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祥月却已经不是小伙子了,见林风月脸色不好,又想起那个杜若,却是一下子明白了林风月嘴里的病。
祥月气的换身发抖,也不管这个病是真是假了,他白着脸,手哆嗦着,“你快告诉我,这个畜生在哪里!”
林风月赶紧拦住他,“祥月师傅,你别激动啊!你先听我说!”
祥月一直以来都是相信林风月的,可对于这件事上,他说不能妥协。
“不行,你让我去找他!他这个畜生!”
“错的不是他!”林风月见快拦不住祥月这么一个大男人了,只能大声打断他的话。
祥月红着眼看着林风月,林风月不是第一次见到祥月师傅这样了,只是她也能理解祥月的感受,毕竟孟师傅已经走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看着孟七,可如今孟七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祥月踉跄得退后的几步,一脸茫然的望着林风月。
林风月心里也乱的跟麻花一样,但是好在她脑子还清醒着,所以她只能安慰道,“没事的,祥月师傅,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到赈灾演义的时候,好好跟孟师哥谈一谈。”
祥月不语,怕是那个时候跟孟七闹得太凶,一下子收不回面子了。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面不面子已经不重要了。
林风月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赈灾演义的时候把孟七叫出来,所以她也提前找了杨瑞说好,让他以他的名义把他叫出来,不然以孟七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出来的,林风月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大概了明白了他的行为处事,再加上现在属于他的特殊时期,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他觉得他们是在同情或者可怜他。
计划就这么按照林风月所想的那样进行着,林风月的戏排在第三场,而孟七的则是第五场,因为中间有这个空隙,所以她可以先卸妆。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孟七的表演中途出了问题。
下了台,林风月正在后台卸妆,可不知怎么的,后台外面突然闹了起来,林风月正觉得奇怪,却看见一个跑龙套的拉开帘子跑进来道,“不好了,林老板!孟老板跟台下的观众打起来了!”
林风月惊的“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
那跑龙套的也面带愁容,“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的,台下有人在喝倒彩,还说什么儿子害死老子之类的话!”
听到这里,林风月是衣服都来不及换了,妆也只卸了一半,就直接跑了不去,此时台下台上哄闹一团,那些个戏迷根本不在劝架,而是个个围着在看好戏。
林风月气的没了脾气,她推开人群,却只见的台下打的热火朝天,孟七还穿着戏袍子,那袍子显然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他头上的行头也被扯得到处都是,脸上的油彩斑驳,显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来,简直一塌糊涂。
“都给我住手!”林风月气的推开两人,挡在了中间。
不一会儿,戏园的伙计都来了,见林风月妆卸了一半,纷纷都惊恐着,“林老板,您先进去吧,这里我们处理就行了!”
“今天这事我还真要管!”林风月怒瞪着两人。
那戏迷也是林风月的迷,这下见林风月顾不得装扮来劝架,笑道,“林老板,您来评评理,我们是来听戏的,那就应该好好把我们当成贵宾,您看着把我打的……”
说着啧啧的指了指身上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地方,唏嘘道。
林风月瞧了瞧孟七,见他垂丧着头不说话,当下气冲冲道,“到底怎么回事!”
孟七见是林风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随便他怎么说,反正是他先说我再先!”
林风月失望的摇了摇头,“孟师哥,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孟七一愣,眼中的火光一转逝,他吊儿郎当的拍了拍戏服上的褶皱,“师妹,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林风月无奈的叹气,“算了,你这件事我们等会说。”
说着,她瞧了瞧那为戏迷,跟他亲自鞠躬道,“这位先生,真是对不起,这是我师哥,他做错了事,我今儿替他跟你道歉!”
那戏迷见“月笙”这么高傲的人轻易对他弯了腰,赶紧扶起她,“别,别,月笙,你这样我受不起!”
林风月叹了口气,“好,那我们一码归一码,道歉我也替孟师哥道过了,但是这里你也摔坏了很多东西,我也不报警了,照价赔偿就行。”
这戏迷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么一出,他惊讶的看着林风月,一下子竟是哑口无言,可等他刚想到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林风月已经和孟七离开了这荒唐的地方,只留下那一缕残破的戏服在诉说着他的不甘。
林风月把孟七带进了后台,扔给了他一块毛巾,“先去把脸擦干净!”
孟七讪讪的,他接过毛巾去隔壁打了点水后,自顾自的擦了起来。
林风月却趁着这个空挡打量起他来。
他瘦了,明显憔悴很多,从前孟老头还在的时候,孟老头就是他的避风塘,可如今,竟也成了这幅样子。
林风月很不忍,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她咬了咬牙,“孟师哥!你为什么要跟客人打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孟七拿着毛巾的手一顿,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我就是受不了他在台下说我,还这么大声!”
“孟师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风月失望的看着他,在她眼里,孟七一直都是一个极为阳光积极的好少年,就算有时候话多了点,但是至少从前的他是热爱戏的,也是喜欢这个行业的,可如今,她从他的眸子里,竟然隐隐约约也看出了厌恶这两个字。
“师妹,这段日子,我也总算是尝遍了人间冷暖。”
他幽幽的将沾满颜料的帕子丢在热水中,目光却迟迟不肯从那里移开,好似万般无奈都汇聚其中…… 梨园.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