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担、十二郎和苏州分坛的负责人唐鸭子围坐在船舱中,脸色都有些不善,这次行动安排了这久,过程却难以让人满意。.qb5、\\
想过杨逸可能很难缠,但没想到这么难缠,一个照面就有两名同伴倒在他的匕首下,其中一位还是杭州分坛的香主,在船舱中还重伤了两人,特别是肋下被撞的那位,肋骨断了好几根,现在躺在船上不时吐血,生死未料。
万幸的是,最后总算是把杨逸掳来了。
十二郎与杭州分坛的香主私交甚密,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先去把他两只手剁下来,他娘的”
黄担及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迟早的事,十二郎先忍一忍,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把林护法的下落问出来,到时你想怎么自治他,都由着你就是。”
十二郎眉头一皱,沉声说道:“还等什么,现在就去问,我倒要看看他嘴有多硬。”
他说着提刀就站起来,黄担这回没有阻止,能早一刻问出林可儿的下落也是他所希望的,他向唐鸭子稍一示意,两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准备一同到船舱去逼供。
刚走到舱口,一个手下便跑过来并报:“唐香主,后面有一条小船跟上咱们了”
“还有这事,看清了没有”
“禀唐香主,夜色太浓,虽然看不清对方船上的情形,但能确定对方是跟着咱们。”
唐鸭子将刀子往船板一砍,吩咐道:“让后面的兄弟去做了他,干净利落点”
“是”那手下应了一声,很快向后面的一艘船发出信号,后船接令后迅速掉头迎回去。
跟在后面的小船正是韩碧儿他们,她把杨逸看作一生的寄托,此刻竟不要命的追上来,她们船小,行动更快,一见匪人掉头迎来,知道己方的踪迹已被发现,她倒也不慌,丈着自己的船轻巧灵活,竟与迎来的匪船兜起了圈子,这太湖之上,水域宽广,对方一时竟奈何不了她们,追又追不及,摆又摆不脱。
两船追逐了一会儿,看得前面的唐鸭子等人大火,让这艘船这么跟在屁股后面,总不是个事,于是唐鸭子吩咐前面两条船也悄悄掉头,以夜色为掩护从两面兜过去,来个三面合围,打算把这条小尾巴干掉再说。
韩碧儿站在船头,心里虽然为杨逸的安危担忧不已,但神态却越来越镇定,在她的指挥下,小船象一条油滑的泥鳅,和匪船在宽阔的湖面上追逐着
“韩娘子,不好,匪人从三面围上来了”船上一个官差突然着急地说道。
“听我的,向北面向冲出去”韩碧儿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船夫听了她的话,立即一转船头向西北方向冲去。
对方从西面及东北、东南三个方向合围上来,形成一个正三角形将小船围在中心,此时一见小船往北突围,西面的船只立即转向阻拦,而东北方向的船只也斜插而上,打算两面封死小船的出路。
小船上的官差和船夫紧张无比,看到被对方封死去路,其中一个官差不禁失声道:“不行,快转向,过不去的”
“冲不许停”韩碧儿不为所动,让小船继续向北面猛冲,仿佛要与对方来个两船硬碰一样。对方一见这情形也尽力的堵上来,待到双方距离接近十回丈,韩碧儿才突然说道:“转舵东北”
随着她一声令下,小船突然轻灵的划出一道弧线,原本处于东北位置的匪船因急于向北堵住小船,身后的东北方向倒留出了一道空档,韩碧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刚才向北急冲,就是引诱东北方向的匪船斜插过来,她的小船转向灵活,从匪船后面不远处斜冲而出,让船上的匪人大骂不停,却又徒呼奈何。
唐鸭子又是狠狠的一刀砍在船舷上,眼看小船又脱出包围圈,真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就在此时,无锡方面传来隐约的锣鼓声,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一片片的火把,唐鸭子他们见到这情形,再顾不得围堵韩碧儿了,掉头就向西面遁去。
原来,覃子桂一到无锡城,把情况向知县林时颖一说,惊得林时颖连官袍也顾不得穿,就连声下令城中衙役帮闲尽数出动,务必救回状元郎。
这不够,杨逸出事地点就在无锡城外十来里处,若真有个不测,他这个知县必定难逃其究,所以不用覃子桂要求,他又让人去发动城中青壮,大张旗鼓的入湖搜索,无锡地处太湖边,众多百姓以打鱼为生,一时间竟让林时颖发动起上千青壮,点起的火把如星火燎原,闹轰轰的驶船入湖。
杨逸不知道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他被五花大绳捆在船舱中,除了开始挨了几脚,这伙人急于撤离,到目前为止倒没有太虐待他,但鉴于杨逸凶悍的杀伤力,舱中派了两个人一刻不离的守着他。
杨逸闭着双眼假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来说机会就多一分,但这伙人行事极其狠辣,杀人不眨眼,这让杨逸心中也没底,或许下一刻,这些人就会对他严刑逼供,杨逸明白,只要他们得到了想得到的,自己是必死无疑,
事实上,杨逸已经猜到这些人的目的何在,他明白,自己说出来是死,不说一样也会死,这些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时间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但前面两个大汉虎视眈眈地守着,让他也无法可施。
从船体不时倾斜上可以判断出,船只在不断地急转弯,杨逸看了看前面两个依然蒙着面的汉子,淡淡地说道:“看来你们是遇上麻烦了”
两人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没出声,杨逸有些鄙视地笑道:“都把我捆成这样了,瞧你们还这么紧张,至于嘛”
两人还是一声不吭,杨逸转而怒道:“老子口喝了,要点水来喝”
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若不是还看到他们胸口随着呼吸起伏,非误以为他们是木头人不可,杨逸被打败了她娘的,引不开这两人,他便是有千般能耐也施展不出来。
