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脸慕萨很上道,安安很欣慰。揪着付敏道就要向城南的最后一条河流走去,却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穷郁拦住了去路。
“干嘛?”安安本能的缩了一下,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穷郁欲言又止,嘴巴开了几次,但都没有发出声音,目光越过安安的肩膀,看向发着淡淡光芒的阵法:“活的到底是谁呢?”
“肉身和神识,你觉得哪个才是活着必备的条件?”安安认真问。
“都要有吧。”穷郁不确定的说,她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活着不就是鲜活的身体,加上能说话的嗓子吗?缺少了任何一种,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至少在今夜之前,她会这样认为。
“都要啊……”安安摸着下巴沉吟,“你还挺贪心的。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阵法里面没有活着的东西了。”一个肉身死了,神识还在;一个神识被侵吞,但是肉身还在。非得两样兼顾的话,可不是都死翘翘了。
“是吗。”穷郁一脸沮丧,手紧紧的攥着从身后露出来的刀柄。
“你……”安安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这可是本来就说好的。”她故意模糊了,当初穷郁借由吞噬冥灵,企图复活魔物的条件,还想着能忽悠一个是一个。帮手嘛,当然是多多益善喽。
“我们说好的事情很多,你一样也没帮我达成。”穷郁把视线调回,犀利的目光让安安心底一阵发寒。
“那……”安安转着眼睛想对策,“反正魔物是活了呀,当初你也没说是怎么个活法儿嘛。”
“你刚才还说,里面没有活物。”穷郁直接指出她话中的漏洞。
“那是因为我们的观点不同,在我看来,就是皆大欢喜嘛。”安安强行狡辩一拨,也不知道能不能应对过去。
“一定要有她吗?”付敏道在一旁着急的说,“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如果晚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反噬阵法如果没有启动,阵法本身就会受到损伤吗?”
“额,好啦,好啦,知道啦。怎么比我还着急。”安安嘀嘀咕咕着,很可惜不能带着穷郁一起走。就算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妖刀,但是身上的戾气一点也不弱,驱散个把冥灵还是很好用的。穷郁的作用相当于盛夏的蚊香,而那些从地底钻出的冥灵就是讨厌的蚊子。
安安和付敏道还没走出阵法散发的光线之外,就被后面的人叫住了。
只见穷郁一手提着素纱提灯,一手拿着金色的长刀:“等等。”
安安一时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说:“给我们送灯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穷郁简短的说。
“怎么就想开了?”安安觉得不可思议,只一个转头的功夫,就能让人回心转意,别是狐狸脸对穷郁施了什么术法吧。
付敏道显然也觉得很奇怪,不过他明智的决定以静制动,还是不开口说话的好。反正也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慕萨说,只有你才能断定出,魔物体内到底是谁的神识。我们快去快回,你还有的忙呢。”说完,便走到前面,担当起领路人的角色。
“仙师辛苦。”付敏道火上浇油,对着安安拜了一拜,转身也跟着穷郁走了。
“哎,不是,我说,你们……”安安指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算是赶鸭子上架吗!慕萨!你给我等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狐狸脸就是怕她弄完阵法后逃之夭夭嘛!还给她派了两个眼线!到时候,她想走都得费一番功夫。付敏道还好说,一个常人而已,摆脱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穷郁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没了火焰妖刀,也不可小觑,不小心就得阴沟翻船。
长着笑脸的慕天门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专有一套阴人的伎俩。
付敏道又在招呼自己,安安虽然觉得憋气,也无可奈何,只得跺着脚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唠唠叨叨,不胜其烦。
他们本来是应该直奔南面那条郎君河,却不想兜兜转转绕了弯路,竟走到丞相府附近。
这里的火光亮的发白,看着都觉得冷冰冰的。走近些才知道,果然是没有温度的火焰。
“好奇怪啊。”付敏道望着火光冲天的丞相府,喃喃自语。
“有什么奇怪的?”安安也抬头看过去,阵法的痕迹非常明显,而且用了活人祭奠,所以这个阵法很凶,如果控制不好的话,很容易出事情。
反正来都来了,他们也就直接走了过去。
丞相府周围来来去去全是白衣的慕天门弟子,大家都很小心的不让自己触碰地上用红色粉末勾画出的界限。
这里的人,他们都不认识,但是也没人来盘问他们什么,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只有一处与众不同,是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推搡着、咒骂着,一个后退着、隐忍着。
借着亮如白昼的火光,付敏道最先看出两人的身份,不禁脱口而出:“文翰,文澜?”说着便走了过去。
锦衣男子发髻歪斜,满脸黑色的灰痕,还有眼泪冲出的小沟。此时,他正推着前面的人,哑着嗓子怒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文家养你这些年,你就同着外人,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烧死了!你个畜生!”
而另一个黑衣男子则是垂着头,缩肩塌背的站着,让人看着就觉得他理亏。
付敏道赶过去,拉开黑衣男子,拨开锦衣男子的手:“文翰你要干嘛!”
“你,你,你……”文翰见付敏道,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过惊讶。
“文澜,你怎么在这里?”付敏道先不理文翰,转身询问低头不语的那个人。
“公子……哦不,王上说,让我来这里看着,怕有菁芜的探子会来捣乱。还好,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事情发生。”文澜略略抬头,浓重的两道眉毛拧在一起,整个人显得更加阴沉。
“文翰不是被支出城了吗?怎么会回来?”付敏道凑到文澜耳边小声的问,生怕被听到。
文澜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本来,对于文翰他们都是留了情面的,因为这位公子从来不参与丞相的阴谋诡计,所以元柯打算放他一马,找个理由早早把他打发到城外,想让他过了这个晚上再回来。却没想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文翰回来了?
“哟,好热闹,你的朋友很多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安安,以为他们是朋友相见,上来就调侃道。
却不想被回赠了好几个白眼。
“诶?”安安不理解,扭头看穷郁,没想到也被白了一眼。
憋气! 蛮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