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吃过饭,我和灯草就主动请缨去替换两个战士值夜。让他们多休息两小时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我和灯草在这里呆了一天之后,都察觉到这里的怨气很重。要是任由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弄出什么大事来。没法怨气不重,一个人哪怕是寿终正寝,死前还会怨一怨老天爷为什么不多给他几年阳寿呢。何况一场地震,带走了那么条生命。这里面,恐怕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离开自己家人的吧旁人感觉不到,可是我和灯草感觉得到。安置中心四周围,已经是怨气密布了。要是再不处理,这些冤魂会来寻找替身的。
“师兄,这些冤魂你打算怎么处理”月上半空之时,灯草忽然转身问我道。他在担心我少时会一阵天雷将这些冤魂霹个灰飞烟灭,说起来其实它们挺可怜的,本身也没做过什么恶事。灯草在想,是不是该劝我放过它们一马。
“少时自由分晓,等吧”我看着挂在天上的那一轮弯月,随后对灯草说道。整座安置中心,晚上只有五盏灯,前后大门处一盏,营区内三盏。仅仅只够做到给眼前提供个照明之用,远处的夜风呜呜的在那里刮着,让人身上不禁升起了一股子寒意。
营区里除了来回走动着的流动哨,其他人都窝在帐篷里熟睡了。我点了一支烟站在安置中心的大门外埋头抽着,耳朵里传来了一阵阵噼啪噼啪的声音。风越刮越大了,大到军用帐篷的窗帘都被刮得噼啪作响。噼啪声中夹杂着一阵呜呜的呜咽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我将手里的烟蒂冲阴暗处一弹,看着火红的烟头打着转了被风刮走之后冲身边的灯草示意了一下。冤魂们都出动了,我感觉到了从它们身上发出的那股子戾气。
“准备动手么师兄”灯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扭头问我道。
“夏侯渊”我冲灯草一笑,然后冲暗处一声吼道。随后没过多久,就见夏侯渊骑着黄泉驹踢踢踏的来到了我身前,在他身后,齐齐排列了万余阴兵这些阴兵是我当他带来的,目的是将那些冤魂先行擒拿带回地府。等到它们身上的戾气消散之后,再交给崔判官去处理。该投胎投胎,不愿意投胎的,地府面积大的很,可以在下面某个差使做做。对于这些并没有作恶的冤魂,我选择的处理方式是放它们一马。
“将它们都带下去吧”不等夏侯渊下马见礼,我对他挥了挥手说道。安置中心里都是活人,让这些阴兵和冤魂在这里呆久了,对人们的身体健康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喏,府君”夏侯渊坐在马上冲我低头一拱手,随后高举手臂一挥,引着那些阴兵刮起一道阴风就奔对面的那些冤魂去了。
“昨夜那股子怪风起得可真邪乎,我盖了两床毯子还打哆嗦。照道理说,半夜都那么冷,后半夜不得更冷么可就这么怪,后半夜居然暖和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灯草起床之后就听见帐篷外头传来了低低的议论声。看来昨夜的那番闹腾,还是有人察觉到了的。
“你这老货,整天就在这里宣扬封建迷信。你不就是想说昨夜闹鬼么我可告诉你,这些话你要说闷家里说去,别在这里神神叨叨的带坏了孩子”说话的是昨天的那个老大爷,他是当兵的出身,本身就不信这些。加上他上过战场,身上的煞气重,等闲阴魂根本近不了身。所以昨夜阴兵和冤魂的交手,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得,就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信。这世上的事情啊,谁能说得准呢信则有不信则无吧。唉,开饭咯,打饭吃去”议论者闻言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说道。
一个月后,我和灯草还有侯爽爽接到命令,可以撤离灾区了。一个月的时间,国家往灾区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灾区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那些坍塌的楼房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重建之外,其他的电力和供水,还有临时住房什么的都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而且国家保证,让灾民们住进新家过今年的春节。这个承诺一出,整个灾区的人心当时就稳定下来了。人心一稳,我们再留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一个月的苦劳力坐下来,我身上的腱子肉也多了起来。现如今起码腹部也有几块疙瘩肉在那里充门面了,不和以前似的,一抹平
