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崔侑’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元柯不仅浑身僵硬,心里发毛,更是无法想象他会用何种办法进行报复。
只不过,他身边那个白衣少年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虽然,不能说穿白衣服的就是慕天门的弟子,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几个常人能白衣加身的来到这个妖兽的阵法里了吧。
穷门的崔侑带着慕天门的少年,这出戏到底唱的是什么曲目?
元柯莫名的不安,甚至想站起身来,直接走过去听个明白。
但元柯知道,既然寿琳他们没有直接点出自己的存在,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不能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自己乱了阵脚。
“湖心岛都是幺女一族,”寿琳看了一眼立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凌音,“哪会有你弟弟,难道你也是幺女的后裔?”
后面的话,就是对着凌音说的了。
“我们可没有族人在慕天门当弟子,您太看得起我们幺女一族了。”凌音说话还是很恭敬的,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看来,猫吃鱼,鱼吞虾的自然规律,在异人的世界里,还是很有用的嘛。
像元柯,他就从来不在乎什么妖兽、魔物还是妖魅之流,示好就是盟友,龇牙就是敌人。盟友要维护,利益要共享。敌人嘛……哼,哼,那就阴谋诡计,外加大刀长剑的伺候好了。
“你听到了。”寿琳转向那个白衣少年。
“你们都是骗子,”少年气愤非常,拉着后面的红衣人,“崔侑师兄,你说,我弟弟在湖心岛上,对不对?”
“湖心岛有很重要的东西,对你,对我,都很重要。”崔侑的声音干涩沙哑,真是听多少遍都不能适应。
元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很想把自己藏在草丛中。
“弟弟是最重要的,”白衣少年喃喃道,“所以我弟弟在湖心岛上,你们为什么不放人!”
如此强词夺理,如果不是白衣少年本身脑袋有问题,就是被蛊惑了。元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蠢笨的正常人。
“这孩子怕是傻了吧。”元柯在心里不屑的评价。
“崔侑,你最好明白一点。”寿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越过白衣少年的肩膀,直视红衣人,“在这里,还是收起你的幻术为好,不然的话,姑奶奶可不惯着你!”
呦呦,真是着急了,粗口都爆出来了,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只要自己不被发现,剧情再过复杂也没关系,反正不管他的事。元柯暗想。
“你们敢伤害常人吗?当初不是立了誓言,手里口中,不再沾染常人的鲜血了吗?”崔侑的态度非常嚣张,“我,也是常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要不是寿琳拦着,寿启真的会冲出去,给那人一拳,外加几脚,以泄怨气。
“小子,你叫什么?”看热闹的不止元柯一个,凌音也是观众来的。
“我叫慕景,但是我真正的名字叫邱战止,我的弟弟叫邱占休,我父亲叫……”
那白衣少年的声音早已化作嗡鸣声,不断的在元柯脑子里回荡,后面的话他不敢听,又很迫切的想要知道。
于是,一个挺身蹿起来,直奔白衣少年而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元柯一路狂奔,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站到了白衣少年慕景,或者该叫他邱战止的面前。
那张脸上写满了稚嫩和单纯,还泛出一丝丝不正常的红晕,可能是寿琳刚才说的幻术的缘故。
邱战止此时正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此人也穿着慕天门的白衣,但是邱战止的心里除了崔侑,已经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有人在说话,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到元柯的耳朵里,每一个字他都能听见,可惜无法将其串联起来。
当初,他没有救邱厚因,因为厚因说,自己已经是一步死棋了,就没必要再浪费兄弟以命换命,而且还不一定能换的出来。
“如果注定要牺牲,不如让我牺牲的有点价值吧。”
这是邱厚因的解释。
而后,他协助厚因,策划了那场小木屋的大火。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景,可是那场大火时不时的会出现在他的梦魇之中。唯一能称得上安慰的,就是厚因的两个孩子还活着。
当时的他,没有能力把两个孩子放在身边抚养,只好将他们交到了慕知秋手上。
侍天殿好歹是天下第一的门派,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由掌门亲自教导,应该也是不赖的选择。
可惜的是,当时大一点的孩子,就是这个邱战止,因为目睹自己双亲惨烈的死法,在到达慕天门后一度高烧不退。虽然被救回来,可是慕知秋说,这孩子已经记不得前尘往事了。
那天,也像现在一般,黄昏的太阳只在西边的天空露出一丝丝的光亮,他和慕知秋站在慕天殿的前院里,两棵古木左右而立,枝繁叶茂的阴影洒出一片清凉。
“挺好的,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最好让他忘得彻底一点。”他当时是这样对慕知秋说的。
他也相信,慕知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至于,是否真的施以手段,强制让孩子忘掉那段痛苦的过往,他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你记得了?”元柯将两手放在邱战止的肩膀上,急切的问道。
“记得什么?”邱战止甩开他的双手,向崔侑那边退过去。
“公子,”崔侑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哦,不对,应该叫王上了。在下崔侑,崔满之子,不知道王上还记不记得。”
“这种时候,说这些虚头虚脑的话,你觉得有意思吗?”元柯咬着牙怒问。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这小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厚因儿子的头上,崔侑到底想干嘛!
“有意思啊,特别有意思。我在穷舍门蛰伏这许多年,甚至连我父亲去世都没有能在身边尽孝,为的就是在这里跟你说几句话啊,王上!”崔侑同样也是面目扭曲,特别将最后两个字咬在牙齿间,仿佛那就是元柯的肉、元柯的骨头。可见,这人的恨意有多深。
“我听着。”元柯反倒冷静了下来,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
“我又不想说了。”崔侑真是知道怎么击毁一个人的淡定,“让你的妖兽放我们过去,不然他们就要沾到常人鲜血了。”
“他是什么意思?”元柯回头问寿琳,却不想看到两张因惊恐而变得惨白的脸。 蛮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