船只也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随即船舱打开,有人在上面吩咐道:“把人带上来快”
两人这时才恢复了人样,迅速地把杨逸抬出船舱转到岸上,夜色蒙蒙中,杨逸看到附近是一片山林,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驶出了太湖水域,他无法确定这是在哪里,未等他多看,又很快被塞进一辆马车里,那两个木头人依然坐在车里守着他,但杨逸心中却暗喜,因为车里一片漆黑,不象船舱里有灯光照着,而且车子走得很快,极为颠簸,有了这些条件,他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戏了。
前世胡小龙虽然背叛了他,但之前却教会了他两手绝活,无论什么样的绳子,打了什么样的结,他都能轻易解开,除此之外,胡小龙还教会了他一手开锁的本事,有一回胡小龙正打开一辆别克车的车门,很霉还没发动车子,刚好被车主回来撞见,对方三个大汉,将胡小龙一顿暴揍,杨逸遇上了,见他被打得惨不忍睹,出手救了他,胡小龙因此投到他门下;
也正因为学会了这手绝活,上次杨逸才能翻手之间便解下苏十三娘的香囊。
他正准备趁着车内一片漆黑,而且颠簸不定的当口,悄悄解开身上捆着的绳索,车帘却突然被人掀开。
韩碧儿的小船一直缀着前面三艘船只,可到了太湖西岸,对方两船沿着宜水逆溯而上,剩下一条船堵在江口,这江面狭窄,可不比湖面任她们怎么兜兜转转,对方把江口一堵,她们的小船根本过不去,而无锡方向的追兵又没到,韩碧儿眼看着对方两船远去,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退回去”
韩碧儿再次下令,船夫很快掉头,将小船向来路驶回,等驶出了对方的视线,韩碧儿立即让小船转向,在离江口一两里的地方靠岸,然后对一个叫陆关的官差吩咐道:“带上你的衙牌,立即去宜兴城请求宜兴知县协助,要快否则匪人一但逃入西面的茅山中去,便是出动十万大军也再难搜到匪人的踪迹,要快”
陆关知道若不救回杨逸,他们是罪责难逃,也不怠慢,上岸就向宜兴飞奔而去,韩碧儿很快又让船只驶回江口,就算不能去追前面的两条船,缀着后面的这条船,也总是条线索。
对方似乎并不急,依然在江口处守着,茫茫的夜色中,对方船上灯火全无,就象一只幽灵船停在那里,韩碧儿不敢靠上去,只得让小船停在湖面上,远远地对峙着,还不时吩咐船夫换个地方,防止方对潜水来偷袭。
直到过去半个时辰,对方船上还是没一点动静,韩碧儿越想越不对劲,让船夫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才发现匪人停在江口的船只已是人去楼空。
这下韩碧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噗噗地往下掉,尽管心中已是绝望异常,她还是吩咐将匪人留下的船只点燃,当成一个大火把给无锡方向的追兵作一个指引,自己指挥着小船沿宜水逆溯而上,尽快赶到宜兴去搬救兵。
陆关狂奔了近二十里,跑得气喘如牛,好不容易跑到宜兴城下,结果他在城门下叫了半天,城上还是黑灯瞎火,连个鬼影都没有,他急得快疯了,找来石头猛砸城门,这种做法非常危险,若是城上守兵一个恼了,直接将他射杀那也是有可能的
危机里往往蕴含着巨大的机遇
陆关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决定拼了,这次救不出杨逸,他们少也得刺字充军,若是能成功救下杨逸,说不定今后能凭着这份功劳得到状元郎的赏识。
他用石头猛砸了好多下,城上才亮起一个火把,陆关飞快地跑回自己原先点燃的火堆旁,让城上的守兵看清自己身上的公服
“快开城门,新科状元杨逸路过无锡,被匪人劫持了,匪人已经逃向宜兴来,赶快开城门,让你们知县协助抓捕匪人、救回状元郎,若是误了事,将来朝廷追究下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陆关还在宜兴城下大喊,而此时十二郎已经跳上杨逸的马车,车里不算宽敞,他让那两个木头人下车后,自己点起一盏灯笼,然后将杨逸提坐起来,冷冷地说道:“状元郎,我这人没什么耐心,问你什么你最好直截了当的回答,否则,别怪我下手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杨逸见对方脸上依然蒙着黑布,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可以确定以前没见过这人。
十二郎抬手就往他小腹狠狠的擂了一拳,疼得杨逸闷哼一声,胃里一阵翻腾,十二郎这才说道:“状元郎,认清你现在的处境,该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明白了吗老实回答问题,你会少受些苦,说林可儿如今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林可儿关她什么事她不是在京城吗”杨逸一脸疑惑,与其说他在回答问题,不如说他在茫然的反问,杨逸明白,对方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他必须尽量拖时间,由于心里早有准备,他脸上茫然不解的神情极其逼真。
可惜,他遇上的是凶狠的十二郎,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噗的一声,一把匕首毫无征兆的刺入杨逸的大腿中,然后匕首一抽,一股鲜血瞬间涌出,染透了杨逸的衣袍,十二郎将染血的匕首放到嘴过轻轻一舔,那两道目光变得狰狞无比。
“我说过,状元郎若是老实回答问题,你会少受些苦”
杨逸痛得冷汗直流,人也倒在车厢里翻滚起来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拖不下去,自己很快会死,拖下去,不死也要被对方折磨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