还想看清这个女子的容貌,她匆匆更衣,好到门口去等看看清楚。
她凄苦地说:“有些人生下来什么都有。”
“不要同人比较。”
“太接近了,很自然就不服气不甘心,人家是美好人生,我的是丑陋人生。”
安瑶正在扣纽子,心里一动。
“实际上,我比她强十倍。”
“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
“医生,我也真佩服你,十句话十句都不着边际。”
医生词锋也十分厉害,“也许,你也乐意读心理学?将来可以加入我们的行业。”
那女子无奈,停一停,说下去:“正当我以为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取得利钿,立刻可以撤离现场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医生却说:“你的故事罩着一片浓雾,谁听得懂,闪闪缩缩,不肯坦白。”
女子恼怒,“你怎么好算心理医生?”
“你设计害人,结果,反而成了牺牲者,可是这样?”
“是。”女子声音低了下去。
这么奇?安瑶好奇心越发强烈。
“是什么样的圈套,可以说出来吗?”
“我一无所有,当然不是利诱。”
“那么,是你利用自己的肉身?”
女子凄厉地笑起来,“医生,你太庸俗了。”
“说了半天,心里好过点了吧。”
她叹口气,“可惜时间已经到了。”
“改天再说吧。”
安瑶即刻跑到楼下去等。
像上次那样,她希望可以看到心理病人的真貌。
但是这次,她错过了她。
等半日,也不见有人出来。
安瑶嗒然,碰巧冰淇淋车子经过,她掏零钱。
身后有人说:“多买一客。”
安瑶喜出望外,“少屏,来看我?”
少屏点点头,“找你签支票,许多账单到期,排山倒海而来,吓死人,一个月总得付十多二十张,还未算差饷汽车保险之类,那些都由服务公司代做。”
“快请进来。”
安瑶立刻坐在小书桌前取出支票本子。
她逐张填好数目,由少屏帮她放进信封贴邮票。
少屏问:“为什么不用自动转账?”
安瑶说:“祖父说,账单要亲自过目。”
“可见你也不是不精明的。”
安瑶笑。
“不过,你对许仲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少屏,将来你要创业,我们也可以商量。”
安瑶看到一项支出。
少屏立刻补一句:“这是我下学期的学费。”
安瑶边写边问:“秦氏的粮期可准?”
“每个月都自动存入。”
安瑶抬起头,“少屏,你为何消瘦?”
少屏像是吓一跳,低下头,“我节食,我毒恨脂肪。”
“可是看上去憔悴也不好。”
孟少屏抚摸面孔,忽然彷徨,“安瑶,我是否很难看?”
安瑶答:“即使精神欠佳,你仍然标致。”
“真的,安瑶,真的?”她眼神惊疑。
“少屏,我几时骗过你。”
少屏缓缓吁出一口气。
安瑶大胆问一句:“是因为男朋友吗,他与你之间产生了不愉快的变化?”
少屏的面孔转为煞白。
安瑶知道推测全中,因笑道:“你一向是铁汉,也过不了这一关?” 亿万娇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