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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同她一样的年纪被带去抚养,旁人眼中,青子幸运些,她是被美国的舅妈带去的。舅妈没有子女,对待青子,舅妈Lilly很爱也很疼惜她。
青子怎么到了香港来?
她是看错了吗?
“你在看什么?”刘玄问。
“没什么。”她没了胃口,说,“我不饿,你呢?”
“你想去哪?”
“回家……”
“怎么,你要走了?”他颇为失望。
她恻侧头,想不出应说什么。
“是不是我令你尴尬?”他赔小心。
“没有,没有,”她说,“改天我们再约。”她退后两步,继而挤入人群。
雨没征兆就落了下来,刘玄拉住她,说,“下雨了,我们暂时进去吃点东西,避避雨,如何?”
她看看里头喧嚷的人群,对前方的路一往无前,“不打紧的。”
刘玄拉住她,“不打伞,会淋坏身体的。”
她很高兴,没有听到他说是淋坏她这一身名牌衣服。
她不经意答,“人总会死的。”
他狠狠白她一眼,拦住她,打了一辆的士。
她喜欢这种天气,令她想起初到纽约,空气中也有一股肃杀。
第五街那么热闹,她都没有投入,车如水马如龙,她只是一个陌生城市里的陌生人,或着是一个人,死也是一个人,至多在街上乱闯,到累了,找个小地方喝杯咖啡。
“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让管家给你煮一杯姜茶喝,知不知道?”刘玄在车里不停叮嘱。
“是是是。”她一叠声应。
司机说他是够体贴的。
她回到家,陈义已经准备好一切,他真是个尽心尽力的好管家。
泡完一个热水澡,她一个人留在房里,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美丽的女生坐在她书桌前看杂志,长发披肩,她不确定叫声,“青子?”
是青子,她转过头来,“醒了?”
她撑着坐起来,微笑着问,“好吗?”
“一切都好。”
在一只小小的水晶灯照耀之下,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青子反转椅子面对她坐,下巴支在椅背上。
一切像十年前一般,什么都没有变,当中的十年没有过,她们仍然是小小女孩子,关在小房间内谈心事。
“你怎么找到这里?”
“是洛奇。”
“洛奇?”她惊叫,“他也来了这里?”
“是呀,有没有感觉身边开始热闹了许多?”青子笑问,她还是如往年,笑容甜美,不过多了份成熟的美。
青子一门心思地找工作,自动降低要求,去工业区找发展,终于在一片制衣厂担任会计。
洛奇坚持让她跟着他干,她说,“不想麻烦你,等我累了,不想干了,你到时撇都撇不开我。”
洛奇笑说,“真不忍心看你这样折磨自己的,我希望你明天就厌倦了呢。”
厂是老厂,以前管账的厂长的舅爷,私相授受,鬼鬼祟祟。老板过世,太子爷上场,誓言要革命维新,见她去上工,一拍即合。
她花了足足十天才把账簿看出一个眉目来,错是没有错,假也是假不了,只是乱。要从头替他建立一个制度,如造万里长城,并且旧人手底下那班重臣也未必肯听她的,麻烦不止一点点。
她同年轻的老板说了她的意见。
他叫她放胆去做,把尚方宝剑递给她,准她先斩后奏。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
他自己要做红脸,便找她做白脸,她要是争气,便成为他新王朝的开国功臣;她要是做的不妥,他便把责任卸在她的肩上。
“我找到了工作……”青子说。
“什么工作?”
“做账的会计。”
两人对望一眼,哈哈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以前她们见过一个老会计,老板孤寡,一板一眼,毫无生趣,两人发誓以后都不要干这样的工作,埋头苦干,老女人也是苦熬到了头。
她笑,“做假账?”
“还不敢。”青子也笑。
做人如做一笔账,岁月添增一项项债目及收入,要平衡谈何容易,又有许多无名肿毒的烂账,不知何年何月欠下不还,一部部老厚的本子,都发了霉,当事人都不想翻启。
又有些好事之徒特别爱替人算旧账,不知什么道理,总希望知道对方开业以来的所得所失。
“世事弄人。”青子说,“我急需找工作,其他的,不想麻烦朋友。”
她明白青子的倔强。
她调笑青子,“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青子向她眨眨眼,“也许明天天亮以后。”
她起身换衣服,“来,我们两人喝一杯。”
她去取了一瓶红酒来,青子轻轻摇晃红酒,心事重重。
“怎么了?”她问。
“你们发展都好。”
她苦笑,摇头,“青子,别的人我说不来,只是你不必羡慕我,我比你可怜呢。”
青子笑,“你又说胡话?”
两人碰一下杯,她慢慢说,“多亏这一副好皮囊,谋到今天这个好职位。”
青子眼里有光,她怔怔瞧她良久,微笑,“确实是一副令人想犯罪的皮囊。”她惋惜,“你不后悔?”
“暂且顾不上,”她说,“不计代价,他待我很好。”
“如果有一天,他待你不好……”青子变得很认真,“我是说如果……”
“我明白的。”她放下酒杯,红酒不再晃动,她心如止水,“我想过,到时,我会让所有人找不到我。”
“你倒哪里去?”
“我穿越去。”她笑。
青子冷哼一声,“恐怕由不得你,爱你的他恐怕红着眼,像疯子一样。没日没夜,发疯似的找你。看你心不心软?”
“艺术家都是这样的。”她说。
“他是艺术家?”
她微笑,“他说他只是小生意人。”
青子说,“你很清楚他。”
她摇头,矢口否认,“没有。”
男人,不过就那么点心。
谁又真正了解谁?
如今的社会,什么都讲效率,实际,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天晓得。
“舅妈待你不好?”
“很好,”青子低低答,“她离了婚,得到了一大笔钱。她除了钱,一无所有。但一个人不能拥有一切,她也算是得到补偿了。”
而大多平凡的女人,她们的感情生活无懈可击,但是他们要陪着伴侣吃苦。
“她们至少可以得到其中一样,我看样子什么都得不到。”青子说。
她拥抱住青子,“别这么说,”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还有一个爱你的人,羽川哥哥呐。”
青子的身体僵硬,眼泪簌簌掉落下来。她放开她,青子捂着脸痛哭起来,“对不起,茯苓,我不能再见他。”
她默默替她拭去眼泪,“可是他很想念你。” 亿万娇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