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闭着双眼卧趴在地上，双手叠放，额头枕在手臂上，连连喘气。耿钺将毛巾摊开，搭在姜煜的大腿上，轻轻为她按摩腿部。
一个月的连续强化训练，姜煜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非男女朋友关系的亲密接触。耿钺刚开始教她时，他们因为教学关系而产生的亲密接触，一开始让她那片心湖是涟漪起伏的。然而，二十多天下来，白天的课程和晚上的训练让姜煜心里的那滩湖水成为激不起半点波纹的死水。更准确的说，这训练让她疲惫得话都不想多说两句。这段时间白天上课，她都会在中午吃饭后抢大半个小时睡一下；有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中午一下课就直接“躺尸”了。
就更别说与冼缚博的复杂情感关系的处理，似乎是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成年人，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些天两人也没有顾得上尴尬。
训练，就连放假，耿钺都没有放过她。
她以前从不知道，耿钺在教学上是这么严肃且严格的人。
耿钺看着埋着头，默不作声的姜煜，心里有暗暗心疼。他知道自己对姜煜过于苛刻，但他希望她能早点保护自己，这样他也不用总是为她担心；亦或是自己有个什么长短，他也不会对她放心不下。为了教好女生擒拿格斗，他还特地向手脚功夫还不错的女警同僚请教了一番，差点让那些个女警误会自己的意图。虽然，这些天的训练是很严苛，但好在姜煜的学习能力极强，基本上每天的学习都没有在浪费时间。
“这些天教给你的，是在对付与你身高差不多，或者比你高一点女性。但你要记住，对方是敌人，出拳出脚就不论男女，一定要快，准，狠！”耿钺说道。
“知道了……”姜煜侧头面向一边，双眼仍是紧闭，有气无力地回答。
“接下来，我们要学的是面对比你高大的男人时，你应该怎么防守并攻击。”耿钺说道。
姜煜迅速用手撑起上半身，双腿前曲，转身面对半蹲着的耿钺盘腿而坐，一脸愁容地说说：“啊……，还要学啊？今天不都练完了吗？”
“你今天又不用上课，当然要多学点。刚刚给你放松了一下，再练练，不会太辛苦的，乖，听话。”耿钺说道，拿起搭在肩头的汗巾，轻轻沾擦姜煜额头和嘴唇上方的汗水。
左菁走进拳击格斗训练区，递给耿钺，轻声说：“这是我备用的鞋，新的，还没穿。”
耿钺抬头看向左菁，站起身，微笑地说：“谢谢啊！到时候，我再买双新鞋还给你！”
“嗯……”左菁轻点头，双目含情地看着耿钺。在她而言，这是耿钺频繁出现在健身房，对她说的第一句较为暖心的话。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还麻烦到你。”耿钺说道。
左菁低头一笑，指着一双底部脱胶的黄色运动鞋说：“没什么麻烦的。那双鞋，需要我帮忙扔掉吗？”
耿钺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姜煜，立刻摆手说：“她的事儿，让她自己做吧！你去忙吧，这会儿本是你的工作时间，再麻烦你，这老板该怪我了。”
“嗯，行，那我先去工作了……”左菁不舍地看着耿钺，轻声说道。
“好。谢谢啊！”耿钺微笑着回应。
左菁转身，一步一步缓缓往外走，时不时回头瞟一眼耿钺和姜煜。
耿钺半蹲，左手搁在弓步的膝盖上，右手将左菁的新鞋放到姜煜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煜说：“以前没发现你和左菁的身高差不多，没想到你都过了南方女警筛选的最低身高标准。不过，虽然鞋是同码，但你应该比她还是矮个两三厘米的吧？”
刚刚走出去的左菁，恰好只听到了耿钺说“没发现她的身高”的那句话，就离开了拳击格斗区的范围。这句虽是简单的话，却如同冰刺插在左菁心里。她一直承受着默默守在耿钺身后的酸楚，与他共事一年多，却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亲近暧昧。在她看来，更让她心寒的是耿钺从没有关注过她。
