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府

　　清欢瞧着满头白发的端木象生，“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他的爹爹怎么变的这么老。

　　“清欢，过来。”端木象生蹲下来，张开双手。

　　清欢小声抽泣着，扑向端木象生的怀里。

　　“你不是想要踏遍人间繁华吗？爹带你去。”端木象生抱着清欢，站起身，对着端木管家道：“我要前去楚国。”

　　端木江海劝道：“现如今，没有哪里比柳城更为令人安心的地方了，你何必去那纷乱的地方。”

　　端木象生目光深邃，缓缓开口：“秦朝气数已尽，未来的王必定会在刘邦、项羽二人手中。管家不必担心，这二人并不是滥杀之徒。”

　　“尽管如此，还希望你得小心。”管家回道。

　　端木点头，转头又对知夏道：“我和清欢离去后，若是你想要离开，大可离开。”

　　知夏神情悲戚，从头到尾就是她一人的独角戏，端木象生根本就没有想过带上自己同行。

　　马车已备好，端木象生抱着清欢，目光直视前方，悠远深长。

　　“爹爹，我们去楚国那地方干什么？”清欢问道。

　　“因为我要送给项羽一样东西。”端木别有意味的开口。

　　漳水南

　　一辆马车缓缓驶在军营之前，军营之外，项羽亲自站在前面，目光带有几分恭敬。先前在柳城与端木象生有过一面之缘，他曾派人去游说端木象生，但是都无功而返。连着墨家都不愿参与天下之争这趟浑水，不过也好，墨家既不帮自己，也不帮其他的诸侯。

　　“先生。”项羽走上前。

　　端木象生牵着清欢，目光平视着眼前英武不凡的男子，这就是未尝一败的项王。

　　“先生，我早已备好了美酒佳肴，就等着先生了。”项羽爽朗大笑道。

　　“不急，我有一样东西送给项王。”端木象生说着便转头对项羽身后的项伯道：“劳烦项伯帮我照顾犬子。”

　　项伯连忙前来领着清欢。

　　端木象生领着项羽来到一处山坡之上，眼望四处平原之上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片片树林。

　　项羽等的有些久了，不禁性子急的问道：“先生到底想要我看什么？”

　　端木象生目光望向前方，突然眼神变化，所望之处，有一群妖兽正气势汹汹的前来。

　　“这是我送给鲁公的大礼，有了它们，无论多么强悍的敌人，都会对鲁公俯首称臣。”端木象生平静的说完，妖兽们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

　　任是项羽力拔山兮，见到这么多的妖兽，都不免心慌起来。

　　端木象生冷眼瞧着妖兽，只见它们露出獠牙，面目狰狞，似乎不甘心被他驱使，但是又为他身上的力量而感到深深恐惧。端木象生漫不经心的挥出轩辕剑，妖兽们立马便安静了些许。

　　“穷奇，生长在邽山，形状像一般的牛，但全身长着刺猬毛，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吃人。獓狠，三危山食人巨兽，样子有些像牛，长着四只角，它的毛发很长，就像披在身上的蓑衣。梼杌，像虎，毛长，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我所说的三种妖兽，所描述的特征，你让士兵们记住，而且小心，尽量离它们远一点，因为它们不容易控制。鲁公放心，我会陪着鲁公，它们不敢放肆。”端木象生说完，项羽不可思议的看着端木象生。

　　眼前白发男子竟然拥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驱使上古神兽为自己所用。想当年自己驯服乌骓马，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过了一林又一林，一山又一山，才让乌骓马筋疲力竭，心甘情愿为自己所骑。

　　“鲁公可还有什么疑惑？”端木象生问道。

　　项羽瞥了一眼凶恶的妖兽，随即释然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称王，定不忘先生。”

　　端木象生垂眸，他只是想要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它们出现而已。

　　项羽一夜之间带回了十几头妖兽，消息传到与项羽军队对峙的秦朝军队中，章邯心生畏惧，不愿与项羽打这番仗，也不愿项羽进攻。最终章邯便派使者前去和项羽签下合约，项羽询问身旁的范增。

　　范增回道：“眼下你的粮草所剩无多，而且你还得养那十几头妖兽，他们已无还手之力，不如就招降他们。”

