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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学无术，反倒要求挺多。”尉迟轩笑。

　　“这才叫互补。”小玉说得理直气壮，“你这么个大男人，谈个恋爱还这么婆婆妈妈……”

　　尉迟轩对小妹的抱怨不发一语，送小玉回装修好的老房子后，他开车回家，途经水果店，买了水晶小葡萄。

　　水晶小葡萄，成串长在一起，一颗一颗，像极眼泪，半青半紫，像少女，青涩的青春，越趋成熟的思想及身体。

　　吃在嘴里，皮是酸的，果肉是甜的，酸中夹甜，让人又爱又恨。

　　他脑海中突蹦出“茯苓”二字，今夜注定又无眠。

　　学校有一个美丽的花园，本是个陶冶情操的地方，但万事定律总离不开“爱”这个字，渐渐地，花园成了情侣们幽会的好地儿。

　　月黑风高，芳香扑鼻，别有情趣。

　　总有几人在讨论青年期异样问题，讨论是严肃，有礼，并且纯粹是理论性的，

　　皮熊那部浩繁的《人性之美》书中有炫目的照片，珍珠和阴影，柔软的分道，看得人产生了有趣的反应。

　　大胆的则会以喜悦又洒脱的态度，教给所有他认为需要的他们性知识。

　　最热门的一个问题，总是围绕女人。他们往日百无聊赖，总在背后挖些八卦，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某某女人是一直爱着某某父亲的。而某某的父亲在一个雨天里，轻松地占了女人便宜，雨过天晴之后又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花园的秘密是公开的，无心的人往往不在意。

　　白茯苓也不能说是无心，只能说心已不再年轻，那种散发着玫瑰芬芳的地方，她的心格格不入。

　　也没关系，有吃的总是有福气的。

　　陈义的厨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恐怕她以后的胃口会被他吊的死死的。

　　陈义告诉她，一份套餐的内涵：沙拉1盒，酱汁2盒。

　　食材：奇异果、煎鸡肉、罗马生菜、鳄梨、腰果、鸡蛋等

　　酱料：格林香草醋汁、烘焙芝麻酱

　　她吃得心满意足，陈义欲言又止，她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茯苓，有时候总该关心一下妈妈……”

　　她夹菜的手一停，将筷子搁在一旁，举起红酒喝了一口，慢慢问，“她怎么了？”

　　“她生了很重的病，现在在美国静养……”

　　她又喝了一口红酒，久久才说，“你替我去看看她。”

　　“她想见你。”

　　“谁相信？”她冷笑。。

　　“她是忧思过度，”他指指白头发，“都是等你的时候长出来的。”

　　他一向会说话。

　　总是那么幽默。

　　“好吧，我去看她。”

　　“好的，我帮你订机票。”

　　飞机上，身边坐着位太太，非常富态，雍容华贵，身穿名牌套装，脖子上挂着一串每颗直径1厘米的珍珠，滔滔不绝地向我发表对于世物的一切宏论，虐待她双耳。

　　“真不容易，”她说，“做人真不容易。苦的要命，一出娘胎，先要看看有没有残疾，全身健康，又想相貌漂亮，最好聪明，又要会读书，更要懂得与人相处，还有还有，最重要肯挣扎向上，但千万不要搭错飞机，否则来一趟失事就一了百了，开车还要小心，连过马路都错不得，更不可惹官司……真正活到四十岁不容易。”

　　她看太太一眼。

　　太太略略不安，“我的意思是，活到四十岁不容易。”不知她试图掩饰，什么。

　　她心毫无欢意。

　　“可是也有好处，‘我们’是纯洁的，站在太阳底下，我同自己说，我是一个纯洁的人，比那些心里藏奸，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不知幸福多少。‘我们’人品是上等的，‘我们’生在那个时代，不由‘我们’放肆。”

　　她疲倦地合上眼睛。

　　“我们……”

　　她蓦然回首，“不要再说‘我们’了，太太，我已经公开承认我已二十岁，我怕把你映老。”

　　她一愕，听懂了，立刻被得罪，紧紧地闭起嘴，眼睛看向窗外，不再理睬她。

　　她真后悔。

　　为什么不早在十五小时之前得罪她？反正她总是要生气的，她就不必滴满耳油，多听几十车的废话。

　　她只不过是要保护她的重要器官——耳朵而已，然而还是得罪她了。

　　人一旦要坚持她是纯洁的或是脆弱的，任何微弱的理由都可以成为她的支持。

　　陈义同她一道去的，白百思在楼下等他们，远远地就看见了她，在风中，她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独，全没了往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温柔。

　　她伸长脖子张望，见到两人，她眼里有些微泪光，转过头擦了去，笑对他们。

　　真叫人心软。

　　她和陈义扶着她上楼，白茯苓推开窗户，此处风景极好。

　　母亲在身后问道，“还好吗？”

　　“太漂亮了，”她说，“在这里休息一阵子精神就好多了。”

　　母亲说，“香港拥挤了些，我与你离得又太远……。”

　　“我倒是蛮开心的。”她说。

　　“茯苓，你真的开心吗？”母亲凑过她的脸孔，颤巍巍，含着眼泪问。

　　她最怕这一招。

　　所有的妈妈，都专爱来这一招。

　　别的慈母我不管，他这位令堂当年可是港大的高材生呢，她感觉受不了。

　　“我非常快乐。”她毫无诚意地说。

　　“苓儿，你要说老实话。”

　　“我几时骗过你。”她问，“医生怎么说？”

　　“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休息一阵就好。”

　　她气色很好，只是眉宇间显得疲倦，语气温柔，她变得平易近人得多。

　　陈义正削苹果，她笑说，“陈义做事得力，有分寸，待你也是真的好。”

　　陈义静静削着苹果，手法流利。他好似早已习惯茯苓的语出惊人，并未说什么，只微微笑。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没说几句话就没正经起来。”母亲抱怨。

　　“这是一个太滑稽的世界，我无法板着面孔做人，周围都是卡通人物，试想想，那么多人公开标榜他们是纯洁的，我能不笑吗？”

　　但她的确有点歇斯底里。

　　谁独自在荒岛上还会傻笑？笑是笑给别人看的。

　　过了十八岁，谁还会为一朵云一阵风一枝玫瑰一句絮语而笑？

　　都是牙膏筒里的假笑，适当的时候挤一些出来应用。

　　牢骚同笑脸一样，时不时要发一发，否则别人以为阁下对生活太满意，未免沦为老土，故此千万要记得要抱怨数句。

　　只有叹息声不由控制，一下子泄露心中之意。

　　不过，在母亲面前，她只有做到心如止水，免得她担忧。

　　“你倦了，”她说，“睡一会儿。”

　　陈义与她楼下散步，白百思问，“两人的关系是定下来了？”

　　“嗯，是的，偶尔小小风浪，但无妨，两人关系一直很稳定。”

　　“苓儿怎么看这段感情？”

　　陈义思考良久，才说，“看不透，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也看管不住她……”她叹口气。

　　“茯苓已经长大，她有思想，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需要人看管的。”

　　她低下眉，说，“也许你是对的。” 亿万娇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