姜煜一脸怨气地看着耿钺，撅着嘴说：“你有意思吗？每天，肉体被你折磨就算了，心理还要被你折磨。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要不是我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才不配合你去学什么擒拿格斗！”
她嘴上虽是这样怼耿钺，心里却是愿意接受耿钺的一切安排。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明白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也并不代表未来她不会再受到伤害。她也不愿意耿钺会为了自己而分神，为她担忧。
“哟，谁的肉体在被我们钺王折磨啊？”唐铭边走到拳击格斗区，边说道。他双手撑着拳击格斗区的间隔网绳，一脸贱笑地看向耿钺和姜煜。
耿钺与唐铭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姜煜看着耿钺埋头浅笑，微微皱眉，撅着嘴问：“笑什么啊？”
耿钺收住笑容，指着那双脱胶的黄色运动鞋，十分认真地说：“笑你啊，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运动鞋穿脱胶了。早知道你的运动鞋是摆设，我就应该在买运动衣的时候，连同运动鞋一起给你买了。”
“你怎么不说你这段时间给我的训练力度太大了，鞋子都受不了了呢！”姜煜说完，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丢给耿钺一个埋怨的小眼神。
唐铭绕过间隔网绳，走了进去，双手叉腰，低头俯视耿钺和姜煜。他无奈地对姜煜说：“姜丫头，不止你对他充满怨恨，我也是对他怨恨满满。自从当了大队副队长，就随便调用我这个中队长的休息时间。大好的休假，让我来给你当陪练。”
“陪练？”姜煜不解地问道。
耿钺看着姜煜，轻声说：“你现在需要陪练，因为接下来的学习内容是针对你面对到比你高大的男性时，你应该怎么自己保护自己，或者如何攻击别人使自己逃脱。”
“哦……”姜煜应了一声。
“还好我家郝医生也是下午才有空……”唐铭悠悠地插了一句。
耿钺站起身，瞟了一眼唐铭：“就你忙！”
然后，他又低头对姜煜说：“你先坐着看，我要教你的是抱双腿摔。抱双腿摔是利用人的重心，面对敌人时达到攻和守的效果。”
说着，耿钺对唐铭说：“你知道怎么做。”
“嗯嗯。”唐铭点点头，甩了甩双手，抖了抖腿后站直了身体面对耿钺。
“还记得，你那天晚上被人攻击，扼住脖子的事情吗？”耿钺问。
“额……嗯嗯……”姜煜抬着头，看着他们，连连点头。
“这个动作就是要反应快，你学会了，就你不会面对不了。你先看一下我们的动作示范。”耿钺说着，给唐铭使了个眼色。
唐铭立刻上前跨了一步，向耿钺的脸出右拳。就在这时，耿钺迅速用左手挡了一下，然后迅速弯腰，头部钻到了唐铭腰部左侧，两手已经从外侧抓住了唐铭的大腿至膝窝之间，而后耿钺的身体重心上，双手向上回扯。唐铭直接后仰，重重地摔倒了地垫上。耿钺顺势屈膝弓腿，做出用膝盖跪压唐铭裆部的假动作。
姜煜站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惊叹地说：“这招很有杀伤力呀！学起来，有意思……”
“这个就比较适合女生对男生。”耿钺说着，搭手拉起唐铭，又继续说道：“我跟你讲解动作。”
于是，耿钺与唐铭开始重复刚刚的动作。耿钺一边与唐铭做分解动作，一边说道：“当对方出拳向你的面部或是向你正面伸出双手时，你要迅速向外侧进行格挡。格挡时，要注意迅速沉身抱腿。因此，格挡时，你要快速往对方的身体靠，并钻向对方身体的腰腹部。这个动作做出来，不是直接往对方身体靠，而是你迈出左腿至对方双腿之间，迅速重心下降，抱握对方双手的同时，后腿向前跟，然后身体重心上提，且自己的肩膀顶住对方的腹部，两手协力上搬，就跟你的手用力往回扯一样。利用冲撞和上搬的力量，将对方向后打摔而出。”
耿钺说完，一使力，唐铭再一次摔倒了地垫上。耿钺手抓着唐铭的一条腿，对姜煜说：“你搬倒对方，不要立刻撒手。搬倒对方时，一手抓着腿，另一只手控制对方另一条腿。然后，你只要迅速地，狠狠地往对方的裆部踹就可以了。你是个女生，屈膝跪压男生裆部，不太方便，狠狠地踹效果会更好。”