　　“听亚父的。”项羽道。

　　章邯投降项羽一事，顿时惊动了整个天下，更令天下为之畏惧的便是项羽豢养的十几头妖兽。

　　刘邦听闻此事，心生退意，连忙请教张良如何应对。张良沉思良久，便道：“如今只有将那端木先生招在旗下，否则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那些怪物？”

　　“哎，说的轻巧，我请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请到端木先生，现在他又一声不吭的前去项羽的营地，你说我怎么才能将端木先生招来？”刘邦叹气道。

　　张良皱眉，其实端木象生送给项羽妖兽，未必就是好事，毕竟妖兽的能力令百姓畏惧，百姓唯项羽成为第二个秦始皇，自然都不敢拥立他。只是强权之下，百姓的力量还十分薄弱。

　　此时，端木象生坐在帐中抚琴，琴声缭绕，清欢便坐在端木象生身旁，询问道：“爹爹，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这是国风里面的诗，你娘亲曾经弹过。”端木象生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如同流水划过指尖。

　　清欢盯着端木象生的白发，还是不能释怀，究竟是什么事情令爹爹一夜之间沧桑了这么多。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清欢，我们该走了。”端木象生起身，牵着清欢，准备离去。

　　只要项羽好好豢养那群妖兽，一时之间，妖兽是不会凶性大发的。

　　翌日

　　项羽大怒，将酒杯砸下。“说，先生为什么离开了？”

　　“末将真不知。”

　　整座军帐都弥漫着项羽的怒气。

　　范增劝道：“端木象生若是想走，你是拦不住的。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攻破秦城。”

　　项羽暗叹手下无用，只好作罢。

　　一连一月，父子两人随遇而安。

　　这日，端木象生领着清欢泛舟湖上，湖上的气温清爽舒适，清欢依偎在端木象生的怀里，看着蓝的透明的湖水。

　　“爹爹，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清欢手里紧紧攥着白绿水的木偶，看着娘亲清晰的眉目。

　　这时，湖上竟然飘起来小雨，渔夫无奈，只好走进舱内拿出蓑衣，忽然瞧见小孩子手里的木雕，不由得发起了愣。

　　端木象生抬眸，一股冷意袭来。

　　渔夫解释道：“公子莫介意，只是这小娃手上的人，像极了曹家的遗孀陈阿娇。”

　　清欢睁大了眼睛，将木雕在渔夫面前晃了晃，满是期待的问道：“爷爷，你看清楚，真的像吗？”

　　渔夫定定的看着木雕上的女子，神情奇怪地道：“真是巧了，这眉眼，这鼻子，连身形都是一样的。”

　　端木象生心里不由得一紧，他突然想见见这个像极了阿水的女子。

　　“这陈阿娇啊，也是命苦。她家里靠打渔为生，有一日遇见恶霸，被刘邦军里的将士曹颖双所救。曹颖双对陈阿娇一见钟情，可是好日子不长，曹颖双死在了战争中，留下陈阿娇一人。”渔夫感慨陈阿娇是个好女子，却没有得到上天的垂怜。

　　“带我们去看看。”端木象生目光凝重，明明知道那人非阿水，但是就忍不住想靠近。

　　雨渐渐停下，山被洗的嫩绿，十分养眼。

　　端木象生小心的牵着清欢，前去陈阿娇的住处。渔夫说，曹颖双死后，陈阿娇便独自回到了渔村，浣纱打渔。

　　来到渔夫说的小院子里，端木象生突然不敢前进一步，这时，门被打开，一名女子抱着簸箕，慢慢的走了出来。

　　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淡妆宜人，端木象生立在篱笆外，眼眶酸涩，手指泛白。

　　眼前这人，可不就是阿水？身形，面目，连着一举一动都像极了阿水。他怕，怕眼前的只是一场梦，怕他一开口，眼前的人就突然消失。他明明看见阿水被天雷砸中，已无生可能。

　　说到底，他就是怕，怕阿水再次离开他，怕自己一伸手，连她的背影被不能瞧见。

　　由爱故生怖，端木象生低头苦笑。

　　“娘亲！”清欢试探性的大喊着。

　　陈阿娇转身，看着一大一小的男子站在篱笆外，不禁奇怪的望了望四周，指着自己道：“你们是在找我吗？”

