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虞老老实实的待在院中,近日来太过晦气,还是不要再出去了,免不得碰上了舒庭兮,又生出许多事端。
舒无虞有时候觉得舒庭兮是那般恐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十分可怜。真是可笑,现在她自己才是最可怜的吧。
“三妹。”院门处一声招呼,将舒无虞凌乱的思维拉回。那不是昨日刚进门的二嫂乔樱吗。
现在日上竿头,想必她已经奉过茶了,信步走到她这来的吧。
“二嫂,快坐。”舒无虞客气道,将一棉垫放在了石凳上,邀乔樱坐下。
她这细微的举动倒让乔樱生出许多好感来,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就连言语,都变得温柔起来。
舒无虞打量着这个二嫂,倒与那日媒婆送来的画不一样,想必是大娘提前打了招呼,故意将这与张小姐有几分像的乔小姐安排在说亲人选之中。可倒是脸上这泪痣,却是分毫不差,十分明显。
“三妹,听说你受了烧伤,现在好些了吗?”乔樱关切问道。
舒无虞报之一笑,回答道:“秦大爷请了城里最擅长处理烧伤的大夫,眼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待新皮长出来就行了。”
乔樱点点头,又问道:“你脸上的伤现在无碍吧,我都听说了,舒蔚这么做,确实不厚道。”
这消息传的真快,看乔樱这神情,似乎已经明白其中是非曲直了。舒无虞不经意的抬手摸了摸头上这个伤口,只是被茶杯碎渣划了道口子,昨夜回来宋氏已经给她包扎过了。早上她照镜子时,除了发现有些难看以外,倒是不觉得痛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舒无虞回答道,她眼下虽然愤愤不平,可还是能看清时势,昨夜打了舒庭兮两巴掌虽然解气,但终究还是不对。只要舒庭兮不来找她麻烦,她不至于再去招惹舒庭兮。舒无虞内心这样想着,倒忽略了乔樱所问的事。两人一问一答,竟然说的不是一件事。
乔樱听舒无虞这样说,倒是觉得她大度,心中不免对她又增加了许多好感。
舒无虞看着乔樱,见她心事重重,刚才话语中直呼舒蔚的名字,看起来并不中意舒蔚。可又有什么办法,眼下她已经在舒府了,这辈子都得跟着舒蔚那吊儿郎当的人过了。
“二嫂,你有心事?”舒无虞忍不住好奇问道。
乔樱神情一顿,脸色有些僵硬。她并不熟悉舒无虞,两人却是第一次见面。尽管自心底她已经对她生出了好感,可总归是往事了,都应该放下了。
舒无虞见乔樱没有答话,自知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于是连忙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二嫂别在意。我娘熬了清粥,二嫂要不要吃点再回去。”
舒无虞开口说道,料定乔樱刚从祖母那回来,必然有些累了,坐下来喝点粥也是好的。
乔樱点了点头,刚走进院子时,就被一股清淡的香味所吸引。早上没有吃饭的她,此刻已经饥肠辘辘了。
舒无虞赶紧起身,往小厨房走去。不一会,端了一碗清粥出来。舒无虞双手递上清粥,说道:“二嫂,小心些,烫口。”
乔樱冲她微微一笑,小心接过了清粥。
“这粥好香,一股清淡的味道。”乔樱夸赞道,小心的吹了吹,喝了一口。
舒无虞笑了笑:“粥不都是这味吗?”
乔樱摇了摇头,不赞成她的说法,说道:“三娘在粥了放了茯苓,又加了些菜叶。这味道比一般的粥可好多了,像我娘做的,她也喜欢加茯苓。”
乔樱说完,又咕噜喝了一口。
舒无虞平时并未在意,她对吃的来说没什么感觉,总归是填饱肚子的。
“你喜欢吃的话,我再盛一碗给你。”舒无虞又说道。
乔樱摇了摇头,放下了碗,便要起身。
“三妹,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乔樱说道,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舒无虞也站起来身,对着她说道:“二嫂,有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说,我舒无虞愿意当个倾听者。”
乔樱未料到她会这样说,难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吗。可转念又有些感动,终究还是顿住了,有些欲言又止。
舒无虞看着她脸上那颗泪痣,探问道:“二嫂嫁到舒府是有苦衷的,是吗?”
乔樱怔怔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的心思居然让她说了个正着。在偌大的舒府中,没想到还是她这个不受待见的舒三小姐能够一眼看出她的苦楚。
“我那二哥我最清楚,但凡是这通州的姑娘,估计都不想嫁给他。所以二嫂,不妨和我说说,若我有办法,定然帮你……”舒无虞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妥。眼下乔樱已经嫁到了舒府,就算有什么事,她又能帮上什么。
乔樱又坐了下来,一脸悲哀的说道:“我只愿同你说说,你且不要说出去。”
舒无虞点点头,突然越来越好奇了。
“我娘同你娘一样,熬的一手好粥。我从小同我娘学习做饭,每到庙会时,会同娘一起去庙里熬粥给前来进香的人。去的次数多了,便认识了一个年纪轻轻遁入空门的和尚。他一身才华,能诗会赋,却因科举落榜,一时难以接受,这才遁入空门。后来,我就不断的安慰他,希望他可以还俗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哪怕当个教书先生,也不要让多年来读的书白费了。”乔樱说道,脑海中回忆着过去的事,仍旧那么清晰。
“后来,他被我说动了,还俗去私塾做了名教书先生。他在私塾教书,我就常去看他。这一来二去,互生情愫。他本向我家提了亲,可偏偏撞上皇帝来通州春猎,他因一首诗被冤枉进了牢狱,又托人来向我退亲。我去牢狱中看他,说想救他出来,他却决绝的叫我滚。我爹娘怕我受到连累,赶紧将我嫁给了你二哥。我本不答应,可娘以性命和全府上下的安危威胁我,我无奈之下,便也答应了。”乔樱说起这些,仍旧十分难过,她心里始终还是牵挂着明铮,可又不能做什么。
舒无虞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回事。
“他若还在牢狱中,倒是应该想办法救他出来。不该一时赌气,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幸福。”舒无虞看得明白,一针见血道。 亡国夫人舒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