姜煜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唐铭。
唐铭见姜煜认真的模样有些吓人，略带惊恐地说：“钺王的意思是你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不是现在就要狠狠地踹……”
耿钺一笑，安慰唐铭道：“你放心，她不会伤害到你的！”
接着，他鼓励姜煜：“去试试！”
姜煜走到唐铭跟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唐铭说：“我准备好了，来吧！”
唐铭也立刻认真起来，上前跨步，冲姜煜出拳。
姜煜伸左手挡，迅速向下抱住唐铭的膝窝，向上提的时候，并没有把唐铭向后摔出去，唐铭仍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唐铭拍了一下姜煜的背，说：“姜丫头，你起来，我来攻击你，让你感受一下，你就知道怎么使力了。”
姜煜站起身，认真地应了一声“嗯”。
耿钺见状，立刻上前，对唐挥了挥手：“要示范，也不需要你攻击她。我来！”
姜煜有些不解地看向耿钺。
耿钺却严肃地问姜煜：“准备好了吗？”
姜煜见耿钺面色严肃，她就像个好胜的孩子，沉沉地点了点头：“嗯，来吧！”
“出拳！”耿钺喊道。
姜煜应了命令迅速向耿钺出拳，但耿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姜煜的腹部。姜煜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重重地顶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随着一股力往后仰。
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上，就紧紧闭上双眼。就在这一瞬间，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直手横抱住，身子又随着力，翻滚并卧躺在了一副人肉垫上。
姜煜的双手撑在耿钺的胸膛上，她睁开双眼，吃惊地与耿钺对视。她不知道耿钺是这样做到，在把她后摔的情况下抱住她，护她不摔到地垫上。
耿钺则一手抱住姜煜的腰背，一手护着姜煜的头，深情款款地与她对视。
她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让耿钺和姜煜都有些沉浸其中。
唐铭看到这一幕，先是吃惊了一小会儿，然后有节奏地缓慢鼓掌：“好身手啊！”
耿钺缓过神，刚托起姜煜，健身房的老板就过来了，站在拳击格斗区外面大声喊道：“耿警官，唐警官，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唐铭，你带着她练一练，不准摔她啊，我去一会儿就回来！”耿钺说着，走出拳击格斗区。
姜煜见耿钺与健身房老板说话热络，问向唐铭：“你们跟这个老板认识？”
“岂止是认识啊！我们可是这里的VVVIP呢！”唐铭洋气地说。
“我看这里的消费也不低，你们办会员，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姜煜说道。
唐铭一笑，说：“我和钺王刚来云市的时候，接到的第一起案件就是这家老板被陷害的案件，我们破了案，所以不花一分一厘就成为了这里的超级VIP。进来这里，就靠刷脸！”
“原来，我教学生是靠智商生存，你们做刑警才是靠智商生活啊……”姜煜语重心长地说道。
“什么……”唐铭刚要问姜煜话语中的意思，就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健身房的玻璃墙面随之轻轻地颤抖了一会儿后，又立刻归于平静。
耿钺、唐铭和姜煜同时奔向玻璃墙边，看到不远处的商场在顷刻之间成为废墟…… 诡梦之凶案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