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饮至月斜西沉,才欢宴散尽,
月色霜华,照的万物是一片皎洁的玉色,水声流潺,拍刷流淌,荡波漾镜,印
射在厅阁的廊柱檐梁上,是重层迭转的细碎光影流班,空廊飘帏,花卉环周,
烟水明媚。www.qВ5.co正是“春江花朝秋月夜,满床明月满帘霜”。
我舒舒服服倚卧在铺地的长塌上,等待酒力的过去。
所谓床铺床铺,南床北铺,南方温而地湿多雨高架为床,多避风湿,北方寒而
干燥少水垒地为铺,以利取暖,自古沿袭下来。
虽然是北式的低铺垂帘,绣帐描金,玉钩垂帏,硕大的雕檀床闱,落脚两尊张
口瑞兽金描炉,正熏香袅袅。我等着铺完床叠完帐的后续情节,等了半响,却
迟迟不见下文,
只有几个曼妙的影子头垂垂的站在照壁后面,随夜风在轻薄的裙裳上荡出水飘
一样的波纹。
我不耐的拍了拍床沿,这所谓自愿服侍的内容,该不会就让我眼巴巴的干看一
个晚上把。
“来人”
随着细细的裙带声习习,款款而入,在月光的反映下,尤显的发如锻,肤胜雪
的动人,在娇娆婀娜的身段、肌肤上,镀上一层似烟如霞的光华。
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席那些从容而典静恬然,颠倒众生、渺然俗世的丰度,苍
胜雪而明透肌的柔美面容上,隐有一丝惶恐和惊慌的味道。
“过来啊,都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奇怪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说这还好,一说吃人,那些女子仿佛遭遇了极可怕的事情,竟惊骇的面如土
色,靠墙退的更远,还有一个是看起来最年幼的,干脆腿软的摊在地上,花容
失色的低低抽泣起来。
“我靠,你们这又是唱的哪出”我满肚子郁闷的转身道“崔光远在哪里,搞什
么飞机”
这个名字似有莫大的魔力,顿时这几名女子表情变了变,竟然齐齐出声道
“大人”
“不要”
“这是怎么回事”我糊涂了。
也不知道她们被交代过了什么,明眸流盼,左右四顾,突然齐齐拜倒下来,却
是泪流满面的。
“请大人善发悯心,稍事援手,帮帮奴的姐妹们把”
方才还是盛装华彩花钿云鬓的高洁凛然颠倾众生,此刻换了宽身的家常衫裙,
松襟垂带低身之下,刹那一连片颤动人心的雪色风光,尽数倘现在眼前。
果然还有内情,这几个女人实在太出色,可不是随便平白可以“自愿”前来的
“拉开”,我断然下令
一干强壮军士,小跑上前,迅速清理净堆杂的障碍,用粗大的结绳挂住硕大的
门环,齐声大喝使力想后拖动。
随着内苑门楼喳喳做响,五孔大门相继洞开,擒刀握剑严阵以待的无数将士,
轰的一声哗然起来,各种兵器错落撞击的声响,象波浪一般如涛如潮的荡漾开来,我也禁不住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壮观了,
不是敌人,也不是财宝,更不是什么奇观。
女人,全是女人,黑压压一大片,站的坐的靠的,还有趴的趟的,成千上万的
蓬头垢面衣杉褴褛的女人,挤满了宫室间。多数神情呆滞,看见我们的到来,
瞳孔中全是麻木不仁的反映。她们面色苍白,许多衣不蔽体,露出雪白的部分
,在无数目光烁烁下,也仿佛失去了感觉,丝毫不以为异。
半响我才平抑下震惊的情绪,转身向一干随众问道
“谁能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人”
“她们都是报酬”一个声音响起
“什么”我转向丛行中一脸苦笑,有些枯涩的崔光远。
“给同罗人的报酬”他说起着句话的时候,满脸尽是那种包含着耻辱和悲痛的刻骨无奈。
原来,根据那位伪相严庄大计的一环。
吸引同罗胡冒险南下的条件,就是这些女人和皇宫内一半的珍宝。做为一国之,百万户口的精华所在,那些叛
