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的午后,温润的阳光打在海军基地医院的阳台上,叫人平生出昏昏yu睡的感觉。、qВ5。co新晋大洋舰队总司令王海蒂横在一张躺椅上,脸上戴着掩人耳目的口罩,胸前放着一本书签永远只在前几页徘徊的砖块一般厚实的小说,眯着眼睛享受难得的静谧。
早在基尔暴动平息的那天,最高司令部便迫不及待地撤销了基尔戡乱司令部这个临时指挥机构,丝毫不担心他们担心海军司令在陆军扩大影响力的刻薄嘴脸会被整个德意志所唾弃。也正是基尔暴动平息的那天,皇帝接受前帝国海军大臣莱茵哈德舍尔的辞职,弗朗茨冯希佩尔正式接任海军大臣职务,而王海蒂则接任空缺出来的大洋舰队总司令一职。
王海蒂就这样完成了军事生涯三级跳,从欧战爆发之初的赫尔戈兰湾防御司令晋升成为大洋舰队总司令。不过面对王海蒂最新的任命书,无论是王海蒂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表现得波澜不惊。
虽然放言王海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时尚早,但是王海蒂作为德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海军将领的结论毋庸置疑,甚至有许多德国民众觉得如果不是保守的海军部觉得三十九岁的海军大臣太吓人了,海军元帅的提前授予也破坏了海军内部的晋升规矩,就凭ri德兰与斯卡格拉克海峡的那场巅峰对决就足以将德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海军将领送上海军部王座。
晋升之后的生活是安逸的。希佩尔元帅已经接管海军部,借着基尔暴动的契机开”章节”始对海军部进行雷令风行的改革。大批尸位素餐的元老被清除,年富力强的少壮派被大量任用,朴茨茅斯海战后稍稍有了暮气的德国海军顿时容光焕发。
大洋舰队暂时由施密特中将照看。虽然海军无比期待海蒂西莱姆担任大洋舰队总司令后带领他们重整旗鼓征战大洋,但是谁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将身心俱疲的王海蒂召回威廉港。
帝国从上到下都知道王海蒂长期患有轻度忧郁症,身体也一直算不得健康。当基尔平叛的最后一战迪克别墅内那场交织着背叛、刺杀、理想主义的混战被帝国媒体揭露后,德国人才知道他们的海军战神在那一天遭遇如此之多的冲击:且不提德国人早就熟知的布朗特和乔德曼,仅仅是1900年的退婚书和迪克家族的惨剧就足以让德国人眼眶上氤氲出湿漉漉的雾气。
直到这时,深陷局中的德意志人更多的是关注王海蒂的遭际,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类似俄国的可能的盛大时代还未开始便悄然结束了,只有那些躲藏在柏林和慕尼黑yin暗角落里黯然神伤的家伙才隐隐能够感知这一点。
为了防止帝国失去这样一位有着传奇经历的天才海上指挥官,王海蒂被勒令留在医院接受手术。海军大臣希佩尔将西莱姆个人禁酒令贴在了海军基地医院正门口,前海军大臣提尔皮茨,海军总参谋长雷德尔和大洋舰队参谋长魏格纳也轮番看望王海蒂,敦促闲不下来的王海蒂安心养伤。
距离基尔暴动””结束差不多有三五天了。空阔的别墅大厅滋生的梦魇似乎真的已经远去了。不知不觉,王海蒂已经淡忘了基尔冲天的火光和凄厉的枪炮声,淡忘了上林登街区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淡忘了迪克夫妇倒在血泊中的惨状和乔德曼两难的悲情。
似乎,似乎布朗特临死之前的jing告从未发生过。从乔德曼手中滑落的手枪并没有霍亨索伦家族徽章,佐尔格托马斯上尉从未参与过刺杀行动。西进石勒苏益格这个四战之地的艾伯特与王海蒂素不相识。
王海蒂紧凑的生活就此放慢了脚步。就好像乌斯蒂卡大混战后在意大利的塔兰托港,被地中海豪强高高供起来那样无所适从。百无聊赖的王海蒂常常苦中作乐,贪婪地嗅着医用酒jing的味道,思考是否偷来医用酒jing兑水当成二锅头痛饮,偶尔也会指着他那条受伤了的腿和暂时离不开手的文明棍,戏谑德意志战略双杰的情比金坚并非是浪得虚名:
沃尔夫冈魏格纳那家伙是独臂铁血将军。而这边马上就有跛豪悲情司令海蒂西莱姆新鲜出炉。
