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早朝散后，卫牧初被留了下来。
他遣散了所有人，朝堂上，只剩他们两人。
“儿臣不知，父皇还想问什么。”
“你当真不知？”他的声音渐冷，“朕并不想再干涉你们的事了。可关于贤妃的事，一件都不要落下，全都告诉朕。”
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自己错过的东西么？
“儿臣说过了，那些事，都是母妃的手记中记载的。而母妃的手记，儿臣也已经给父皇了，不是么？”
是，已经给他了，可是……“那么，你也早就知道和血红玉有关的事了？”
姚妃的手记中，记下了她跟随德妃得知，关于血红玉的秘密。
瞿家的血脉用以操控机偶，非人的机偶，力量强大，唯独几人，甚至能够毁灭一座城池。
而能够与机偶定下契约的，唯有血红玉。
“是。那手记，是我母妃的遗物，儿臣自然会拼死守到底。”他突然笑了起来，“父皇是不是还想问，太子之死，与儿臣是不是有关系？”
他云淡风轻地笑着，“恩，是儿臣做的。”
如雷劈一般的消息，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卫溯心慈手软，根本不适合为帝。可就因为他是贤妃的孩子，无论做什么，在父皇眼中都是最好的。甚至能轻而易举的被立为太子。”
“你…当时才几岁……你怎么就做得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
“心狠手辣？”他的父亲，竟然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他啊。或许吧，就是心狠手辣。“这是父皇教给儿臣的啊。父皇当时为了清掉与德妃有关的所有人，立母亲为妃，独宠了母妃一段时日，让后宫善妒的女人，视母妃为眼中钉。不择手段，要除掉母妃。而父皇则对她们的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皇以为…儿臣什么都不知道么？”
是啊，怎么会知道？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知道？
“儿臣一直无法理解父皇，可如今，站到了父皇的立场上，倒是能够理解父皇了，如果儿臣是当时的父皇，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也能猜得出来。这么看来，儿臣果然是父皇的孩子啊。”
是他…一直忽略着，而让恶鬼长大了么？甚至…带走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脑中的画面一幕幕闪过，最终定格的是卫溯嘴角带血微笑的容颜。
一阵气急攻心，喉咙一股腥味涌起，他捂住胸口，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最终，他还是会为了卫溯伤心呢，可是…他呢？他不是他的孩子么？就因为他的母妃，不是他所爱之人么？这世界，果真是不公呢。
所以，该是他的东西，谁也抢不得。
“父皇身体不适，那么，儿臣便先告退了。儿臣会让御医过来的。”他行了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痛苦么？接着痛苦吧。造就你如今这般痛苦的人，正是你自己啊。
“溯儿……”那是他的孩子啊……而杀他的，也是他的孩子啊。这便是生在皇族之人的命运么？为了权力，自相残杀，已经成了常态。可他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也忍心夺走他呢？
这冬日的暖阳，晒了好一会儿，才会觉得温暖。现在就是这么冷的天气。
她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看着外面正铲雪的人们，把积雪清理干净。
红莺站在她身后，稍微八卦着，“昨日看到凉玉公子那模样，真是吓得没人敢进去伺候他，公主适时回来真是太好了。所以你们昨日干了什么？”
她眉头一挑，“看你这么八卦的样子，不去当老鸨真是可惜了。”
红莺倒是得意，“别看我这样子，我要是开个青楼，那生意肯定是相当火热。”
“等一切结束了，你是不是真打算拿着那些银子开个青楼？”面对她这个提议，她还感兴趣的。
这倒是让红莺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也可以，就让姑娘们都卖艺不卖身。”
“那我要入股。”
“入股是什么？”好新鲜的词。
“就是，我也出一部分钱，跟你一起开，到时候这青楼赚的钱，我也有份。”
“哟，公主想得还挺美的。”
“我不仅想得美，人也挺美的。”
“……”碰上这么自恋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两个说说笑笑之时，管家来报，“公主，长公主来访。”
卫梵华来做什么？“请长公主进来，再去泡茶过来。”
“喏。”
卫梵华一进来，便是看见她坐在摇椅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后面的红莺在帮她捶背，真是享受。
“姑姑前来，不知是有什么事儿？”她连动都没动，就是这么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这丫头，连礼节都不遵守么？罢了，也不是和这种野丫头一般见识的时候。便在她对面坐下，“你可知道平城山的山贼？”
山贼？“略有耳闻，似乎是被庆国骁骑将军给端了贼窝。”
“确实是如此，可并没有抓住最主要的山贼头领，如今和别的山贼合伙回去了，现在频频骚扰我东启的百姓。”
等等，她坐直了身，“姑姑不会是要我去端了这贼窝吧？”怎么这种杂事儿都让她去干？“之前不是庆国解决的么？为何还要去揽这事儿？”
“正是因为如今庆国不管此事，贼人对东启的骚扰也越来越猖狂。”
所以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是她来干这件事儿？她这是打算把她发配到远远的地方么？
卫梵华玩弄着红色的长指甲，“云硕，你和姑姑是同一条线的，不是么？除了你，姑姑还能相信谁呢？”
如果她不是玩着指甲跟她说这句话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卫梵华这么急着把她赶出帝都，是隐瞒了什么事吧。
“姑姑，毕竟是要离开帝都的大事儿，能不能暂且让云硕考虑几日？”她一脸犹豫，“毕竟…云硕也没去过这么远，甚至是要去剿匪。”
“恩。不要让姑姑，等太久了。”她有自信，卫梨会说的，定是她所想要的答案。
而恰恰是她这份自信，会让她吃亏的。她若是离开了这里，那么她要对付的…便是卫牧初了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卫梵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可不是只有你啊。 帝燕