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阳光照的人心叵测，林风月看着程澜，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看着她，她捏着衣角，朝着他笑了笑。
程澜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蛮好，和他预料的一样，可想到上次她遇到陈彦东，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上次他同你说了什么。”
林风月见程澜这么问，颇有些思考，“也没说什么，只是我受彦少太多人情，也就说说最近的事情，后来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性子急才会在马路上吵起来。”
他听了不言声，眉心却拧了起来。如果让陈彦东知道了什么，怕是不能在这么按兵不动下去。要先探探底，回头让穆灵去问问。
程澜垂着眼，“上次就算了，只是你要晓得，他是他，你是你。外头都是日本军，如果你跟着他走了，你可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淡薄，她有她的思考方式，陈彦东从前帮助过她，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因为信任程澜而忘记了从前那些事，况且有些事还真要麻烦陈彦东，想来他也是会帮助她，如果告诉程澜，她是断然不敢的。
程澜看着她站在那里皱着眉，他从来都是可以轻易看透她的。
“你放心，林家的事我帮着你在调查，你不用去过问陈彦东。”
林风月虽然混沌，但也没有无知到让程澜帮助的地步，在她心里，他是老师更是名动天下的角儿，而且林玉芝是他妻子……再加中间有林三爷的关系，她也担心会让程澜不好做人。
“程师傅，不用了。这是我们林家的事，再者我也没打算接着调查下去。”
他知道她会这么说，以她的性格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插手这个事。
他点头，“我知道你个性独立，只是你现在是我徒弟，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保你安稳。”
这是照顾，更像是一种愧疚，不过林风月却是没有听出什么来。
“谢谢程师傅。”她笑了笑，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之意。看了看他落下的袖子青轻轻的拉了拉。她大概是习惯了这种小动作，可这次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小指，虽说她从前气势如虹，但脸上还是不由的红了一片。。
程澜当然不会在意，况且他也知道她的心思，整了整袖子，也没有给她什么期盼的心思。
“我看你喂这鸽子也有些时日了，感觉如何？”他抿起唇，换了个话题。
“额。。挺好的。”
林风月愣了愣，这鸽子是他的所有物，她不过是随便的帮他喂着，现在问她的感觉，难不成还要将这一群鸽子炖汤喝了？”
也许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困惑，程澜走到鸽棚，拿过饲料也喂了起来。
“有时候这鸽子也通人性。”他看了看旁边的竹竿鄂首，“从前我学戏的时候都是靠着这鸽子，所以它们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师。”
林风月看着这六米的竹竿迷惑起来，这喂鸽子和唱戏有什么关系？
程澜笑，“你的身体看着好些了，从今儿起，你也开始练罢！”说着他拿起那系红绸子的竹竿解释，“这红绸子的竹竿是让鸽子飞出去的，而那绿绸子的竹竿是让鸽子回来。”
说着他拿起红绸子竹竿，上面飘带飞扬，在小小的四合院中，格外醒目，他扬起竹竿，朝着鸽子一扫，却见训练有素的鸽子朝着屋顶飞去，那扑哧声，落影无痕，看的林风月呆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却见他又拿起绿绸竹竿，鸽子见了颜色，阳光乍眼，鸽子竟然又再次飞了回来。
程澜将竹竿递了过去，“这不是三天五载就能教成的，当年我光训这鸽子就花了一年。”
林风月听着他的话，有些吓着。要知道她从前学戏可没经历过这些。
程澜看她呆傻的样子觉得有趣，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他假意摸着下巴幽幽道，“不说这训练鸽子，光让它们飞起来，前前后后都挥了十年杆子……”
“十……十年！！”
林风月下巴都快掉了，这鬼玩意要用十年，她抬起萦然的一双眼，“程师傅，那我岂不是离唱戏还远着？”
程澜抬起眼打量她，“怎么，嫌弃这时间长？”
林风月索性不说话，她知道对于程澜这人，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就这么冷静的思考着。况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来一去，还要从基本功开始学！
林家说是大家族，其实也只不过是伶人，他们虽然家大业大，可这戏却是专门为别人提供快乐的行业，当然也是不受人尊重的，所以她父亲在他那一代就做起了生意，不过还是按照老祖宗的话，第一批长房嫡系子孙必须学戏。
那时候他父亲荣老爷也是经常去唱戏的，不过只是为了凑个热闹，断然不是因为生计，小时候跟着她哥哥在戏院子计里学戏，她纵然是开心的，只是现在每想起来，却觉得难过了，那时候是为了兴趣，现在却是为了温饱。。
程澜见她愣神，“你先练着，明儿我带你去见见几个老师傅。”
“不是程师傅一个人教我？”
程澜听了这话，却是笑了，“我做你师傅还行，但是要教你戏台上的一招一式，固然不能只学一个戏路。”
林风月央央的红了脸，“风月明白了。”
程澜点头，林风月的天赋是独特的，这不仅仅是她出生在戏曲世家，更加重要的是她从小拥有的良师以及天赋，再加上她容貌秀丽却不缺个性，这扮相上就赢了上成。因着她这份努力和天分，才让他收她为徒，也会保了她。
看着她研究竹竿的背影，程澜眼神有些恍惚，那亮堂里的光似乎回到了旧时代，她站在戏台子上。看着身边的鸽子被挥的到处乱飞，青涩了的脸庞，有青梅的滋味。。
他眯起眼，思绪却飘远。。不过在她眼里，他应该算不上什么好人，如果没出了林家这个事，她大概不会像今天这样想的如此长远。。 梨园.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