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柯突如其来的暴躁,让在场除了慕知秋的人都是一震。
付敏道常年跟在公子身边,说实话,真的没怎么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元柯将碎掉的房舍模型扫落在地,直接对慕知秋用吼的。
公子在说那个鸣国王城的模型吗?那么大,怎么带走?再来十个人也没戏吧。不过,慕掌门说给了幺女,那她们又是怎么带走的?
慕知秋走过去,弯腰捡起木头碎片,拿在手里举起来,对着太阳看:“那个要用在七重天的法阵里,到时候只有幺女才能带到特定的地方。给你,”他食指和拇指依然捏着碎片,举着的手也没放下,扭过头对元柯说,“除了能看个热闹,还能有什么用。给你简直是浪费。”
元柯气的鼓鼓的,没什么话能够反驳,愤愤地瞪着慕知秋。“小道,我们走!”
“是,公子。”
“吃过饭再走吧,到最近的镇子要走很远呢,天黑之前你们都未必能到啊。”慕知秋放下手臂,将碎木片弹开,又拍了拍手,负手走了过来。听语气不像是挽留。
付敏道吃惊,这就要走了?有点出乎意料,再说火脉的事,他还没跟掌门说呢,看慕知秋这个意思,也不像是想要过问的样子,难道公子早说了?
元柯本已经拉着付敏道走到门口,听他这么说,又折了回来,嘟囔着:“吃破产你!”
就这样,两人在慕天殿用过午饭,慕泮也从山下赶了回来,说是要护送二位客人出荒山。元柯和付敏道心知肚明,他们只能走血炼谷那条路,今时今日不同以往,经过血炼谷的时候肯定有麻烦缠身。就算没有,慕泮保驾护航也没什么问题。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太阳金灿灿的挂在天空,洒下温暖的光芒在每个人的身上。慕知秋和元柯走在后面还在争执,也听不太清楚。慕泮、慕炎和付敏道走在前面,说些其他轻松的话题。
眼看分别在即,慕炎一把拉住付敏道问:“如果我去到王城,你会当我的向导吗?”
付敏道愣在当场,心中五味掺杂,她若有一日到了鸣国王城,那也就是说,慕掌门确定了要用她来对付溯缘镜。虽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个对付的方法,但肯定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凶险无比的未来,她本人却毫不知情。付敏道本来已经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起了波澜,如此天真单纯的女子,真的要葬送在自己手里吗?付敏道不敢想,所以尽可能挤出微笑,很认真的对她说:“当然。你来王城,就换我保护你。”
也许,他的帮助只是杯水车薪;也许,他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也许,她的不行还要自己做推手……但是,只要他能帮得上的地方,绝对会不遗余力。这不仅是为慕炎,也是成全了自己的那份莫名的感情。
实在是不能再去看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付敏道赶紧转身而去,只盼望早早下山,不再相见。迎着太阳,他的心被灼痛了。后面传来慕泮的询问:“慕炎,你没事吧?怎么哭了?”他听到那个女孩儿说:“阳光好强,照的眼睛疼。”
他抬头看了看光芒柔和的太阳,嘴里重复着:“是啊,阳光好强,照的眼睛疼。”
慕炎不知是被掌门留下了,还是别有原因,总之没有跟上来。
慕泮和元柯很快就追上了走错路的付敏道,把魂不守舍的他拉回到正确的路上来。
三人一行,也没什么话说,林中没有鸟兽的鸣叫,只剩风声呼呼。
付敏道边走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看紫色的草,绿色的花,软的像面条的树木,硬的像石头的藤蔓,最后还被他找到苦藤。这个东西听说能解幻术,何不多采些叶子,以备无患。于是,趁着公子和慕泮慢悠悠走路的时候,他在后面快速的薅了很多,放进袖子里,鼓鼓囊囊的。
元柯最先觉察到他不在身边,忙回身找他,却在看到后,呆立不动。
付敏道一开始觉得,可能是自己袖子满满的苦藤叶子,让公子觉得吃惊。还没等他说话,就有一阵清风从身边滑过,接着就看到一个长发束起的红衣女子绕到了自己身前,和公子面对面的站着。
经过这几天的历练,付敏道对红色实在太过敏感。不只是红衣慕知秋带给他的冲击,更是因为他知道,穷舍门一派喜穿红衣。这个女人,是穷舍门的!
“我等你很久了。”那个女子冷冰冰的说。
“慕知秋把我卖了?”元柯不看女子,反而转头找慕泮兴师问罪。
慕泮把元柯的脸推向那个女子,自己则退了几步,笑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付敏道绕了个远,回到公子身边,却在半路被慕泮截住,拉着他不松手:“你怎么这么没眼色,现在过去干嘛?”
付敏道眨眨眼睛,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就跟慕泮站在一起,准备看戏。
“你不放弃?还要去争那个王位吗?”红衣女子质问。
“箭在弦上,身不由己。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你,不必搅进来。”公子话中冷淡,神情肃肃,两人倒像是有仇一般。
红衣女子努力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控制自己不然眼泪掉下来。要说那女子也真是好看,眼睛漆黑而灵动,睫毛长的像小扇子一般,肤色白皙,走到哪里也是一副美人坯子。只不过,她的眼中有爱有恨,表情略显狰狞,倒是不太符合这副皮相。
“我是穷舍门人,你觉得我能脱得了干系?是你天真,还是我傻了?元柯,你不是不在乎那些吗?仇,也可以用别的方式来报啊。干嘛一定要用玉石俱焚的方式?”红衣女子边说边仰头,双拳紧握垂在身侧。
元柯别过头,不安的问:“你不是跟你师傅请辞了吗?穷舍门不放你走?”
“穷凛,你要退出穷舍门?”就连慕泮也吃惊的不得了,连忙出声询问。
那个叫穷凛的红衣女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本想说的,但是知道他们和菁芜联手,就没有提过。师傅不会放我走的,三师兄更是不会。”她红着眼睛对他说,“我只愿哪天兵戎相见,你对我不要容情,而我亦然!” 蛮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