每当这个时候,独臂将军沃尔夫冈魏格纳就会像踩着尾巴的猫,气急败坏的老男孩,嗷嗷叫着跳过来撕掉盖在王海蒂脸上的口罩。那帝国海军战神那张被悍妻安妮抓破了的脸真相大白西莱姆怕老婆帝国路人皆知,倒是他自己死活不肯承认。
海军不败的阿瑞斯与他悍妻安妮水深火热的婚姻已经成为因为战争生活困顿的德意志人打发艰”大国海魂第六章退位上位二”难岁月津津乐道并且孜孜不倦的话题。德意志人并不经常在人后搬弄是非,奈何有不少女权主义者将安妮视作她们的jing神偶像,就好像海军一代紫男爵汉纳肖家可怖的卢克纳尔女伯爵就不止一次地宣称安妮是她的jing神导师,让德意志的男人们不得不关注这个话题。
至于其他人,他们显然是爱煞了他们的海军上将,因而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关心战神的一举一动,就连王海蒂私生活也不会放过。也正是在他们的努力挖掘下,基尔城市英雄王海蒂与基尔乃至于德国最有钱的寡妇凯瑟琳那一段虐恋堂而皇之的登上报纸。
于是王海蒂躺在病床上,被恼羞成怒的妻子安妮施以家暴抓破了脸。
“西莱姆,要小心,这还不算完”
迪克家族的别墅,迪克夫妇正在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凯瑟琳准备婚纱,新郎不是那个门当户对的短命鬼维克多,而是那个被流放远东的可怜虫。乔德曼披着海军上将制服,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左摇右晃,正低头四处找寻地方隐藏那支黄金手枪。佐尔格托马斯上尉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抓着黑白照片一脸幸福地坐在钟楼上,步枪就摆在他的脚下。
布朗特穿着脏兮兮的短袖衫,一如二十多年前在基尔码头,将写有德国战败,被迫签署凡尔赛合约的报纸那一角撕下来,熟练地卷起了纸烟。
王海蒂扛起货箱,这时候布朗特站了起来。他一把扯”大国海魂”过王海蒂的衣领,眼睛里放出骇人的光,用惊恐的表情指着基尔的西边对他奋力喊道:
“艾伯特还活着,他会把帝国闹得天翻地覆”
“啊”王海蒂惊醒了,剧烈颤抖的身体牵扯腿部的伤口,疼的王海蒂龇牙咧嘴。
只是一个梦
阳光洒在王海蒂胸前的怀表上,折shè过来的光线刺得王海蒂眼睛很疼很疼。王海蒂下意识的拿手去档太阳光线,却不小心惊醒了趴在躺椅扶手上睡觉的安妮。
“怎么了”安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安妮,给我一张地图,要快”
病房很安静,除却钟表的滴答声和安妮的关切声,王海蒂的内心并不像病房这般平静,脑海里隐隐有些灵感的他伸手抹去额头前的冷汗,支使道。
安妮嘱咐王海蒂不要乱动,仔细查看丈夫腿部绷带是否有崩裂迹象后才起身去拿地图。其实安妮并不是一位女权主义者,也不像德国人盛传的那样悍勇,除了抽烟喝酒和外遇这些大是大非的问题,安妮通常不会干涉丈夫的私人活,不过对于自制力不强的王海蒂来说,喝酒是他一生的嗜好,抽烟是他释放压力唯一的方式,凯瑟琳这个初恋情人的存在不似外遇更胜外遇,所以他与安妮的婚姻生活也就只能磕磕绊绊地走下去。
””安妮从报纸上撕下来一张巴掌大小的德国地图。王海蒂也不挑剔,将手指按在皱巴巴的地图上,沿着基尔缓缓向西移动。
基尔暴动后,海军情报处确认艾伯特率领三千多名溃兵越过基尔运河,消失在石勒苏益格地区。
石勒苏益格北部是丹麦,东部是基尔湾,西部是赫尔戈兰湾,那分明就是四战之地,没有任何闪转腾挪的空间。只要不是军事白痴都能看出石勒苏益格的态势:一旦海军控制赫尔戈兰湾和基尔湾,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守住基尔运河,再加上石勒苏益格北部那一万多名边防军,艾伯特和他的部队就会被包围,随后被无情的碾压。
艾伯特能够在德国社会nzhu党分裂后成为德国第一大党duli社会nzhu党的领袖,自然不是军事白痴,就算他是彻头彻尾的军事白痴,他手下那支原帝国陆军正规军长官和各级参谋也不会容许艾伯特放下这等错误,除非艾伯特有意为之。
“艾伯特的底牌究竟是什么”王海蒂轻轻地敲着躺椅的扶手,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石勒苏益格的北部。
“安妮,去喊卫兵过来,我们有大麻烦了”王海蒂重重地指了指德国与丹麦的那条国境线,愤怒道:“事情果然还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