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臣其人,当初欧阳修给的评价是:文才与苏轼仲伯之间,治政方面还要超出苏轼。\www、qΒ5、
别人七岁能诗便被喻为神童,李清臣七岁就能洋洋洒洒写出几千字的文章,文理清晰,古朴大气。
苏轼参加的是特试,李清臣以正途参加科举,与全国考生角逐,一举夺取头名状元。
当年可称为大宋第一高门大阀的韩氏家族一眼便看上了李清臣,主动与之联姻。
王安石当政,大权在握时,李清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掺和,大家觉得这很正常,因为他是韩家的女婿,而韩琦当时就是反对新政的大佬之一。
结果在新党尽数被贬谪,司马光要废除新法时,李清臣的表现令朝野大吃一惊,他独自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一条条地强烈驳斥司马光,这时大家才真正看清,李清臣竟是新法最忠实的信徒。
在满朝尽被旧党把持的情况下,李清臣这么跳出来驳斥司马光;
有人笑他不知好歹
有人赞他是时穷节乃见
不管如何,李清臣很快被划入新党贬出了东京
而赵煦一亲政,第一批招回的元丰旧臣中,就有李清臣在内,而且一回京就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朱光庭出了礼部尚书府,回望一眼高大的门楹,满意的笑了笑,他厚颜来拜访李清臣,费尽心机只为一事,那就是摸清李清臣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杨逸这么个孙字辈在;一翻旁敲侧击下来,朱光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快,往吕相公府上”一上车,朱光庭立即吩咐道。
吕相公指的就是吕大防,司马光死后,吕大防封汲郡公,拜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这些年来是朝中第一人,但现在,这一切很就会成为过去,章惇一但回京,便会顶替他首相的职位,可以说,吕大防是这次政治风暴中首当其冲的人,他今年已经六十七岁,这些日子以来,夜不安寢,神色憔悴,显得更加苍老。
一听说朱光庭来访,吕大防立即让人引到书房来,现在旧党走动密切,再管不得什么洛党、朔党、蜀党之分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但新党入主中枢,甭管什么洛党朔党,估计大家都得滚到岭南去
静寂的书房中,吕朱二人相对而坐,神色淡淡,多年的政治斗争下来,人人都练就一身泰山塴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涵养功夫。
朱光庭将自己的想法细说了一遍吕大防听了没有立即表态,朱光庭也没有催他,端茶细品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吕相公,吕惠卿性情反复,便是元丰党人对其也有所不耻,如今元丰党人中,论威望莫过于章惇与李清臣二人,李清臣现在是礼部尚书,咱们推举他出任恩科主考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而且章惇与杨逸此人乃忘年之交,常以小友称之,事若成,也不难牵连到章惇身上,此二者若去,事情大有可为啊”
吕大防轻叹一声道:“难杨逸此人既然已脱离李家自立门户,两家不相往来,便是李清臣出任主考官不回避也勉强说得过去关键是陛下的态度啊陛下重拾先帝新法之心已显露无遗,光是一场似是而非的科场案,怕是无法动摇陛下的决心”
“吕相公,焉知不是李清臣为了在科举中给杨逸提供方便,才让他故意脱离李家自立门户的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其心可诛啊”
“朱大夫的意思是说”
“没错,杨逸何时自立门户,这个时间点不能只听杨逸一面之词,那得以杭州官府的记录档案为准”
吕大防微微颔首,一时还是没出声,这事关系太大,必须仔细斟酌才行,按朱光庭的意思,那就是着人到杭州改掉杨逸自立门户的记录时间,把此事定为李清臣与杨逸有预谋作出的表面文章。
到时旧党就可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李清臣为主考官,杨逸进场参加考试,二人实为祖孙,而不按例朝廷贯例回避,光这一点,就能让李清臣去职。
吕大防思索了许久,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先不论此事操作起来有没有破绽,关键是不是足够动摇赵煦的意志,若是无法动摇赵煦的意志,依然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吕相公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眼看章惇就要回京,到时万事休矣如今朝中还是位相公执政,朝廷自有法度在,一但坐实李清臣的罪名,陛下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吧到时李清臣一去,咱们再抽丝剥茧,找出章惇这个幕后主使,大事可定矣”
