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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初平二年春日的某个早朝上,例行公事的诸位大臣们惊奇的发现,兖州牧曹操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此人面带微笑显得很平和,作为第一次上朝的新丁竟有这般定力,着实让朝堂中的许多老油条们另眼相看。既然跟着曹操一同上朝,想必肯定和曹操关系莫逆,说不定是其亲戚本家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一些朝臣玲珑心思便活泛起来了。如今的陈留城中虽然皇帝在上,但一应大小事务均有曹操一手掌控,说他一手遮天也不为过,虽然有人会在背后会心思叵测的称呼曹操为曹太师,把他和当初纵横朝野的董卓相提并论,但更多人对此曹操却是抱着奉承讨好的心态,如今他带一个后辈上朝,这不正是拉进关系示好的好机会吗?这种天赐良机要是抓不住的话,等到那年轻人成势之后在去攀关系,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如今站在这陈留朝堂之中的,那个不是人精?哪里还不明白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而且,朝班中位置越是靠后,对这其中区别的认识就越深刻。有人轻咳嗓子,正准备上前示好,却见常侍梁坚迈着四方步来到前面,见此情形,心思活络的几人当即站定整装,神情转瞬肃穆。不用猜,小皇帝要早朝啦!
“江东陆氏子东,性情淑均,少有才名,曾游学颍川,拜与名师门下,受教数载,先生曾言此子今后必成大器..及至长成,申义举助曹操除****,动天机救皇帝于困逆,所行所举,非大义不可言表,非英才不可赞誉.。。今特征辟为天子师,专为皇帝答疑解惑处置疑难,行师生礼,钦此。”
轰!朝堂中顿时一阵热议。“陆东是谁?他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天子师是个什么职位?帝师吗?也不对啊?帝师负责的只是皇帝学业上的问题,哪里会是什么处置疑难这样模棱两可的意思?难道皇帝国务上的疑难他也可以处置吗?笑话!”
梁坚将手中圣旨合实,面带一抹暖人笑意看向众人,朝臣见状顿时安静下来。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曹操身后拿命眼生的年轻人横跨一步出列,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高声道“臣陆东,领旨谢恩。”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陆东接过圣旨,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副平静无波的面孔,他嘴角略微上扬微微点头朝众人致意后便闪身回到曹操身后。所有人这才注意到,自始至终,曹操始终微阖双目,未置一词。
接下来就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了。所谓没有营养,不是说不重要,只是并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这倒不是他们毫无能力尸位素餐,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权力!济北郡匪患滋生,村民受其滋扰苦不堪言,甚至已经影响到春种,这问题算的上严重吧!怎么解决呢?很好办,派一将领率军清剿即可,但问题来了,派谁去?哪来的军队?分析到这问题就明朗了,将领有,能征善战者繁多,兵卒有,身强体壮者不知几何,但这都是他曹孟德私人的,这可不是一帮大臣在这讨论讨论就可以改变的事实,自从上次一个性子莽撞的言官当场质疑被盛怒的皇帝贬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了。那次也是小皇帝第一次动用手中权力贬斥一个人,奇怪的是,当时在场的大臣很多,耿直忠义也也有,但所有人对小皇帝的旨意均不反驳,大都是一副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倒是曹操最后出声劝谏才作罢。但自此之后,涉及到曹操势力的问题,所有人便采取类似装象的做法,拿出来讨论一下点到即止..
荀氏在陈留的府邸比起颍川那老宅来,无疑是有些寒酸的,不过好在府内景致还算别致,加之府主人荀彧并不在意这些,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改变。今日的早朝之后,一匹高头骏马嘶鸣着停在荀家府门之前,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人自马上一跃而下,径直走进荀府。
“小叔呢”来人问道。
荀府下人行礼答道“见过攸少爷,少爷此时正在书房练字呢,刚才还和我们提起说您今日会到府上来,让下人们准备着,可没成想您早朝后就过来了,您在此稍坐,我去禀告少爷。”
来人正是荀攸,荀氏一族中堪称人杰的人物,他口中的小叔则是与郭嘉交好的荀家另一位人杰荀彧,说起这两人的关系,还颇有些微妙,荀攸大荀彧六岁,但按照辈分却要称呼荀彧为叔叔,好在两人都对此不甚看中,方才的小叔也只是在旁人面前称呼而已,私下里二人均以表字称呼,有时甚至直呼其名的。
荀攸年长几岁,故更早进入朝堂,那时的皇帝还是刘辩,后来董卓立新君迁都长安,荀攸也只得跟随前往,再后来皇帝被救重立朝廷于陈留,无数官员从长安逃往陈留,这其中就包含荀攸,只是荀攸这人平日里为人低调,不显山露水,很少有人将他和颍川荀氏联系到一起,以至于曹操也是听荀彧提起,才知道原来投奔陈留的官员中还隐藏着这样一位人才。在此之前,曹操对于这些自长安逃亡过来的官员其实是不太上心的。发生这等明珠按投之后,曹操专门命人详细调查每位逃亡过来的官员,意图发现一些冒名或是隐名的人才,没成想,这等无心之举还这让他发现了几位隐名的大才..
“不用了,我自己去书房找他吧!”荀攸放下茶杯,径直朝书房走去,他是这里的长客自然轻车熟路,曲直回环一阵之后,两间青砖黛瓦砌成的古朴小屋便出现在眼前。没有敲门,荀攸直接推门而入,来到手执饮饱墨汁的中杆狼毫意欲挥毫泼墨的荀彧面前,一屁股坐下,嘴中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荀彧没有抬头,他右手执笔,左手用兽头镇纸将桌上的熟宣铺平,中杆狼毫直接下笔,笔锋直落洁白熟宣之上,显得格外突兀。“有什么沉不住气的,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曹孟德受惑后的一次疑心病发作,以他对陆东的倚重,陆东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前几日去试探郭嘉,发现他对此也十分清楚,只不过他纠结于忠义和友情的两难抉择,所以才显得有些憔悴罢了。”
荀彧嘴上在说,但手上却没有片刻停留,笔走龙蛇之后,一个锋棱见角、大巧不工的正字便跃然纸上,荀彧左右打量了一阵,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指着字对荀攸问道“这字怎么样?”
荀攸没有看字,反倒将目光反复在荀彧脸上逡巡,而后微笑道“若是听了我接下来的消息你还有心情让我品字,那我到时再品也不迟!”
闻言,荀彧面色忽然一紧,他将狼毫置于笔架,神色略有紧张的看着荀攸问道“怎么?曹孟德对陆东下手了?!!”
荀攸点点头,脸色严肃认真道“确实下手了!而且很重!”
“雪藏?羁押?还是.。?”荀彧身子晃了两晃,然后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他实在说不出砍头这样的话,但看荀攸的脸色又不似作假,这让荀彧顿时陷入一阵惊慌之中,他没想到曹操一次小小的疑心病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由此看来,自己对曹操疑心的估计还是不足啊!
“比这些都要重!”在荀彧瞪大眼睛的注视下,荀攸慢悠悠的将帝师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帝师啊!还有比这个更重的吗?” 佐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