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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三十年夏
钟离啻知道,落加蓝的孩子,自己要看见,到底也还得再过那么一两年,至少得等孩子稍稍长大些了,到底路途遥远,钟离啻又不能去渊都,多多少少不方便。
钟离啻最近清闲,于是仍旧去了马场,骑骑马,看看天,或者坐在房里看些书,等着些什么。夏日里有些热,这马场倒是很凉爽,夜里的凉席上睡觉十分舒服。
这马场那个原不大的孩子,如今也长大了,十六七岁,和钟离啻当年去渊都时,差不多大。
只是这孩子颇顽皮,那棵银杏树上,已经被踩出一道道印子,看着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守卫着这马场。
马场的女主人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加上日夜操劳,显出些老态来,看着也不那么美丽了,只是更加成熟些了。
钟离啻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马场女主人忙碌的身影,那孩子如今也能帮些忙了,各处也都会做些事情了,看着像一个老练的商人。
这时,钟离啻的房门突然响了,钟离啻起身去开门。
是罗小锤。钟离啻知道他带着自己想要的消息来了,便叫他进门。
罗小锤把一封信交给钟离啻,喘口气道:“王爷要找的,终于找到了。您看!”
钟离啻看到,罗小锤拿着那信的手,都有些抖。
他们这些经历过北疆生死的人,不论是对初如雪,还是钟离啻和初如雪,都有另一番情感的。
从心底,这些人是极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的。
钟离啻接了那信,拿了个杯子,倒些水给罗小锤。这么多年,罗小锤也晓得了钟离啻的脾性,接了水便往口中灌。
钟离啻看着那信,原也是极惊喜的,却是越往下看,眉头拧得越厉害。
看完,钟离啻揉了那信,脸色有些发白。
渊都那边,并没有给很明确的消息,只是说初如雪极有可能被明嘉帝囚禁在渊都城郊的一处偏僻的宅子里,那地方有重兵把守,里面什么情况,外人是不知道的。
钟离啻出了屋子,便直奔马厩,牵了他那匹黑驹。
那马如今年岁长了,个子却没怎么长,还是那么矮,只是这些年长胖了不少。
钟离啻跃身上马,便回了王府。
渊都
初如雪抱着小月儿,小寻儿便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娘亲,我解不开它!”
小寻儿嘟着嘴,把东西递到初如雪手边。孩子们大抵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看不见,所以有什么东西要给初如雪的时候,孩子们都把东西抵在她手边,叫她能感觉到。
初如雪接了那九连环,摸索着,大概判断这小家伙已经解了多少,从他拆解的地方,慢慢地拆着。
小寻儿和小月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初如雪,她看不见,解得有些慢,所以孩子们能看见那东西是怎么解的。
好一会,初如雪才摸索着把这东西解开了,零散的部件被小寻儿一一收起,他又试着一个一个组装。
“娘亲好厉害,居然解开了!”
小寻儿一边组装,一边赞叹初如雪。那东西是他舅舅沐靳给的,他玩了好几天,却最终只解开了两个。
初如雪摸到小寻儿的脑袋,点一点:“那你自己再试试能不能解开。”
和孩子这样玩耍,叫初如雪觉得很好。小月儿看着那东西这么好玩,便也想去玩一玩。只是这时间,小寻儿正玩得开心,并不肯给小月儿。
“娘亲,月儿也想玩那个!”
月儿指着寻儿手里的九连环,委屈地说道。
初如雪也摸摸她的小脑袋,道:“你哥哥玩一会便给你。他这时候正玩得开心,月儿不去打扰哥哥好不好?月儿向来都是最乖巧的!”
对于这些事情,初如雪并不因为哪个撒娇便叫哪个占便宜,那东西既然是沐靳给寻儿的,那便是寻儿的,他不肯,谁都强求不得。
小寻儿好不容易装好了,又一个一个拆解。小孩子的记忆力总是惊人的,只看了一遍,寻儿便把这东西再次拆解,很开心地拿到初如雪身边炫耀:“娘亲,您看,我会了!”
初如雪摸摸他手里的东西,点点头,也十分高兴:“嗯,寻儿向来是最聪明的。”
孩子们已经快四岁了,初如雪便教给他们识字,只是她看不见,多多少少有些困难。沐靳来的时候,也给两个孩子教些东西,让他们一个一个识字。
寻儿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些,三字经已经能背出来了,初如雪便教他默写。
这两个孩子,都没能生出宇文素戟那般三岁能诗七岁能赋的本领,只是有些聪明,初如雪教起来也不算太费劲。
回到屋里时,初如雪便叫两个孩子写字,小月儿写得慢一些,沐靳说她写得秀气,像是大家闺秀。小寻儿稍稍快一些,却似乎潦草了一些。
这时,初如雪听到从窗外传来了鸽子咕噜咕噜的声音。
“寻儿,去把东西取过来。”
初如雪如今倒是常叫寻儿取送来的信,她看不见,小寻儿有时候会念给她听。
寻儿取来了信,却说:“咦?娘亲,这好像不是以前的鸽子,它的腿上有标记,写了一个字。”
初如雪点点头,问:“认得是什么字么?”
寻儿仔细地看了看,摇摇头:“不认得,这个字上面好多字啊,最上面这个是个‘四’,下面是个‘句’……不对不对,不是‘句’,好像难一点……”
初如雪听了,连瞬间白了,她声音颤抖着,道:“寻儿,把鸽子放了,再把窗户关上!”
这窗户靠着床,倒也方便,寻儿见初如雪脸色严肃,也便郑重地把鸽子放了,听话地关了窗。
寻儿把那纸条打开,看见了里面的内容,道:“娘亲,这信上只有两个字,第一个……寻儿不认识,上面是一个竹字头,下面好多横!最下面……好像是个‘寸’;另一个字是……‘義’还是‘羲’来着?这个写字的人,写得真好看,比舅舅和娘亲写得还好看!”
初如雪摸索着,从寻儿手里接过了那纸,眼泪便流下来了。她知道,是他,他从蜀地送来的,那是王府的鸽子,所以脚上都刺着“蜀”字,他在那纸条上,写着:“等我”! 玉琮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