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声哥看着郭飞、刘达他们,眼睛却没有动一下,直接转过头看着我:“我们走。”声音很轻,似是询问一般。
我毫不犹豫地一点头,尽管远声哥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神里却流露出欣慰之色。
我想在他对我说这三个字之前,自己也不确定我会不会走。
我们俩刚转身走了两步,郭飞就过来拦住我们,“远声、娃子,这是干嘛,刘达想要猎狼,也是有他的道理。”
远声哥不听,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郭飞就跟着劝说:“那些狼行动诡秘,说不清的古怪,要是说没有威胁到咱猎人,那是假话。”
郭飞在旁边一直喋喋不休,远声哥顿住脚,“不猎狼。”三个字坚决毅然。
郭飞看远声哥一脸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苦笑一下,大声说:“好,咱不猎狼。”看似是在对我们说,其实是告诉身后的刘达他们。
刘达一脸不乐意,但还是将枪背到身上,拉长着臭脸朝旁边的树上淬了一口唾沫。
马超倒是满不在乎,就是旁边的二狗有些气急败坏。他急着想证明比我强,比我有胆,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觉得他人头猪脑。
远声哥不同意在幽谷谷口扎营,这里是野兽进出的必经之地,可是说危险之极。郭飞也只好答应,但是也紧后退了一里地。
扎营的时候,我们甚至都是分开的,足足隔了十多米。郭飞作出一副很尴尬的表情,远声哥也不理会。
远声哥这样毫不留情面,倒是从未见过,可以说瞬间改观了我对远声哥的一些认识。
扎好了营以后,我们就去附近打猎,半天下来打到不少猎物,倒是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并没有上次来时那么凶险,也可能是我一个人来的缘故,据说如果人独自进深山,很容易招来邪魅的觊觎。
小胖急着表现,所以一直很活跃,只要打到猎物必定会狠狠朝我这里看上一眼。
刘达和郭飞却完全不急,也不知道他们想猎什么。
第一天刚来,走了一天的路也有些累,我们早咋就回了营地。
弄了些干柴,点火的时候找了半天找不到打火机,一瞧铜狗,这不是个现成打火机,真是骑着驴找驴。
我让铜狗屁股对着柴禾,然后向后顺它的肚子,就听噗地一声,铜狗屁股后面喷出火舌,干柴瞬间窜起了火苗。
我摸着铜狗的脖子爱不释手,它倒是一脸无所谓地抖了抖身子。
这一幕被马超看到了,眼睛放光的从他们营地跑过来:“这狗还会喷火呢!”
我没理他,他反倒坐在我们旁边,逗弄起铜狗来,我看这马超比较憨直,一脸人畜无害,就随他去了,远声哥也没说什么。
天色渐暗,我不时扭头朝后看,马超见我这样子嘿嘿笑笑:“小兄弟,是不是一直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你看?”
我一愣,心想他怎么会知道的,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马超摆摆手:“别在意,这是木魅睡醒了,正在盯着咱们打量呢。”
深山里,有很多树都寄宿着木魅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被人从背后觊觎的感觉,让我十分不自在。
“觉得身后有人盯着,那是木魅,但是如果感觉有人从背后吹凉气,那可就有麻烦了,说明你身后有鬼。”马超漫不经心地说。
他这一提,倒是想起打猎的时候,有两次感觉身后有股子凉气袭来,但是回头又什么也看不见,既没人也没风。
“据说鬼要害人,要先让他回头灭掉肩膀上的肩头火,是不是这样?”我实则是担忧今天已经回了两次头,肩头火会不会已经被我吹灭了。
“这就一说法,没事。”马超捏了捏铜狗的鼻子,铜狗一脸憨傻的看看他,趴在火边打起了马虎眼。马超见它累了,也就不在逗弄它,反而把脸凑过来小声对我说:“今天二狗遇到好几次鬼吹脖子,给吓得脸都变了色,死活不敢回头。你,比他强。”说到这里还对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就起身回了他们营地。
对他这种夸奖我却不以为然,二狗这种货色,压根和我没有好比性。
远声哥回来的时候,我将凉好的热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坐到我旁边,说道:“陷阱布置好了,晚上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都不要管。”
“异样的动静?”我不明白远声哥口中的异样动静指什么,是有野兽中了陷阱算是异样动静呢,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深山里的怪事比较多,不要去招惹就行。”
我点点头,应下了。
睡觉的时候,铜狗总是不安分的趴在我的胸口上,压得我喘不上气。我只能用胳膊把它搂住,不让它乱动。
睡到半梦半醒时,耳边就传来小孩子的嬉闹上,像是从幽暗的林子里传来的。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不知是从现实钻进了我的梦里,还是从梦里溢了出来,总之让我很难受。
我才意识到,庄周晓梦迷蝴蝶,本身就是一场噩梦,让人冷汗直流。
一直到第二天,铜狗湿润的舌头把我舔醒,我才从这疲惫的睡眠里挣脱出来。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我站起来长长舒展了一下筋骨,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准备今天大干一场。
我想,旁边营地也是这么想的。
刘达正在检查自己的枪,不时挑起眉毛,马超则在试自己的刀子,唯独不见郭飞在营地里。
二狗见我盯着他们营地看,狠狠瞪了我一眼,还竖起了中指。
我淬了一口唾沫,用口型骂了句:“狗孙子!”