四方,到处抄家清门抓捕女子充事,据说不但平康里院私僚伎寨也没有放过,甚至连那些降官伪官的姬妾都没放过,才挑选出这数万名姿色尚好的女子。
只是关的久了,又疏虞照看和困顿于饥饿,此时人人不但面黄肌瘦的让人倒胃
,空气中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让人根本起不了丝毫色心和,只有震惊和难受。
据说本来还有更多关在里头,供应叛军的需要,但随着叛军的日子日益窘困,
一些姿色稍差一些的,或是是体弱生病的,都被带出去,就在也没有回来。
而那些被丢堆在太掖池和御沟里的东西,更是触目心惊,让人看了几乎就不想
再看第二次,难道整个冬天最困难的时,叛军就靠这东西坚持过来的。
“崔大人,你真是送了我一个好大的礼啊”我虽然见多了死亡和惨烈,但走了一圈出来时,还是不禁被这场面弄的脸色发白。
“崔某空负牟守治名,无力保全黎庶子女,本当万死不赎”崔光远声音哽咽的说,整个人仿佛变的颓老起来“只是千万中一线企望王师光复.: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
“为今她们的依靠,只有总府大人您了”说到这里,他已是老泪纵横,一把紧握的我直冒冷汗“千万
“大人,她们”岑参出声提醒,我顿时想起,当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等我表态呢,无意被这家伙摆了一道,已经造成一个即成事实,也不容我放任不管了。
“先把她们编管起来把,马上就地开始煮粥进食”
那些士兵如蒙大赦的松了一口气,纷纷收起兵器,解下身上携带的一切干粮便食,取水引火的就地炮制起来。
“掌书记、记事、司薄何在”
“属下在”元结、常建、钱前,闻声纷纷进前一步,拿出纸笔。
“用鸽书给成都府女营的程夫人去信,让她的女营赶紧派一些得力的人过来”
“是”
“李医总到了没有”
“还在过来的路上”
“再去催促,把医营剩余的人手,都给我拉过来,还有不在当值的中垒诸营军,也全拉过来帮忙”
“得令”
“崔光远崔大人”
“下官在”
“劳烦给我筹来足够的生石灰,准备热汤水”
“再给她们每人找身象样的衣裙,重新清洗一下,免的发生群疫,另外,还有
找齐你治下书吏典史,有什么家人亲眷籍贯,都一一登记造册下来,以备处置”
“立刻”我瞪了他一眼,这厮识相赶忙拍尘而去。
“待检查过后,再挑选出一些身体尚好的,到李总医官那里去服事把,不能白养着”
“传我令,把内苑都给封闭起来,由士官团、学兵营和童军营共同负责监看,对外就说防止瘟疫,擅闯者杀无赦”
我并不是那种不自量力,喜欢滥发好心的人,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几万人挤在一起过了一个冬天,谁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继续放任她们自生自灭容易,冬季的寒冷掩盖了大部分的问题,随着春暖花开可能重新爆发出来,我可不想这座在我手里刚收复的千年名城,马上因为大疫横行而变成一座死城,
再说这么一大堆女人未必也点用处都没有,再说,许多人的父兄亲属还在世的不少,,其中不乏来历显赫的,牵连广大的,相信愿意为他们付出一点代价把。
现在家逢大难,沦为乱军的玩物和食物,她们已经够可怜了,我可不想这节骨眼上,再给某些下半身支配大脑的家伙,闹出什么授人以柄的丑闻来。
种种相关的厉害得失,马上在我脑中大致成型。
“岑司马,立即召集六曹军尉商议我们目前的积存用度,再让参军团尽快拿出一个最低限度消耗下,维持的章程”。
出了这个意外,再次大大打乱了了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