若是以前,这样的事吕大防是不屑为之的,并不是说他没玩过阴谋,而是在这骨节眼上玩这一出,会不会导致新党更猛烈的反扑,得斟酌得细细斟酌才行。
就在这当口,家人突然来报,说尚书右丞苏辙有十万火急事求见,吕大防不敢怠慢,立即让人把苏辙迎进来
尚书右丞也就是副宰相,苏辙今年五十五岁,在权力上已经挤身大宋前五,他进入书房后,匆匆与两人一揖,立即对吕大防说道:“吕相公,这是下官抄录的副本,请吕相公过目。”
吕大防颔首接过细看,这是殿中侍御使张商英上的一道奏折,张商英当初只是西南蛮区的一个小吏,章惇带兵招讨西南蛮人时赏识其才,举荐入京,因此成为章惇心腹手下,这些年一直贬谪在外,刚刚被赵煦招回京出任殿中侍御使。
吕大防看了张商英这份奏章,神色顿时阴冷下来,因为奏章内容太狠了,奏章大致意思是:神宗盛德大业,跨绝古今,如今全毁于司马光、刘挚一干人手中,这些人结党乱政,卖国弃地,九年间利用职权打击正直官员,陷害忠良,现在臣要求将朝中三省六部及各级中枢机构,九年来的所有公文档案封存,任何人不得调用,由臣来勘察每一个官员的清浊邪正。
这份奏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元丰党人正式开始亮剑了,这一剑是势若狂潮,彻骨生寒啊真让他斩下来,旧党估计连点渣也留不下
朝中官员,谁没有点见不得光的张商英这一招跟抄家是一个样的,让所有人光洁溜溜的暴晒于阳光下,到时还能保得住些什么难怪苏辙作为副相,这般十万火急的跑到首相府来。
朱光庭也把奏章看了一遍,下颚的胡子微微颤抖着,可见他内心是如何的激动。
“吕相公,绝不能让张商英这么干他这是要将我等全部置于死地啊”
苏辙也说道:“不错,趁陛下未作决定之前,请吕相公立即上表反对,我等一同附名,务必阻止张商英这个奸贼”
朱光庭接着说道:“吕相公,就算避过这一波,张商英之流一定有后手接踵而来,方才下官所言,不能再犹豫了时不我待啊”
吕大防与朱光庭对望一眼,轻轻颔了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逸不知道一场天大的阴谋正悄悄向自己逼近,早上起床后,先是练习了一个时辰的吐纳之术,然后在楼上看书,无论如何必须通过科举再说,这年头一但考上进士,无论你做不做官,走到什么地方都是非常吃香的,所以他对这次科举考试还是非常认真的。
到中午与覃子桂下楼吃饭时,就听到有许多人在议论,说宣平坊出了大事,一个叫罗烨的官员,刚刚从寿昌县调回吏部任员外郎,昨夜竟离奇暴死家中,咽喉处被人一刀割断,早上家人发现时,床上大滩血渍都干了。
京城发生凶杀案不是没有,但象这样入室刺杀朝廷官员的罕见之极,在天子脚下刺杀朝廷命官,这是对朝廷裸蔑视,不查出来朝廷威严何在如今开封府、五城兵马司已经全城盘查可疑之人,四处张贴悬赏告示。
杨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吃完饭依旧回房中看书,昨夜在那间叫异香院的青楼,虽然只是听到那俩人聊聊数语,但其包含的信息却大得惊人。
在朝廷的正式册封中,有没有过东平郡王这个封爵杨逸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王则的人自封为东平郡王过。
三四十年前,涿州人王则因灾荒流落贝州,卖身为牧羊人。后投宣毅军,升为小校,参加弥勒教,习五龙、滴泪等经,后于贝州发动兵变,捕知州张得一,自封为东平郡王,建国号为安阳,年号得圣。战士面刺“义军破赵得胜”。
这是当年大宋官方公布的有关王则的资料。
这次兵变影响很大,不光是贝州一地,齐州、德州等地都有王则的信徒响应起事,而且贝州离东京很近,位置极其敏感,朝廷派遣数路大军,并以宰相文彦博亲往指挥,用时近三个月,才将王则之乱平定。
这么大的事情,杨逸作为读书人,自然是知道的。
弥勒教可谓历史悠久,每朝每代都极力打击,但香火从未断绝过,从昨夜两人的交谈中,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丫环就是王则一系的弥勒教余党,而那粟发碧眼的美人属于摩尼教,摩尼教信奉光明神,所以也称光明神教或明教。
让杨逸惊讶的是,弥勒教竟和摩尼教搅在了一起,而且听起来,这两个教派之间在京城还有大动作,弥勒教向来以推翻现任朝廷为己任,那他们在京城的大动作将会针对谁呢这就直得深思一翻了
杨逸不急,反正弥勒教要对付的肯定不会是自己,他绝对不会蠢到马上去告发那两个小美人,倒不是他怜香惜玉,更不是同情弥勒教,在自身没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去告发弥勒教有些不值,今后就得小心翼翼地对付这些神秘教派的暗杀了
再则现在朝中急流汹涌,新旧两派之间的政治角力正处在关键时刻,有几个人能安下心来对付弥勒教
鉴于以上几点,杨逸决定先安心备考,一切等通过了科举再说,当然,晚上不妨抽点时间去会会那粟发碧眼的妖精,异香院的头牌啊那美貌那身材
杨逸竟感觉身体里的荷尔蒙
“杨兄,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洗冷水脸呢咱们住的是上房,吱一声小二就会送热水来的”
“子桂啊这个你不懂,洗冷水有益于身心健康增强个人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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