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庭岳最终被剥夺上校军衔,降级为中尉,成为一名闲职参谋。没有更严厉的处罚理由是:指证者张金山已经伏法,也没有其他旁证证明汪庭岳的罪状,所以军部很难以一份供词,就对一个上校定罪。
若不是谭震山联合临勐众商户,声称要告到重庆去,估计对汪庭岳的惩处比这还要轻。所以我总是说,一切都是如此,从未改变过,我们的军法向来都是因人而异,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已经料到。
不过经过这一次挫败,我估计汪庭岳已经很难再翻身,这种罪名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军部已经不再信任他,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兴风作浪。
事实上,我也无暇再顾及到这些私人恩怨。这一段时间,我不仅军务繁忙,时刻准备对西岸发起的反攻。家务事也同样让我忙的不亦乐乎,谭卫民和阿妮在谭震山夫妇的催促下,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又别样的婚礼。
说到简单倒也不是简单,因为谭卫民在英国待的久了,思想很受西方影响,他特意为阿妮准备了一个纯西式的婚礼。
按他所说的,这也是因为阿妮家里没有任何亲人,西式婚礼更适合阿妮。在临勐唯一的基督教堂,阿妮穿着婚纱,谭卫民穿着西装,在唱诗班的歌声中,步入婚礼的殿堂。
我做为阿妮唯一的亲人,承当了他父亲的角色,挽着阿妮从教堂门口走向激动万分的谭卫民。
阿妮低声说道:“安大哥,这叫什么婚礼,咱俩走一起,感觉好像是我和你结婚一样。”
我说道:“不要胡说,这好像是我把你交给谭卫民的意思,反正我也不太懂,保持你的笑容,一会儿听牧师的就行。”
“牧师就是那个洋鬼子吗?”阿妮说道。
走到谭卫民身边,我把阿妮轻轻推给谭卫民,说道:“我就把阿妮交给你了,希望你以后要善待她……”
阿妮脱口而出,说道:“他敢不善待我……”
谭卫民掩饰的咳咳着,总算把新娘阿妮的后半截话堵回去,两个人走向洋牧师,做最后的祝福仪式。
他们的新婚蜜月只渡过三天,夫妻俩就双双脱掉新衣,换上军装回到一营驻地。因为我们的反攻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
这几天,西岸的预17师已经开始准备对藤县率先发起进攻。当地的几支游击队,都在向预17师附近靠拢,他们充当了预17师的外围斥候,准备着配合主力攻打县城。
西岸日军的侦察机最近也在频繁飞越怒江,对东岸我军的调动展开侦察。东岸这么大规模的军事部署,想要掩盖是不可能,况且我军从未有过像样的掩盖。
现在的情形就像是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决斗的准备,一方是自恃膀大腰圆的巨人,根本不把对手给自己脚下挖的陷阱当回事儿,他觉得即使有陷阱,也会被自己一脚趟平。
天气已经晴好了近半个月,在军部下达作战计划不久,天空中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势虽然不大,但是也把好不容易硬实一点的山路,再一次和成稀泥。
“怎么一要进攻就下雨?老天爷在跟咱们过不去吗?”阿妮抱着狙击步枪站在瞭望口望着西岸,新婚过后的阿妮看起来英姿飒爽之下,多了一份娇艳色。
我举着望远镜望着西岸几乎是看不见的防御工事,说道:“并非老天爷跟咱们过不去,而是咱们跟老天爷过不去。现在正值雨季,军部一定要这在这个季节进攻,十有八九都会赶上雨天。”
阿妮不解,说道:“军部为啥一定要现在进攻?等天气晴好再打不行嘛?”
我说道:“驻印军在缅甸打的日军落花流水,我们在这按兵不动,上峰面子上不好看。战略上也需要我们反攻配合驻印军,以战略之名全上峰的脸面,一举两得。”
阿妮没听懂,我自己也觉得说的乱七八糟,立刻换一个话题,说道:“阿妮,成家的感觉如何?”
阿妮想了想,说道:“跟以前相比,多了一个家。感觉还不错。”
我放下望远镜,说道:“岂止是还不错,多好啊。以后打完仗,好好过日子,离枪远一点。”
阿妮说道:“安大哥,你要是打完仗,难道就离开军队?”
我说道:“肯定的啊,我不喜欢战争,我也不擅长这个。我喜欢做点小生意,能够养家糊口,我就心满意足。”
谭卫民一挑帘子走进来,对阿妮说道:“阿妮,吃饭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阿妮说道:“我还能去哪?我在安大哥这儿吃饭,你们三连太远,就为了在一起吃顿饭走那么远,我不去。”
谭卫民神情古怪的望着他的妻子,说道:“你叫安……营长什么?”
阿妮说道:“安……”
阿妮忽然也意识到不对,她和我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她越想越觉得有趣,转脸对我说道:“安大哥,咱们以后可怎么称呼,我感觉好乱。”
我说道:“确实是有点乱,在军队,你就叫我营长,至于到家里……随意吧。”
阿妮对谭卫民说道:“都怨你,不嫁给你,就没这么多的事儿。”
我的营部已经安装了电话,我们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说道:“喂,我是一营。好,好,我知道了。”
我对门外喊道:“传令兵!”
传令兵立刻推门进来,说道:“到。”
“传我命令,命令一营所有部队,从现在起,时刻准备好渡江作战的准备!”我吩咐完,就去看西岸的军事地图。
“不是说我们团是预备队吗?怎么又要渡江作战?”谭卫民十分不解。
我回头看了看这对战火中患难与共的夫妻,说道:“怎么,你怕了吗?”
谭卫民眉毛一挑,说道:“我怕?我以前都不怕,现在怕了?”
我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就说你怕了,我也能够理解。”
谭卫民说道:“那是你怕,我不怕。”
我说道:“是啊,当初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我也从未怕过,可是自从和沁柔成婚之后,我觉得自己和以前的心态就不一样。我不是害怕自己死了,我是怕我死了,沁柔怎么办?我爹怎么办?洗心怎么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妮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营长,一个连长,说什么怕死怕活的话!要是让团长知道,一定会骂你们那叫什么惑乱军心!”
砰!砰!砰!外面传来枪响。
阿妮立刻抓起枪冲出去,谭卫民紧跟着也跑出去,我拿起望远镜看着对岸,日军一防阵地上,不断的有零星的射击。
只不过,日军射击的方向并不是我们的阵地,而是江滩沿岸的丛林,他们盲射的目的是试探丛林中,有没有藏着准备突袭渡江的军队。 反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