“我想去武当山陪师父了,你们呢”首都机场,侯爽爽背着双肩包对我们说道。一个月的灾区生活,对她的触动很大。她现在明白了,什么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意思。侯叔叔是下一届的国家领导人,基本上不用她去操什么心了。她现在放不下的是她的师父,师影。师影选择在武当山闭关,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去好好陪陪师父,哪怕陪她说说话也好
“我回家,灯草呢”我提着旅行包问灯草道
“我想云游,看看咱们神州大地的风土人情。哪一天觉得自己能够扛起清泉寺的责任了,我再回去。反正师父他们,还有年头可活不是么。”灯草选择了外出云游,灾区的惨状对他的冲击很大。他想去出走走,等到彻底平静了再回灵泉寺去做他的住持
“其实,师父她算了,师兄保重”临分别的时候,侯爽爽忽然回头对我说了一句。我懂她话里的意思,可是我选择了鼻涕妞,只能把师影对我的那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10几年前初遇到师影的时候,当时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惊艳。如今我对于她的感觉,更多的是亲情。当年情窦初开时,这一份感情值得我去珍藏。只是珍藏而已,仅此而已
“那么,再见”我伸出手去和侯爽爽还有灯草各自紧握了一下说道。这一别,再见时已不知是何年何月。华夏无事,或许这辈子我们再聚的机会屈指可数。10几年的奔波,我们很想各自做回原本的自己,过一过普通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如无必要,我们还是不聚首的好。因为那代表着平安无事。
“再见师兄有时间别忘了去武当山,我和师父,等着你”侯爽爽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对我说道。她的我的说得很轻,师父二字却咬得很重。她不想看着师父郁郁寡欢的样子,她想师父能够如同以往那般泼辣,开心
“一定还有灯草”我冲他们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前走去。看望他们,我是一对会去的。只是时间我不知道会在何时,或许有一天心血来潮时我会去吧。
“大师,大师真是你啊你还记得我不”出了机场,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妇人拉着我的胳膊在那里惊喜的连声问道。
“我啊,您帮我儿子算过两次命您忘了一次在韩国,一次在安徽,您不记得了”那妇人见我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赶忙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提醒着我道。照片是10几年前在韩国景福宫外的合影,那时候的她,显得很是贵气,远没有如今这么苍老。我看着照片心里暗暗想着。不过转念一想,当年的我不过10几岁,如今不也迈入而立之年了么
“原来是居士当面,赎贫道眼拙了。不知道居士这是”我依然用多年前的称呼来称呼着妇人。这是个为了儿子操了不少心的人,也不知道她家那个儿子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依然那么不让人省心。
“大师可算记得我了,我来探望我儿子啊。臭小子不学好,40多岁的人了,还学人家嗑粉。这不被逮进去了,说是要关上个半年。我琢磨着,交点罚款什么的,然后老实做个保证,看看能不能把他从里面给弄出来。打小儿他哪儿吃过这种苦啊号子里是人呆的地方么这也合该他命中要过这个劫。大师要不您再帮我算算,我家这个不争气的,今后还有没有什么灾劫”妇人的腰已经有些佝偻了,却依然还要为自己那个已经40多岁的儿子操心。
“居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沉思了一下,将那妇人引到一边问她道。
“大师有话但讲无妨,无碍的”妇人闻言连忙在那里陪着笑脸说道。
“贫道劝你还是回去吧,贵公子吃上这番苦头也好。起码要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是钱无能为力的,是父母无能为力的。如果他在里面关上半年,能够想明白这个道理,今后他就能荣华富贵,安度一生若是想不明白,居士,您能护着他一辈子么”我对妇人轻声说道。这个道理,不光她的儿子需要明白,包括这个妇人也同样需要明白。一味的溺爱,只会害了她的儿子。
“贫道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居士自己定夺吧,贫道告辞了”说完话,我对妇人一稽首,随后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