　　“娘亲！”清欢挣脱端木象生的手，朝陈阿娇扑去。

　　陈阿娇连忙拦住兴奋的小孩子，蹲下来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我正在洗菜，小心脏了你的衣服。”陈阿娇注意到眼前小孩的衣服布料极好，定是极好的人家。

　　“娘亲，你不认识我了？你看，这是爹爹雕刻的你。”清欢将手里的木雕塞进陈阿娇的手里，满是期待。

　　陈阿娇十分无奈，但是看着和自己十分像的木雕，不由得抬头望着还站在篱笆外的男子。

　　于是陈阿娇站起来，走向端木象生，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篱笆。

　　端木象生眼里的深情令陈阿娇慌忙低头，只是道：“你这人偷偷雕刻我，不知我已是有家室之人吗？”

　　“这本来就是你。”端木象生目光紧紧的盯住陈阿娇。

　　陈阿娇退了一步，问道：“你可认识我？可我并不认识你。”

　　“你竟然忘了我？”端木象生伸出手，陈阿娇连连后退，一脸惊恐。

　　端木象生手一顿，不敢置信，他们之间虽然隔着一道篱笆，但是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端木象生收回手，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恨。

　　恨对面，不相识。

　　“你是我夫君的好友吗？”陈阿娇小心翼翼的问道。

　　清欢摇了摇陈阿娇的手，笑道：“娘亲可是忘了，爹爹就是你的夫君啊，以前爹爹老说你笨，我不相信，可是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陈阿娇愣了愣，随即释然道：“我知道了，定是你们两个认错了人，你娘亲叫什么名字啊？”

　　“白绿水。”清欢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着格外舒服。

　　陈阿娇笑道：“那就对了，我叫陈阿娇，家里世代都在这里，你去一问便知道了。”

　　“我们走，清欢。”端木象生伸出手，示意清欢赶紧跟上。

　　清欢很是犹豫，他不明白娘亲在这里，为什么爹爹要离开。

　　“走！”端木象生声音竟然带着几分沙哑，像是极力压抑自己悲伤的感情。

　　清欢只好跟上，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回头，朝陈阿娇挥了挥手道：“娘亲，我和爹爹过一会儿就来看你。”

　　陈阿娇虽然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但是面对着孩子的可爱，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起来。

　　“爹爹，我们为什么要走啊！”清欢皱巴着小脸，很是不情愿。

　　端木象生顿住步子，不可避免的露出一抹受伤。“你娘亲若是见了我，绝不像刚才那般低眉顺眼。”

　　她会开心的扑向自己的怀里，然后用轻柔的声音唤自己一声端木。

　　刘邦军营

　　许策来到张良帐前，犹豫着是否进去。里面传来一声进来，许策只好走了进去。

　　“何事？”张良问道。

　　许策思量了一番，随即问道：“端木象生，想必军师知道吧！”

　　张良挑眉，示意许策接下来说。

　　“我在曹颖双的遗孀陈阿娇门前见到了他，说也奇怪，曹颖双和端木象生并无交情。今日你叫我送些东西去曹颖双那里，远远的一眼就发现了端木象生。走近一看，陈阿娇旁边还牵着一个孩子，唤陈阿娇为娘亲。”

　　“你是说，端木象生和陈阿娇暗度陈仓？”张良不解。

　　“不是，那端木象生后来又离开了。我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端木象生将陈阿娇认错了他的妻子。”许策回道。

　　张良暗自思量，传闻端木象生对妻子一往情深，多年来并未再娶，若是他对陈阿娇有意，那大可以将端木象生招到刘邦麾下。

　　“随我前去陈阿娇的家里。”张良赶紧起身。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料端木象生有多神通广大，始终抵不过情这一字。

　　清欢随端木象生坐在小船上，端木象生失了神，反复想着刚才相见的陈阿娇。他心里反复说着她不是阿水，但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

　　与此同时，陈阿娇在院子里感慨，今儿什么东风，将张良张军师吹来了？ 锦绣河山：仙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