二狗也想用口型还击,我却早早转过头去不看他。
过了一会,郭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们过来,这边有情况。”
刘达他们几个站起身子,我也好奇地起身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却又见刘达突然拦住了欲要过去的小胖,马超则扯着嗓子喊了句:“口令!”
林子那边就有些不耐烦地应了句:“我是郭飞。”
刘达这才从松开手:“早说不就完了。”
他们这是为了防止山林里一些野兽通人言诈我们,就像那讹兽一样。
见刘达他们过去,我看向远声哥,远声哥点了点头,我们这才一起过去。
郭飞在一片野草后面,正低着头打量着什么。
“郭飞,怎么回事?”刘达问道。
郭飞指指脚边:“你们过来看这个。”
我们几个凑过去,只见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脚印,不止一个,而是很多凌乱的脚印叠在一起,脚印的形状像一片落叶。
“熊的。”
郭飞摇摇头:“你们再仔细看看。”
那形状,确实是大狗熊的脚印,但是脚趾……我蹲下细细一数,一,二,三,四,五,六!
那憨子一样的二狗惊叫起来:“狗熊不是五个脚趾,怎么多了一个!”
我回头看他一眼,嗤笑道:“可能跟你一样长鸡眼了呗。”
二狗一瞪眼:“你他妈的才长鸡眼呢。”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这玩意昨晚一直在咱们营地周围徘徊。”
那脚印确实是在徘徊,踩下去的脚印也特别的深,可能有五百斤以上。只是它好像一直是用两脚走路,狗熊的话虽然能直立,但是也不会一直用两脚去走路。
我有些激动,很想亲眼看一下这是什么生物,很有可能又是一种异兽,脑子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从《山海经》里翻阅。
“这样吧,咱们今天就狩猎它,怎么样?”刘达提议道。
谁成想,却被远声哥否决:“我们还是打一些普通的猎物。”
刘达一脸没趣,猎枪立在地上扶着说道:“远声啊,你也是进过幽谷的人了,虽然可能是靠着你爹,但也不能这么胆小吧。”
我发出一阵冷笑,盯着刘达说道:“有能耐,你也找个有本事的爹啊。”
刘达的眼珠子一下从远声哥身上转到我身上,嘴角透出一股凶狠:“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插嘴,都说你小子狂,还真没说差。”
看到刘达露出不善,铜狗瞬间炸起了毛,呲着牙呜呜对着刘达叫。
我也毫不客气,直接撕破脸道:“你不就是姓郭的和狗孙子找来对付我的嘛,要不咱直接比划比划!”
“小兔崽子,你挺能耐是吧!”刘达想要冲过来,却被郭飞挡住。
“别啊,这是干啥,我们是来打猎的,不是来打架的。”
二狗也在旁边指着我:“他就是欠揍!”
“好了,你也别再这添油加醋。”郭飞把二狗斥了回去。
这时远声哥一闪,挡在了我的前面,身上竟然透出一股寒气:“先过我这一关!”
“行,早就想跟你较量较量了!”刘达挥着拳头就要上来。
眼看就要郭飞就要拦不住了,马超突然一手抓住刘达的肩膀,直接把他拽了回来,“达子,别闹了,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过意不去。”
我觉得他们真是好笑,想教训我又不敢动手,看来还是想在打猎上杀杀我的威风,要不他们也不会一直挑难度高危险度高的猎物。 山神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